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客气讽刺的言语,看陌生人的眼神让赫连衍心犹如被人用针扎,扎的他的一颗心千疮百孔,疼得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阮棠吃牛肉的动作更加迅速了:“安插了高手,把我步步引过来,还在问我为什么选择忘记你又来找你?”
“前太子殿下,是你临死之前想见我一面,不是我跟你纠缠不清,死皮赖脸的要过来找你,我已经忘记你了,你在我面前,就跟街上的阿猫阿狗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漠视比冷漠更让人心痛难抑,她不再心疼于他,不再与他同生共死,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对自己的侮辱。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亲手把她推开,让她远离自己。
“咳咳!”赫连衍剧烈的咳了起来,嘴里的鲜血随着他的咳嗽往外面直冒,落在了床上,床上的被褥被印了好大一块。
阮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腿上的一斤牛肉,伴随着他的吐血消灭在她的肚子里。
吃完东西站起来,阮棠拿起炉子里温的茶水,倒了一杯,冷不热的灌了下去,整个人暖烘烘的。
“反正你也没救了,我待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咱们俩就后会无期吧。”阮棠对他拱了拱手,转身利索的一丁点留恋都没有。
“你不是答应我救他吗?”箫颜夕满脸血污的扑了进来,拦住了阮棠出去的动作,声嘶力竭的质问她:“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的脸都毁了,你为什么不救他?”
阮棠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撒着谎:“你为什么要来质问我?你应该问他,他不让我救,我不能强迫他不是。”
“他怎么会不让你救?”箫颜夕不可置信的说道:“没有一个人想死……”
“可是有例外!”阮棠淡淡的打断她:“他自己不愿意活了,一个自己想死的人,别人怎么能把他救得下?”
“不可能,你别走,我去问问他!”箫颜夕害怕她要走,转身就把房门关上,而后扑到床边,垂着头颅,不敢把满脸是血给赫连衍看,问道:“为何不看大夫?你会好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身上的毒。”
赫连衍咳的撕心裂肺,半响止住了咳,看到她满脸可怖,微微愣了一下:“你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傻?一个姑娘家的脸面没了,往后该如何找一个好情郎?”
箫颜夕哭着摇头:“我不需要好情郎,我只需要你平平安安,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做,殿下,你好好的听话,好好的让她给你医治,好不好?”
女人如娇花,哭起来更是娇滴滴,就算面容被毁,一双哭的水汪汪的眼睛,也让人心生怜惜。
更何况她的面容是为了他毁,怜惜之情,在赫连衍冷漠的眼中闪烁而过。
阮棠掭了一下面纱下的嘴角,凝视着赫连衍,恍惚之间,她觉得所谓的怜惜之情,就不该出现在他的眼中。
“你先回去,好想找一个人看看你的脸!”赫连衍推开她扣住自己手臂的手:“姑娘家家的还是漂亮些好。”
“你答应我,让这个姑娘给你医治,我就去找人看我的脸!”箫颜夕带着办威胁的说道:“不然的话我就待在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死,我陪你去死。”
听到这句话,阮棠扑哧一声没控制住的笑出口来:“这位姑娘,你的情郎不需要别的女人陪他去死,好像你顶着面容的那个女子,就愿意陪他去死,人家不稀罕呢。”
赫连衍猛地又咳了起来,箫颜夕骤然扭头,凶狠道:“他愿不愿意是他的事情,我愿不愿意是我的事情,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所做的事情,是救治他,而不是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和他。”
阮棠把双手举起来:“你长得美,你说的是。”
她现在脸颊鲜血淋漓,溃烂可怖,根本就跟美沾不到边,阮棠的话语,让箫颜夕眼中带了一丝怨恨和不甘,慢慢的垂下眼帘,继续哀求赫连衍:“殿下,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您不要死,好好的活下去。”
赫连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拉在床上的一个摇铃上,摇铃声响,房间里出现了两个玄衣黑面人。
玄衣黑面人单膝跪在床边,赫连衍对他们命令道:“把她带出去,请最好的大夫,送回京城去。”
箫颜夕脸色骤然一变,眼中尽是慌乱之色:“殿下我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改,你不要跟我走,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必了!”赫连衍清冷的声音说的绝情:“你本身跟着我就是个错,回到京城之中,好生过日子吧。”
“不要……殿下,不要!”箫颜夕要去拉他,玄衣黑面人窜起,伸出手掌,一掌劈在她的后颈。
箫颜夕瞬间双眼发黑,身体软了下去,陷入昏迷。
玄衣黑面人把她抱起,赫连衍目光却停留在阮棠身上,似箫颜夕如何都和他无关。
阮棠见他们要走,一个箭步上前,横在了玄衣黑面人面前,玄衣黑面人没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了一丝警惕。
阮棠随手揭掉了箫颜夕脸上残留的人皮面具,脸上的血迹可怖被她带了下来。
本来面目露出一二,手掌心的药膏,覆盖在她的脸上,柔满了她的脸:“盯着她,三天不用洗脸,之后如原来一般。”
玄衣黑面人侧目看了一眼赫连衍,赫连衍点了点头,他们抱着箫颜夕就离开了。
房间内瞬间只剩下阮棠和赫连衍,赫连衍身前已经被鲜血沾的斑斓。
“你的心地如此善良,真的是前太子吗?”
赫连衍而且旁边的绢布,擦了擦嘴角,忍着心中犯疼:“你既然选择忘记我,那就走吧,我不想我死的样子给你看见。”
“嫌自己太过难看?”阮棠言语有些刻薄:“身体里面的毒折磨你,已经把你折磨的不成样子,现在已经是最难看的时候,再也能看不到哪里去。”
赫连衍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走吧。”
阮棠心中不舒服,尤其他迫不及待让自己走的时候,那种不舒服感,就像被人拿了刀子捅心窝子一样。
“那回见!”阮棠赌气一般的说完,转身就离开,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咳嗽声。
血腥味浓重的蔓延开来,她脚下像被人坠了大石头,每走一步都用尽全身力气。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只要跨过这道门槛,她和他在也无关系,就像她记忆里没有他一样。
时间仿佛进到了静止,她抬脚的动作也好进到了最缓慢的状态,
就在脚刚迈出去,一道人影从外面如风一般的掠过来,来人直接撞过阮棠,着急忙慌的声音道:“发什么愣啊,赶紧救人啊。”
阮棠背着着急忙慌熟悉的声音直接叫懵了,慢慢的转过身去,张口难以置信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发白胡子的毒医,翻着白眼:“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孽徒,要不是你心爱的人要死不活,不举,为师能大老远的跑回来,还给你拿了药,练了丹?”
阮棠伸出手臂在鼻尖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经变了,就露出俩眼珠子,这老东西怎么把她认出来的?
而且这老东西不是说不管她的吗?
怎么又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还要救这个前太子。
“在那里傻站着干嘛,赶紧过来啊!”毒医不耐烦的催促:“他要死了,你没夫君了,到时候别找我哭。”
“要救你自己救,跟我有什么关系?”阮棠不知怎么地心就放下了,开始不客气的对老东西说道:“我已经忘记他是谁了,你不用救他。”
“口是心非的东西,真要死了有你后悔的时候!”毒医骂道:“还不赶紧过来,再多说一句,我能把你给毒哑了。”
阮棠千不愿万不愿走了过去,把自己的银针包递了过去,赫连衍已经有些没意识了,强撑着自己没昏迷过去罢了。
毒医扒掉赫连衍身上穿的衣袍,手中的银针就跟活了过来一样,落在了他的身上。
阮棠站在床檐前就是没动,目光却落在他背上,他的背上没有一丁点肉,皮包的骨头,赢弱的很。
毒医不愧是毒药,濒临死绝的人,利用他身体毒性散发出来的共性,来了一个大清理,把赫连衍身上的毒素清理了七七八八,还来了一场彻底大换血,把别人的鲜血输到他身上,让他苍白无色的脸变得有些粉润。
阮棠对着毒医竖起大拇指:“老东西,他到底给你多少银子,你这可是赔了血本儿了?”
毒医满手是血,对着阮棠的头直接呼了一巴掌:“我亏了血本都是为了谁?现在他缺血,心口上的虫子还没弄出来,你得想办法把他心口上的虫子给他挖出来。”
阮棠伸出手指着自己:“你让我给他匈口动刀子?你就不怕我动死他?”
毒医把一个尖细的小刀塞到她的手里,随手把赫连衍翻了一个身,手划在他的匈口,画了一个位子:“就是这个方向,那只虫子就在这里,赶紧的!”
阮棠拿着小刀的手抖了起来,顷刻之间把小刀丢在床上:“干嘛让我去做,你自己去救啊。”
毒医眼睛一瞪,胡子气得差点翘起来:“论玩虫子谁能比得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南疆的那个臭小子就是你教出来的。”
阮棠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有那本事,早就天下无敌了。”
毒医手一指床上的赫连衍:“你不救是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一次性解决所有的事儿了。”
阮棠嘴角蠕动了一下,嘴硬道:“我跟他毫无关系,有没有机会也跟我无关。”
毒医直接把袖子一撸,老头子气的胡子直竖:“过来,不过来我让你尝尝,眼瞎嘴哑的下场。”
“什……”
阮棠张口发不出声音来了,手指着自己,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直接把耷拉的眼皮给瞪开了。
毒医嘿嘿的一笑:“乖徒儿为师相信你,动刀子吧。”
毒医说着拽过阮棠的衣襟,把拽趴在了赫连衍露的匈口上,小刀再一塞,塞进她的手上,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了赫连衍心口上。
阮棠手一个哆嗦,声音带着机不可察的颤:“师傅,我真的不行,我手抖,会弄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