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心中一惊,差点把拎在手上的嫁衣给扔了:“师兄你在逗我吗?跟皇家人打交道,刚刚我听到司北堂说了,北凌京城即将大乱,按照以往惯例,这种时候,你应该让你的小美人囤积粮食,好好的黑市里悠然自得。”
这都是什么样的鬼巧合?
赫连衍不愿意她跟玄鸩打交道,玄鸩却惦记着他的心头血,阮棠觉得事情诡异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想象,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事态发展。
玄鸩斜着眼睛看她,阴鸷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审视,斜了她半响道:“按照以往我对你的了解,有人能治你身上的伤和毒,你却推脱不愿,这其中可是饱含深意的。”
“咬文嚼字不适合你。”阮棠抬着眼皮,压下心中翻腾,做着面上无波,对上玄鸩:“司北堂的话不可不信,一个即将引起动乱的人,若他做了皇上,你要他的心头血,你和他合作,君心似海,薄情寡义,你确定以后,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玄鸩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小师妹,咱俩不在一起多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这完全不像你的风格,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阮棠拎着嫁衣的手一紧,故作轻松姿态:“人是总会要长大的,我只是长大了,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像小时候一样执着。”
“你现在像极了废物!”玄鸩毫不留情的抨击道:“一个有本事却不肯施展本事的废物,让我猜一猜,你到底这些年的境遇?”
玄鸩说着停留了下来,围绕着阮棠转了一个圈,因为他面容狰狞可怖,浑身气息渗人,在他们四周十步之遥,没有一个人靠近。
“能有什么境遇?”阮棠准备先下手为强,自嘲的说道:“就是你的小师妹,春心荡漾,喜欢上一个人,把自己弄得不死不活,像师兄求饶啊。”
“这不是真正的真相!”玄鸩一针见血地说道:“小师妹,说谎不是一个好习惯,你是在害怕我找你的那个情郎。”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留着他过年,难道这就是爱之深,哪怕他不爱你,你也甘之如饴?”
阮棠被他戳的心疼,唇齿相击:“是啊,跟你家的小美人一样,明知道你不爱她,还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跑东跑西。”
“别拿你自己跟似姜相比!”玄鸩冷酷的提醒阮棠:“她心比你狠,瞧瞧你都变成什么样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阮棠走过去,伸手圈住玄鸩手臂,用脸蹭在他手臂上,小女儿家的乖巧在这一刻,散发的淋漓尽致:“她喜欢你,你不保护她,她自己保护自己当然要心如玄铁。”
“我就不一样了,我有疼爱我的师傅,还有喜欢我的师兄,我只要做一个乖巧的小师妹就好了,是不是啊师兄?”
玄鸩不客气的伸手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拉扯下来:“一个吃人的蛇蝎,跟人说,她今天改吃菜了,你信吗?”
阮棠嘴巴一瘪:“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吃人的蛇蝎,为了对得起你这样的称呼,我决定跟你回家,在你家里吃你。”
阮棠说完松开手,抬脚就走。
可是她的脚还没落地,后衣襟就被玄鸩不客气的拽住,玄鸩阴沉沉的说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企图转移注意力,不要去见赫连衍,小师妹,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阮棠心里暗骂一声,混蛋东西,平时里除了毒药实验没见他这么聪明,现在触及到她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鸡贼了呢?
“你到底要干嘛?”阮棠脸色骤然一变,之前的小鸟依人,就跟错觉一样,现在变得凶悍无比:“要去要别人的心头血,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玄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扯着她就走,阮棠就像一个小鸡仔一样,手脚并用的挣扎,却挣扎不脱。
周围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阮棠当真心里害怕,玄鸩把她带到赫连衍面前,恼他恨他是一回事儿,若真正让他去死,阮棠莫名的又觉得舍不得。
她觉得这不像自己,她也是恨透了现在的自己,脆弱的不堪一击,任何一个人都能到她心间踩上几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有了好大一截,阮棠才开口问道。
玄鸩拽着她的后衣襟,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惜字如金冷酷道:“找赫连衍,解毒。”
“不去!”阮棠掷地有声拒绝:“松开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的生气在我面前,一文不值!”玄鸩扯着她的手更用力了,生怕她会跑掉一样。
阮棠在他手下就跟个弱鸡似的,完全施展不开身手,突兀,她看见远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像一个受惊的兔子,大声叫喊:“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声音之大,惊奇四周的人纷纷驻足观看,也引起了那熟悉的身影的注意,他迅速的跑过来,眼中的着急和关心像一个深情的男子,见到自己心爱女子受辱的样子。
“放开她!”赫连寒伸手横拦,直接劈开玄鸩扯住阮棠衣襟的手。
猝不及防出现的人,让玄鸩松开的手,阮棠趁机转身,赫连寒把她护在了身后,眼神凌厉的看着玄鸩:“阁下要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妻子?”玄鸩甩手的动作一停,锋利的视线一下子越过他,看着他身后即将要跑路阮棠:“你说她是你的妻子?”
阮棠在赫连寒身后笑得呲牙咧嘴,样子怎么看怎么嚣张,一丁点都不像身为人妻的样子。
赫连寒当然看不见她的神色,满脑子只有刚刚看见的这个长相丑陋的男子,拉扯着阮棠的样子,再加上他如此质问自己,赫连衍沉声道:“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玄鸩眼神倏地一深,阮棠对她挥了挥手,转身就开溜,可是她刚跑几步,犹如先前一样,被人拽住了后衣襟往后一扯。
阮棠条件反射般,挥起手中包裹的嫁衣的包裹,玄鸩伸手一个格挡,撕拉一声,包裹被扯烂,里面的嫁衣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落在了地上,沾染了灰尘。
阮棠一愣,心中五味杂全,包裹嫁衣的烂包裹,随手被她一扔:“我不跟你们玩了,谁碰我,谁得死。”
阮棠说完话,加快步伐扭头就走,生怕身后的两个人,反应过来追赶她一样。
一路上疾行,幸亏百姓够多,她七拐八转,顺利的来到了黑市入口,下了黑市,去了玄鸩的地下墓穴。
进去就撞见了似姜,她正端着盆,盆里是脏了的衣裳,她正打算去洗衣裳。
喜欢师兄的美人儿,阮棠对她笑着举手打招呼:“我最近借住在这里,能不能麻烦给我准备一个房间?不要棺材板,正常的房间?”
似姜抱紧手中的盆,艰难的问道:“玄鸩大人知道你过来?”
“嗯!”阮棠走到她面前,瞧了瞧她盆里端着的衣物:“麻烦你了!”
似姜冷若冰霜的绷着一张脸,眼中悲伤压下:“即是玄鸩大人让你来的,就不麻烦,你请稍等一下,我去帮你收拾。”
“谢啦!”阮棠谢完直接去了玄鸩摆放人体试药的地方,走了一半她退了回来:“那个怀孕的女子,是不是生了一个畸形?”
似姜愣了一下:“是,生了一个连体畸形,孩子已留下,大人清除记忆送出去了,姑娘是如何得知,那女子怀的是畸形?”
阮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会看,玄鸩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是他还是有底线的,不然的话他早就死了。”
“你对他很熟悉?”似姜带着一抹小心的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曾经是怎样的人?”
“你爱他?”阮棠凑近似姜,漂亮的眼睛眨着:“你爱他什么呢?那个晚上都能做噩梦的脸,还是他出神入化杀人不眨眼的手段?”
“你不能这样侮辱他!”似姜冷若冰霜的脸染了急切:“他的好,你是没有看见,你不能这样把你的主观,强加在他的身上。”
真是一个深情的人。
玄鸩捡到宝贝了。
“他有什么好?你倒是说说看?”阮棠迫近似姜,一脸兴趣盎然,等待着她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帮助那个孕妇接生畸形儿!”似姜冷若冰霜的脸挂了一丝急切地红润:“然后把孩子留下,送了那个孕妇离开,世人皆不理解他,可是他从未害过人。”
“这里面的试药之人,都是大恶大奸之人,他从来没有伤害一个无辜之人,是你们看不透他,非得说他滥杀无辜。”
美人据理力争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阮棠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满意,不过她的言语更加犀利:“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犯下错误由官府来自治罪,而非是他,你是被他蒙蔽了,还是他给你灌的迷魂药?”
“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似姜正声道:“请姑娘不要再羞辱他,我去给姑娘准备房间。”
阮棠眨了一下眼,看着似姜转身离开的背影,用手拍了一下后脑勺,这是把人给得罪了?
完了,将来她要和师兄成亲,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阮棠想着想着失笑,关她屁事,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玄鸩到哪里找她去?
想通这个观念的阮棠,开始扫荡玄鸩巨大的药库,以及去看他试药的药人。
不得不说这些大奸大恶之人,就算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身上的煞气也丝毫不敛,个个怒目以对,恨不得把所见的一切,食其肉,拆其骨。
阮棠爬上梯子,手刚碰到,身下的梯子晃动了一下,阮棠垂着眼帘看下。
玄鸩昂着头眼神幽深,冷冷地说道:“翅膀硬了,老东西不在没人管得住你了,你是要跟我说清楚呢,还是想从上面摔下来半残呢?”
阮棠手扣在要柜子上的抽屉上:“往昔不可说,我现在跟他没一点关系,他已经被我休了。”
玄鸩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冷冷的声音变得淡淡:“原来被你休了,看来我折断他两根肋骨,一根腿骨,有点轻,应该把他的手骨在折断,娶了你不好好珍惜,还让你把他给休了。”
阮棠吓了一跳,从梯子上跳落到玄鸩面前:“你把他的肋骨腿骨折断了?在京城的大街上?”
玄鸩嘴角勾起一抹血腥:“是啊,他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觉得下手挺轻的,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