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一瞬间的顿,拽紧手中握紧的马缰绳,心中不由自主的生疑起来,道:“他来势汹汹,指名道姓的说少将军带的是我?”
林晨风点头:“非常肯定的说是少将军带走的是你,逼迫少将军把你交出来,现在只有你离开,让他在上京关随便找寻找不到,也许他才会死心。”
阮棠看着马匹上绑的包裹,随手把篮子里的毒药毒物,倒进盖在篮子上的布里,包裹起来打了结,扔在了马背上,“我现在马上就走,替我告诉你们家少将军一声,后会无期。”
“我送你离开!”容安年急切的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离开这边关,一路挺危险的。”
“不用了。”阮棠好言拒绝:“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他人跟着我,倒是你们,小心一些,告诉所有见过我的人,把我忘记,要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过我。”
“不行。”林晨风焦急道:“少将军让容前锋,护送你离开,马匹都准备好了,不能让少将军担心。”
阮棠伸手一夺,把林晨风手上的另外一匹马的缰绳夺了下来,翻身上马,“后会无期,就无需担忧,只要一口咬定,厌恶其他的事情。”
“多谢二位一直以来的照顾,二位保重,后会有期!”阮棠说着举手抱拳,坐在马匹之上,对他们两个拱了一下手,扬起马鞭骑着一匹马,带着一匹马就往城外奔去。
林晨风眨了一下眼,问着容安年:“她为什么不往北凌内城方向走,而是往城外走,她一个女子,最荒凉的城外,去外族,就不怕危险吗?”
容安年看了半天,人都看没了,拍了一下腿:“咱们把救命恩人给撵走了?还让她独自一人,去塞外?”
林晨风一脸懵:“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不对呀,我的意思是让她去北凌内城,没让她去塞外,赶紧找马匹,去追回来,外面强盗那么多,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处置?”
他的话音落下,容安年跟兔子一样的窜出去了,对于军人而言,救命之恩以涌泉相报,更何况她在的这段时间,军里面所有不舒服的人,都找她看过。
她的银针出神入化,开出来的药方令军医叹为观止,每次都要把她的药方抄下来,好好研究揣摩。
她在的这短短几日,已经跟军中大老爷们打成一团,至少军中这些大老爷们对她尊敬有加。
不但写了一手漂亮的字可以代写家书,还可以让他们的旧疾得到缓解甚至痊愈,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人不喜欢不尊敬,慕家军全军上下恨不得她是少将军夫人,恨不得她是军中一员才好。
阮棠出了上京关,用了一天的时间,快马加鞭往西一百五十里,来到去西域的驿站,换了棉麻长裙,穿了西域女子的纱裙,头上脸上覆盖了面纱,只露出两只眼。
又重新返回上京关,一来一回就用了三天,在关中买了干粮,响午时分,她刚从包子摊上接过包子,就听见路边的人,小声的议论。
“慕家军怎么得罪京都来的人了,一个二个跟不要命的似的,在慕府翻云覆雨,指手画脚。”
“可不就是啊,我们家的亲戚亲戚在慕府当差,说京城来的人,可凶了,差点跟少将军打起来。”
“这些孙子啊,就知道狐假虎威,窝里斗,要真的有什么危险啊,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亏得慕家镇守上京关誓死效忠,不然的话有这些孙子们的好看。”
“小声,小声些,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骂着京都来的人,要是被他们听去了,不但自己遭殃,还连累慕家,得不偿失啊。”
讨论的人,听到此言,纷纷伸手打自己的嘴巴,相互笑了笑,慢慢散去。
阮棠双手接过包子,含笑地问着包子摊的老板:“刚刚城中人所说,可是要变天了?”
包子摊的老板左右看了一下:“你在西域娘子,口齿倒是清楚,将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阮棠戴着面纱的脸出现一丝龟裂,这包子摊的老板怎么扯的有些远,“我有半个中原血统,不算全西域人,所以对于中原的话,我比西域话,用的更好些。”
包子摊的老板出现了佩服的神色,而后见没有客人,侃侃而谈:“变天,早就变天了,太子殿下被贬成良王,二皇子册封为太子殿下,之前二皇子的封地就是上京三城,他这册封为太子,也并没有对慕家军有额外的优待。”
“这不京城来人了,本以为来的是太子殿下的人,好好犒赏慕将军的,谁知道不是,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往将军要什么人,搞得上京关乌烟瘴气,我们这些百姓,都替将军不值。”
“是不值得的!”阮棠把铜板放在了老板手中:“为臣者,镇守边关之人,官大一级压死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姑娘通透!”老板接下铜板,客套的夸奖:“不知姑娘要去哪里?”
“寻根的!”阮棠随口说了一句,把包子一举:“多谢老板,包子很香!”
包子摊老板嘿嘿地笑了,阮棠拉着马匹转身就走,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往北凌内城的方向城门走去。
刚到城门口,就听见沙沙沙的声音,阮棠低头看着地上,有不少黑蚂蚁在攀爬。
她拧起眉头,不留痕迹的撒了一些毒药,地上的黑蚂蚁瞬间四处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疆以蛊虫闻名天下,也就是说地上的虫子,皆是他们的武器,尤其个中翘楚巫不染用虫子的本事,无人能及。
她三天前离开,巫不染不知道,所以看见这些黑蚂蚁,是巫不染的小眼睛,在找她呢。
黑蚂蚁跑得一干二净,阮棠慢悠悠的拉着马匹,啃着包子离开了上京关。
一路上她不急不躁,慢悠悠的走,走了五日,才走了三百里,落脚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里。
睡到三更半夜,被稀稀疏疏的嘈杂声吵醒了,一墙之隔,暴躁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阮棠。
阮棠坐起来竖起耳朵,赫连寒暴躁斥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什么叫消息可靠?不是说她在上京关吗?我去上京关寻了几日,影子都没有,这叫消息可靠?”
另外一个声音俯小称低:“此次消息绝对可靠,有人看见一美貌女子,离开上京关,前往良州方向。”
“良州方向有那位在,小人斗胆,这美貌女子绝对是王妃,放下不了那位,去良州的。”
哐当一声,桌子被踹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赫连寒声音粗暴道:“都是要死的人了,不但霸占着那么好的地方,还想霸占本王的王妃,你去找人,无论如何,在王妃赶到的时候,杀了他。”
阮棠听得心里突地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摸在头顶上,头顶上的那根银针,安安稳稳的插着,压制着她想压着的记忆。
俯小称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道:“王爷不用担忧,小人得到消息,新上任的太子殿下,留他不得,皇上更是留他不得,已经找人过去,一波接着一波,再加上他身受剧毒,他现在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咱们只要找到王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王妃劝阻,告知她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王爷,女儿家家的,谁不想要一份白首不相离的情感。”
“王爷请相信小人,你如此深情,放弃京中一切,只为找寻她,向她诉说情深,烈女怕痴缠,王爷一定能追回她!”
赫连寒声音这才稍缓,不过依旧命令:“为了以防万一,本王这边派去的人不可少,良州府越乱越好,乱可以让父皇名正言顺的下旨才好。”
俯小称低的人连连称是,“小人这就去办,王爷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去良州!”
赫连寒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关门声响起,阮棠在黑暗之中眨着眼睛,偏头用手捶了捶脑子。
良州,巫不染口中所说的前太子赫连衍,自己忘记的那个人,什么都记得,偏偏把他忘记了。
阮棠捶完脑子之后,倒在床上,蒙上被子,脑子里纷纷扰扰,怎么着也睡不着。
第二天天不亮,隔壁的人就起床了,阮棠随即翻了起来,收拾了一番,因为穿的是西域番邦的衣裳,和赫连寒一起下楼,赫连寒都没认出她来。
红衣红头纱红面纱,一双眼睛被阮棠用药水贴了下,一双大大明亮的眼睛瞬间就耷拉了,看着一点神都没有。
和赫连寒对视的时候,也就在顷刻之间,赫连寒撇开了眼睛,看也不看她。
客栈老板准备了又白又大的馒头,阮棠装了几个馒头,刻意当着赫连寒面道:“老板,此去良州还有多远?”
言语口音故意夹杂着西域别扭的音,赫连寒本来听闻要多看她一眼,因为这西域的音,甩下心中多看她一眼的念头。
客栈老板乐呵呵的回答:“此去八百里,就是良州界,那儿富足着呢,姑娘要去定居?”
“我从西域来,听说那里产薄如蝉翼的丝,贩卖,可以赚很多银子。”
老板不由自主的高看她:“姑娘好胆量,一人从西域而来,还来做生意,这几个馒头送于姑娘!”
“不用客气!”阮棠放下住宿的银两和馒头钱,离开了客栈,店小二早已把马匹牵好了。
阮棠从他们手上接过马缰绳,赫连寒一行人就从客栈里出来,他们浩浩荡荡有十人之多。
阮棠手轻抚着马脸上,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这十人,一个长相的贼眉鼠眼,眼睛滴流滴流转的男子,对赫连寒狗腿子道:“主子,您上马,咱们快马加鞭,去良州八百里的路程,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儿。”
阮棠听说话人的声音,就知道此人是昨天晚上对着赫连寒出馊主意的人,眼珠子转动,张口道:“你们也去良州,我也去,不知可否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