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顺着司北堂的视线往上望,黑漆漆的天上,什么都没有。
抬脚一脚踹过去,“瞎叫唤什么?”
司北堂被踹的老远,疼得龇牙咧嘴:“我瞧着你心情不好,肯定和他有关,叫他名字,调节一下气氛,瞧瞧你现在不就生龙活虎了吗?”
阮棠嘴角抽搐:“你不怕我生龙活虎,把你剥皮拆骨,司北堂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欠呢?”
司北堂从地上爬起来,拍了身上的灰尘,用衣袖擦了擦脸,魁梧雄壮,霸气凛然:“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赶紧走,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黑市大展拳脚。”
司北堂在心里没好意思说,以前你自己端着高冷,身边五步之遥没有一个人敢近身。
他就算是主帅,也不会去得罪一个随手就是一把毒药,杀人于无形的毒丫头。
阮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司北堂现在差不多摸准她的脾气,对她的警告嬉皮笑脸回敬。
阮棠转身就走,长长的坡道下面,是幽深的道路,路上带着潮湿,脚踩在上面黏糊糊的。
除了没多大会听到声音,声音越来越响,而后看到人,各色各样的人游走在黑市。
有带面具,有带面纱,有异族人,老人小孩,女人,什么都有。
地上摆的东西,周围摆的物件,只有想不到没有这边没有的。
司北堂就跟见的奇珍异宝似的,“棠,你带了多少银票过来,我瞧见了不少好东西。”
阮棠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遍,非常嫌弃的说道:“你们家阿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用得着像这样没见过世面吗?”
“都充军响了。”司北堂伸手比划了一下:“就那么点东西,军中有那么多兄弟,每个人还不够分呢,能有多少好东西啊?”
“呵呵!”阮棠呵笑了两声:“你给我滚吧。”
司北堂被骂飞的没滚,而且贴得她更近了,真怕她一不小心撇下自己就跑了,这人来人往的黑市,光亮又不明显,一不留神她跑了到哪去找?
为了安全起见,司北堂决定把自己当成狗皮膏药,无论如何都得贴着她,按照以往,跟着她去山里都能找到好东西。
现在跟着她,肯定更加能找到好东西,没有人会跟好东西过意不去。
阮棠脚下步伐轻盈,越过人群,往里面越走越深,一直走到一个隐秘的巨大的石门前。
司北堂使劲的揉了揉眼:“这地下黑市挖的够深,像极了一个墓葬。”
阮棠凉淡的夸道:“好眼光,不是这个地方墓室,整个地下黑市,就是一座大型墓葬。”
“谁的墓葬?”司北堂觉得凉风凛然,气血翻涌,满满好奇,“这么大的地方,王侯将相都得靠边啊。”
阮棠没理他,伸手推在石门上,巨大的石门在她的推动之下发出轰轰的响声,仿佛震动了整个地下黑市王国。
司北堂站在她身侧,对于她的战斗力又刷新了一番,墓室里的石门,何止千斤,基本上都是万斤,一般人哪里轻易推得开。
阮棠把石门推的仅供一人能钻进去,就不再推了,她钻进去之后,苦了身后跟着她司北堂,用尽吃奶力气,才多推出一点缝,勉强挤进去就看见阮棠把卡在墙上的火把拿在了手上。
并没有直接按照直路走下去,而是拐弯,走到一个狭窄只能弓着腰前进的甬道。
司北堂憋屈的要死,却不敢发出声儿来,前面漆黑一片,除了阮棠手中的火把光,看不到其他任何光亮。
走着走着腰挺直了,所处的空间也宽阔起来,阮棠把手中的火把,往墙上一点,轰一声,墙上的油脂灯全部亮了起来。
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但是入眼的却是一排头骨,还有手骨腿骨。
司北堂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己视线所及的东西,完全和自己想象不同,以为可以看到一个地下王国,这么大的墓葬绝对是一个帝王,却没想到是一堆枯骨。
阮棠他手中的火把卡在墙上,伸手捡起一个腿骨,把腿骨划在墙上,慢慢的走着。
腿骨和墙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幽深的墓穴里,阴森森的渗人。
走到深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阮棠停了下来,手中的腿骨,对着血腥味上来的地方丢了过去。
腿骨落地发出哐哐一声,哐哐声落下之后,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客远方来,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不见天日,你也不怕生蛆!”阮棠抬起脚向声音处走去。
“你一个人进来就好,你身后的那个猩猩,让他站在原地。”
被称为猩猩的司北堂跳了起来,抓住阮棠手臂:“我是和她一起来的,理应和她一起进去。”
嘶哑的声音发出一声阴笑:“你是她什么人?该如此大言不惭,棠,我的规矩你懂的,别破坏了我的规矩。”
阮棠没有抽离被司北堂拽着的手臂,脚下的步子也未停歇,边走边道:“是你先坏的规矩,出手帮助皇宫里的人,还跟我讲什么规矩?”
嘶哑声音的主人一愣:“果然是你出的手,我说呢,我的毒药谁那么大本事解了,原来是你。”
“所以我可以带着我的人进来了吗?”阮棠看似是询问,其实完全不把他的规矩当回事儿,带着司北堂走了进去。
入眼帘的不是尸骨,而是尸体,众多肢解的尸体,以及煮的沸腾的鲜血,还有巨大的瓦缸里,装着目光呆滞的人。
旁边的柱子上,绑着大着肚子的女人,吊着男人,巨大的空间里,就这样被堆积的满满的。
司北堂面对这样的场景,震惊了。
阮棠视而不见,走到一个满脸疤痕,露出赤红双眼的男人面前,伸手一挥,把他面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她坐在男人的面前,翘起了腿,手肘平搭在腿上,手腕露了出来。
满脸伤疤的男人,赤红双眼阴鸷,盯着她露出来的手腕,讥笑道:“你就不怕落在我的手上,我弄死你?”
阮棠把衣袖一拉,手臂的肌/肤露得更多了:“有本事弄死我,没本事就给我医病,那么多毛病。”
满脸伤疤的男人被她这样不留情的一说,眼中的阴鸷恨不得给她绞杀了:“你把我毁成这样,你觉得我还会给你医吗?小师妹。”
司北堂听到这满脸伤疤的男人叫唤,倒抽一口凉气,小师妹,他们这是相爱相杀吗?
一个长得美若天仙,一个丑的人生共愤,这到处乱七八糟的一切,昭示着这丑的人神共愤的人,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混蛋。
“师兄,那么小气干嘛!”阮棠玩味说道:“瞧瞧你搞这些旁门左道,用的是活人,我没有清理门户,是因为你是我师兄,要换成别人你试试,我早就把它当成肥料种在地上了。”
眼前在满脸疤痕的男人名叫,玄鸩,毒医的徒弟,一个天分极高,却旁门左道的徒弟。
喜欢用活体式药,不找小动物,专门找人,就算他找的人是他买回来的,刚开始的你情我愿最后变成了单方面的灌药虐杀。
毒医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虽然阴晴不定,脾气怪异,但是他有原则,不会轻而易举的乱杀无辜。
他收的徒弟乱杀无辜,毒医自然而然的要出手,玄鸩把自己研究出来的毒药,拿出来,不服气,自己成就了这么多,要落一个身死下场。
于是他说毒医不公平,气的毒医让自己的小徒弟阮棠与他比试,他的脸就是阮棠给毁掉的,那一场比赛的后遗症,在他冷峻的脸上呈现了下来。
玄鸩耻笑了一声:“棠,照你这样说来,你隐瞒的那个老东西没把我杀了,我该去告诉老东西,你说老东西会不会把你给宰了?”
阮棠把手臂往他面前一伸:“你想让他把我宰了,先把我给医好了再说,我快撑不住了。”
玄鸩没有伸手给诊脉,随手摸出了一个红色的药丸,丢了过来:“吃下去。”
阮棠手一拿,司北堂吓得一惊连忙阻止:“棠啊,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吃,毒药啊,你不要命了?”
阮棠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再不医治就要没命了,赫连衍和阮沁儿行男女之事之时,被她知道急火攻心,伤了五经八脉,心脉尽损,要不是今天自己吃的药,现在的她应该躺在那里任人宰割,当死狗了。
阮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相信我师兄,还是疼爱我的。”阮棠说完昂头把那粒红药丸扔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下吞咽到肚子。
司北堂眼睛瞪的跟蛋似的,警惕的看着她,只要她有一点不对,他就扛着她跑,绝不让她落在这个长得丑陋的男人手上。
玄鸩见她干脆利落,眉头一皱:“没什么感觉?”
阮棠暗自运气了一周,五脏六腑损伤的厉害疼的跟刀绞似的,她忍着痛,咂巴着嘴道:“一如既往的难吃,你这炼药的手法就不能改改?”
玄鸩瞬间暴起,伸手直逼阮棠脑门:“你死了我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