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衍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俊朗的脸生动的笑了:“你舍不得同归于尽,你有很多次都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没有动手。”
“阮棠,你同我一样,明明想让对方死,却又舍不得杀对方,生怕对方死了,自己后悔,找不到后悔药。”
激烈的战场,仿佛落了陪衬,天地间只有他们俩,只有他们两个在城墙上对决,谁也不让谁。
“找不到后悔药,无所谓呀,反正我也不会死。”阮棠磨着后槽牙说道:“玄鸩身上的毒我可以慢慢解,赫连寒,只要你死了,霞云城城主不会傻的去杀一个王爷。”
“这么多日子来,是我对你心慈手软,让你错觉的以为,我真的什么都顾及,我真的什么都在乎。”
“难道不是吗?”赫连衍笑着反问她:“你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顾及,难道你是为了我这个人?”
“阮棠,一个人的记忆无论怎么更改,最深处的记忆是不会忘记的,我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但是我的脑子里,我的骨髓里,我的血液里,通通再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你离开,死都不能。”
阮棠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后面就是悬空城墙下,把一个人推下去,如果没有任何阻挡,不死也会残。
阮棠推了他一把,笑了一句道:“只会你去死,不会我去死,谈判破裂,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阮棠话音落下,用力的一推,赫连衍身体往下倾斜,城墙下的士兵发出了一声唏嘘,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城墙下传了上来。
赫连衍一身盔甲双手悬空,笑得璀璨夺目:“你松手,放心,只要你松手,我绝对不会拉你一起下去。”
他在赌,兴趣昂然间的赌,赌阮棠不会把她推下去,可是他小看了阮棠狠起来的决心。
尤其最近阮棠被他压得太狠,心里本来就不得过,再加上他一而再再而三连连的威胁她,阮棠眉头一扬,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
赫连衍像断了线的风筝,从高耸的城墙上,堕落下去,风吹起衣角飘飘,阮棠垂着眼看着他:“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可能做,赫连衍,别以为你是我的唯一,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不等他坠落下去,阮棠转了一个身,让城外落下,坐在战车里的赫连玺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子,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去把那个人抓过来。”
阮棠落下去借势,踩在人的头上,不用赫连玺派人过来,她施展轻功而来,落在了他的战车上。
四周的士兵纷纷举刀而来,赫连玺伸手制止,士兵们才没把刀砍向阮棠。
阮棠大拇指一直城门:“赫连衍,被我从城墙上推下去,如果你走运的话,他已经死了,如果你不走运的话,他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赫连玺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身体虽然不如从前,但是已经撇去瘦骨如柴,脸上已经明显长了肉。
不过他看着阮棠的目光是警惕的,警惕着她,揣摩着她口中的话真假。
“不相信我?不相信拉倒,给我一匹战马,我立马就走。”阮棠见他久久不语,说出自己的要求。
赫连玺突然绽放笑容,温柔情深:“你为什么不留下见证我,把他踩在脚底下呢?”
阮棠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去霞云城,回头他要是没死,你杀了他,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赫连玺来了兴趣,看着她的脸色,想从她的眼中找出她话中的真假,却发现她眼中毫无波澜,似对赫连衍再也不深爱,两两相厌的状态。
“你就这么舍得?”赫连玺打从心底不相信,阮棠爱一个人那是全心全意,他那么伤害她,要杀早就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没有什么舍不得!”阮棠向前几步,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就跟两个人从来没有借的仇恨一样,话语之间也是闲话平常:“纠缠不休,让我没有一点自由,还囚禁于我,这么多种种罪大恶极的事,你觉得我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赫连玺身子一侧,和她面对面:“阮棠,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明明你可以更好,却只是原地踏步,你说,我该相信你吗?”
“给我一匹战马,我离你们远远的。”阮棠竖起食指:“你们的恩怨我不掺和,怎么样?”
“其实你自己可以偷一匹战马走。”赫连玺不留情面的说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偷,而要光明正大地望我要?”
“咱是君子,不是小人,不问自取叫偷,江湖儿女,怎么能让身上沾上这样的污垢?”阮棠掷地有声的说道:“答不答应,一句话爽快些。”
赫连玺偏头想了一下,目光沉沉,半响才道:“好像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自己随便去挑吧。”
阮棠拱手抱拳:“谢了。”完了之后丢给了他一瓶药,“我不会白白得了你的人情,这是内补丸,你用得上的。”
赫连玺没有矫情的接下,也不害怕她害自己,直接把药丸吞了下去。
阮棠得了一匹马,赫连玺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给她让了道,她挥起了马鞭,在几十万兵马车中,策马奔腾而去。
她不知道她离开的那一瞬间,赫连衍重新回到城墙上,站着负手而立眺望着她,一直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攻城的声音响彻天空,石头开水从城墙上滚落,烫的人尖叫连连,尸海遍布。
赫连玺铁了心的想让赫连衍死在无城,赫连衍也发了火的想让他死在城外,两个人不要命的想要对方死。
只有对方死了,他们才能真正的拥有皇权,真正的当北凌江山的主人。
阮棠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来到霞云城,霞云城并没有闭城,只不过进出的人,都得逐个盘查。
霞云城的城主贺云澜是一个四十多岁,长相儒雅的男人,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
妻子身体不好,无法要孩子,所以他一直和他的妻子没有孩子。
阮棠被盘查之后,进了霞云城,看见霞云城贴的告示,告示写的是求一名名医,不计任何代价,给霞云城主夫人医病。
阮棠随手把告示一揭,握在手上,总感觉天助我也。
守着告示的人,连忙上前询问:“姑娘您可是想清楚了,接下这个告示,就得把我们城主夫人医好。”
阮棠在面纱之下的嘴角翘了翘:“只要不是要死的病症,我都能医好。”
守着告示的人一听,本以为她谦虚,没想到如此口出狂言:“大言不惭不是本事,到时候要医治不了,那可就没什么好果子给你吃了。”
“你只管在前面带路就好。”阮棠摇了摇手中的告示:“医治不好,我的人头留下,也与你们无关。”
守着告示的人嘟了嘟嘴,在前面引路,阮棠光明正大地跟着他来到了霞云城主府。
城主府小桥流水婉约,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味道,想来这城主夫人,是江南人士。
院子里的小红花随风摇曳,阮棠认出来那小红花,叫相昔,是情人之间的花,也是一味药材。
把它的花蕊和花根熬成药,可以让人忘忧,短暂性的只记得开心的事情,忘记伤心的事儿。
这种花,在西域十六国的鬼方居多,没想到,在中原地带能看到这么大一片。
阮棠停了下来,对着引她的人道:“小哥,这花很漂亮,我能摘上一朵吗?”
“你是大夫,怎么能摘花呢?”引她的人不悦道:“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想要什么就摘什么?”
阮棠见他如此刻薄,也没有生气恼怒:“抱歉,一时觉得这花好看,没有忍住。”
“好看的花多的是,你要有本事把夫人的病医好,别说这花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随你拿。”引路人口气贼大的说道。
阮棠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而为,请前面带路。”
引路人哼了一声,抬脚便走。
阮棠扭头看着一院子的小红花眼神深了深,刚要抬脚跟上,就听见一声柔弱疲惫的声音响起:“你喜欢这花?”
阮棠抬起的脚步骤然一放,顺着声音望去,瞳孔微微一紧,不远处的女子,身体单薄柔弱,长相柔美,一双眼睛,恍若一汪深泉,带着情深。
这个女子的眉眼之间,和她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她的眉眼很凌厉,这个女子的眉也很柔和。
“我很喜欢,可惜这是旁人的,不能摘。”阮棠不由自主的声音温和了,生怕一大声,惊扰了那女子一样。
那女子缓步走来,前面引路的人,见阮棠没有跟上,就道:“赶紧的啊,磨蹭什么呢。”
说着回头一看,看见那女子,忙不迭的俯小称低,“参见夫人,夫人安康。”
女子正是霞云城城主夫人云相昔,她面容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身体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吹来,就能把她吹倒。
“这是给我新找的大夫?”云相昔问着引路人。
引路人恭敬的说道:“是的夫人。”
“你下去吧,我招呼她就好。”云相昔柔柔的说道。
引路人恭敬的退下。
阮棠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有面纱敷脸,才没有把面容暴露出来,不然和她有些相似的脸,又怎么解释清楚?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云相昔站在阮棠面前距离两步之遥,轻声问道。
阮棠拱手道:“我叫荷塘,是来霞云城寻人的,看见了告示,便接下了。”
云相昔很聪明:“你是打算把我医治好,借我的手找人?”
阮棠直起身子,跨前一步,薄如蝉翼的刀在手中浮现:“我是打算用你做威胁,你的夫君贺云澜放了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