阮棠一把扣在巫不染手臂上,把他往自己面前一拉,压低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好家伙,这两个人认识,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世界真小啊。
巫不染好看的眉头飞扬,一双桃花眼乱闪,“曾经有幸见过一面,长得温润如玉,去过不少地方,对个个地方的传说,风俗了如指掌!”
“我和他算是一见如故,在一起聊了好几天,当时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给你引荐引荐,你肯定喜欢这样的一个妙人儿。”
阮棠真想赏他一个大耳光子,提醒道:“别忘了,我现在是顶着你妹妹的头衔,还有,就你这标志性的大红袍,不扎不束快要拖地的青丝,只要一些大人物有心,哪怕你足不出户,也能猜出你是谁。”
“不是吧。”巫不染雌雄莫辨的脸有些兴奋:“我在江湖乃至这么多国家有这么出名?为何没人告诉我?”
阮棠呵呵笑得出两声:“你自己蠢怪谁?我给你讲,这个马车里面的人,只可远观,不可深交,咱们可以搭他的车但是……”
“不染兄,好巧啊!”阮棠话还没说完,赫连玺掀开车连笑得温润如玉,打着招呼。
巫不染回以微笑,假装吃惊,一脸虚假:“君玺兄,你也来到北凌京都了?真巧啊,不知你现在可有其他事情?能否帮我一个忙?”
面对巫不染的直截了当,赫连玺笑容不减,目光掠过阮棠富有深意的闪了一下,道:“不染兄客气,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就是,我若能帮,绝不推辞。”
“如此多谢啦!”巫不染对着阮棠挤了一下眼,伸手直接把木板上躺着的于澄安抓了起来,丢进马车里。
阮棠看得眉头直皱。太粗鲁了,于澄安就算是一个贼,那也是一个女人。
她忍不住的开口,讽刺着巫不染:“你不是不打女人吗?你这样摔女人也不合适吧?”
巫不染对她白眼一翻,扯着她往马车旁边走:“赶紧上马车,少说废话,成天的不干正事,真的这么得空,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情?”
他的手像个死钳子一般,让阮棠无法挣脱,直接被他扯上马车。
后面跑出来的阮明堂冲着马车叫道:“还是尽快将舍妹送到晋王府,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
阮棠撩起车窗,看着这个被自己下了幻术的男人,嘴角勾起讥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连自己亲妹妹都搞不定,又何必掭着一张嘴脸,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嫡出哪里懂别人的悲哀!”
阮明堂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觉得心在滴血,仿佛之间自己所在乎的妹妹,就这样离自己远去,在也靠近不了半分。
阮棠把车窗的帘子放下,没好生气的看着面带笑容的赫连玺:“现在不走你还需要等什么人吗?”
赫连玺微微愣了一下,缓缓笑开:“不染兄,你这妹子可真是率真可爱!”
外面的步云跳上了马车,挥起了马鞭,马车慢慢的行走起来。
巫不染非常自豪的手一指阮棠:“我惯的,不错吧?”
饶见识识广的赫连玺听到这样的自夸自擂,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世间真性情少,不染兄弟妹妹如此真性情,不染兄教的好。”
这得多大的违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两个虚伪的人过招,说的话都无比的酸,尽捡好听的往外蹦。
阮棠不搭理他们两个,盘腿坐在于澄安头边,对巫不染伸出手去甜甜的叫道:“不染哥哥,她重伤,你给点药呗。”
巫不染被她这一声甜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狠狠的柔了一下手臂,从怀中掏出一颗虫子,随手掰开于澄安的嘴塞了进去。
赫连玺在一旁见状,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指着躺在地上顶着阮棠模样的于澄安:“这是我三弟的媳妇,我称之三妹,她倒真是无辜受的牵连,多灾多难了。”
巫不染惊讶道:“她是你三妹,合着你是北凌皇族,失敬呀失敬!”
赫连玺抱拳带有歉意道:“出门在外,隐藏了身份,还请不染兄莫要见怪。”
“不会,大家在江湖上见,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巫不染爽朗至极的说道:“你莫要放在心中,我也不会放在心中!”
“多谢不染兄……”
“呜……”于澄安吃下虫子,发出细碎的申吟声,阮棠凝视着她,只见她慢慢幽幽转醒,突兀眼神触碰到赫连玺瞳孔一紧,连忙垂下头颅,不敢对视他的眼。
阮棠这才想起,于澄安似乎对赫连玺一见钟情来着,当初还问自己,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贼子能不能宵想天上的明月?
“三妹!”赫连玺见她醒来,唤了一声:“你的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我记得你自己也擅长医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
于澄安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我的半天没说出话来,阮棠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装着把脉的样子,微微用力,对着赫连玺道:“这位皇家公子,她是你三弟的媳妇,可她对你不熟,你吓到她了。”
何文一案,就算现在已经牵扯清楚,多多少少也跟赫连玺脱不了干系,他之前和何文私下再见面,而且相聊甚欢。
赫连玺被这样直言不讳的一凶,再一次呆愣,抱拳道:“三妹,出门在外,二哥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三妹原谅。”
于澄安瞬间娇羞起来,苍白的脸染上了红色,连忙摇手:“不要紧,不要……”
阮棠手上微微一用力,把她摇起了一只手,重新拉了下来,“晋王妃,你自己懂医术,你自己号一下脉,就知道你身体多不好了,现在需要静心。”
于澄安脸上应激动染上的害羞,瞬间又变成了白,垂下头颅,弱弱的应了一声:“多谢姑娘相救。”
手要搭在自己的脉搏上,阮棠伸手一揽她,把她的身体压靠在自己的肩头上:“不用客气,好生休息,转眼就到晋王府了。”
于澄安不敢轻举妄动,跟自己心爱的男子坐在一辆马车上,心怦怦地直跳着,哪怕双眼已经合上,跳动的心也难以抑制下来平静。
阮棠扣在她的命脉上,她狂跳不止的心自然而然的逃脱不了她的探究。
她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巫不染,自己靠在车壁上,也慢慢的合上了眼。
巫不染和赫连玺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东拉西扯,两个人都是半真半假,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一样。
在他们的聊天之中,约摸过去半个时辰,把车停留在晋王府门口。
赫连寒还没有回来,马管家在门口徘徊,几乎同时阮棠和于澄安刚下马车,阮沁儿也就到了。
阮棠掐了一把于澄安让她哪怕面色不愉,也是抬头挺匈,不把阮沁儿放在眼中。
阮棠扶着她进去,赫连寒现在不在府上,赫连玺自然而然没办法进去叨扰,但巫不染说了晋王妃和他的妹妹有救命之恩,自己自然要去看一眼。
赫连玺只得和他告辞,约了下次有缘再见,巫不染爽朗的和他挥手告别,利索的跨进晋王府,跟随阮棠来到晋王府的东苑。
阮棠让冬初和秋衫端来了一盆温水,房门一关,把于澄安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扒,对她沉声道:“你想要自由,接下来必须听我的,只要你听我的,在不久的将来,你绝对会离开京都,自由自在。”
于澄安恢复了本来面容,警惕的问她:“你用什么法子让我远离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的逃离?”
“这个你不用管。”阮棠随即在她的脸上摆弄起来,因为门口站着巫不染,她倒精挑细琢的把于澄安的脸仔细描绘成自己现在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们俩调换身份,于澄安现在是巫不染的妹妹,她自己重新做回阮棠,从而进行查看那幅画的来源。
用了半个时辰把她的脸弄好,自己的脸把人皮面具一揭,就恢复了原样,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换给她,自己重新找了衣裳穿。
头上的发髻重新编了一下,阮棠才清清爽爽的打开房门,巫不染不管在哪里,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依靠在肚子上雌雄莫辨的连风华绝代:“这到底谁跟谁,小宝贝,你都让我分不清了。”
阮棠示意于澄安:“你现在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去哪里你去哪里,等他离开京城,也就跟着离开京城,你替我顶包了两次,也受了伤,虽然我可以不记得人情,但是我觉得你不易,还你这人情,此次过后,咱们互不相欠。”
于澄安看着嘴角泛着微笑,一脸不正经的巫不染她心里有些发毛,完全没有一如往前的贼样,害怕的移了过去,叫了一声:“公子,我叫于澄安!”
巫不染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从这一刻开始你叫安安,是我的妹妹,且不可在外人面前露馅,尤其是赫连玺面前,下次见面你看他的眼神,记得收敛一下。”
于澄安闻他此言,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就像被人剥离了衣裳,果路在外一样衣不附体的难看。
阮棠伸手就要去砸巫不染:“别把人家小姑娘吓了,谁还没一个年少无知,喜欢荣华富贵呢。”
巫不染反手接住她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你就不喜欢荣华富贵,我曾经许你半壁江山,你也不屑一顾。”
桃花眼中一往情深,仿佛只有阮棠一人。
阮棠对视他的眼睛,扑哧的笑出口,“讲的一本正经我都相信了,为什么皇宫里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请我们,这不符合你下虫的本质啊。”
巫不染拽着她的拳头,把她拉向自己,抬眼看了看天色:“最迟三刻钟,北凌皇宫就会来人,当然快的话现在已经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