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的威力之大,震荡着整个渡口,火光和浪花溅到司北堂身上,他紧紧的护着阮棠没有让她身上溅到火光和水花。
小船已经被炸通,坠入河,老妇人尸骨无存。
阮棠双眼发红的推开司北堂,司北堂轻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望着天:“棠啊,虽然我皮糙肉厚,但也受了伤,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些么?”
阮棠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鼻尖,伸手拉过司北堂,看见他的背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皮肉翻裂,血珠子往外冒。
她莫索着自己身上的药瓶,掀开盖子二话不说把药粉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棠啊,咱俩好好的生死之交,你怜香惜玉也得说一声啊!”司北堂痛的龇牙咧嘴,撕裂的伤口不大一会儿,就迅速的愈合,留下一个淡淡的伤痕。
司北堂脸上的河水和汗水交织分不清楚。
阮棠带着他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司北堂抹了一把头上的水:“这个地方虽然靠近渡口,但是极度的偏,我没有掉进河里之前一直在观察。”
“没有观察到什么可疑之人,掉进河里之后,一直在围绕着那条小船直到上来,更加没有发现什么值得让我格外留心的事情。”
阮棠听此言沉默了下来,那一枚火雷,就像从天而降似的,这个地方够偏,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不可能不察觉。
到底是什么人不愿意昕薇告诉她身世,到底又是什么人知道她来找她?
“她死了再重新查!”司北堂见她许久不说话,伸手压在她的肩头上:“谁让你来找她,你再重新找谁,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阮棠紧绷的一张脸因为司北堂一句话而扑哧一笑:“厉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我再好生想想,反正这些天,咱们就待在这里,等查明事情的真相再离开。”
司北堂一见她笑,也跟着咧嘴:“这才像话嘛,不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破坏自己美好的心情,走本王请你大吃大喝去。”
阮棠跟他离开,走了好几步,又回头望了望,河面已经风平浪静,只有火雷然烧的味道。
望完之后,她眉头拧了起来,突然间想到:“司北堂,我终于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没有察觉火雷从天而降。”
司北堂顺着他的视线望着河面,手一拍腿,粗声粗气的骂道:“真娘的阴沟里翻船,我刚刚就在河下面,竟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来。”
“你我都是猪脑袋,蠢到了极点。”阮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光亮,死死的盯着河面。
有人提前藏在河底,就是等着她问了线索,然后把人杀了,让她再重新断了线索,这就相当于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这种落差特别令人抓狂想发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是!”司北堂附合着她的话:“我俩就是猪,笨到蠢到极点的猪,尤其是我,还在河里游了一圈,竟然什么都没发现,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跟你扛到底,管他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一定跟你把它揪出来。”
阮棠也不矫情,微微额首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回到驿馆。
司北堂回房间换衣裳,阮棠回到房间里沉思,夜贵妃给她的木牌没有了。
她又查到属于赫连玺可疑的身世,她该如何把这一层事情捅破,不再是她一人孤军奋战。
手肘撑在窗户上,阮棠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一直到京城之中一处浓烟滚滚。
阮棠看到那一处浓烟的时候,好看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从窗户上跳了出去跃上房顶。
换好衣裳的司北堂听到动静也跳上了房顶,站在阮棠身侧,唏嘘:“好家伙,火烧的这么旺盛,一看就知道是一处大宅子,而且肯定还加了其他什么东西,才能让宅子加速然烧。”
阮棠伸手测了一下风向,才道:“今天的风很小,就算起大火也不会危害到周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司北堂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我一个大晋人,怎么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阮棠噙着凉凉的笑意:“那是我家,我曾经生活了几年的家。”
司北堂顿时双眼瞪大,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你家被烧了你这么镇定?你没毛病吧?”
阮棠耸了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那里只有噩梦般的回忆,没有其他让人留恋的事儿,烧了就烧了,反正那一大家子人都死了。”
司北堂品出不对来了:“你到渡口去查找,一枚火雷把证人炸死了,紧接着你曾经住的家,也被火烧了。”
“这意思,是有人故意不让你查,且不说你查的什么东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毁尸灭迹,又好像对你了如指掌,你没感觉到不对吗?”
阮棠提着衣服,落座在房顶之上,抓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我是察觉到不对,但是我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你也看了,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别人就要毁尸灭迹。”
司北堂陪着她蹲在了房顶上,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要不咱们去找赫连衍,他曾经在京城待了二十几年,说是京城的地头蛇不为过,咱们去找他,他隐藏在京城各方的势力,想查找一样东西,可比我们这些眉头苍蝇要简单的多。”
阮棠想都没想的拒绝:“我现在不想跟他打交道,也不想去求助于他。”
司北堂眼中带着不解:“有捷径不走,你是不是傻?就算你曾经是晋王妃,我相信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摆你这个面子,我跟你一起去,你怕什么?”
阮棠心里想着,我能告诉你,我和他之间要不是因为这狗屁的血缘关系,早就在一起了,不会等到现在。
更何况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间接性的说明他们可能不存在血缘关系,但是还没有做实,她不想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痛苦的还是彼此。
所以这件事没有落实的时候,她不会轻举妄动去找赫连衍的。
司北堂见她眼中闪过纠结,伸出长臂一把捞住了她的肩头:“他就住在我们隔壁,转个方向就到,怕什么,一切有爷,走!”
“我不去……”
阮棠话还没说完,司北堂搂着她的身体下滑,滑到了隔壁的院子,待阮棠双脚落地推开开他要逃,就听见赫连衍清冷的声音:“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
阮棠从来不知道他就住在自己隔壁,更加不知道司北堂跟他狼狈为奸,从来没有跟她提醒过他们就是一墙之隔。
阮棠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转过来,看着风华无双犹如嫡仙的赫连衍没有说话。
司北堂拽着她的手臂,把她往赫连衍面前拖:“君衍兄,我们还没吃饭呢,想到你这里讨口酒吃,讨口肉吃,不知可否?”
赫连衍勾唇浅浅笑开:“求之不得,北堂兄请。”
眼睛仿佛看不见阮棠一样,阮棠垂着眼帘,睫毛微颤,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总感觉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纱,捅不透,却朦朦胧胧的让他们之间隔得很远的感觉。
“那我就不客气,先走一步了!”司北海走到赫连衍身边松了手,抬起脚撒欢了往外面跑去,留下阮棠和赫连衍两个人。
赫连衍目光这才放在她的脸上,贪心的看着她,四目相对许久,赫连衍才张口道:“不用什么都事事自己亲自去查,今日之事很是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我就与你阴阳相隔,该如何是好?”
阮棠心中突然自嘲的一笑,真是她多想了,赫连衍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一清二楚,她在这里不好意思与他见面相说,其实他背地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来查找自己的身世。
“你查到哪里了?”阮棠不知道自己开口嗓音尽哑,还带着微微的抖动紧张。
“我得到的消息跟你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不过值得肯定的是,我和你之间……”
阮棠突然间害怕了,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之间还没有查清楚,等一切查清楚之后再说。”
赫连衍幽深的眼眸黯然起来:“好,等到所有一切都做实了,我在和你谈这个问题,走,我让厨子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查。”
阮棠艰难的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前一后,可还没到正厅之中,隔壁的一间房里走出箫颜夕,她长发披腰,穿着一身里衣,脸颊已经好了。
俏丽的小脸散发着美丽,就跟被人滋润过一样,她见到赫连衍瞬间嘴角绽放出笑容,小跑过来,看不见阮棠直接扑进赫连衍怀中:“殿下你去哪里了,我醒来看不见殿下,吓死我了。”
“殿下,你怎么了?”箫颜夕见他不回答自己,小脸染上了绯色,昂了起来,红扑扑的看着赫连衍,眼睛跟有星星一样。
阮棠脸沉了下来,死寂一般的目光盯着赫连衍。赫连衍不留痕迹的把她拉离自己的怀,沉着声道:“没有的事儿,我这边有客人……”
箫颜夕闻言用手捂住了匈口,撇了一眼阮棠,带着惊慌失措和女儿家的娇羞嗔怪着赫连衍:“殿下早不说,我回房换一件衣裳,马上出来给殿下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