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沁儿甩在冰冷的石砖上,寒冷透着四肢钻入她的骨髓,血液之中。
她抬头一看,阮棠正侧头望她,面色无波,像看一个寻常陌生人一样。
可就在她这种的眼色之中,阮沁儿看见了嘲笑,看见了不屑一顾。
她咬紧后槽牙,从地上爬起来,如浮柳脆弱不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滚滚落下,令人动容,恨不得想拥她入怀,好生安慰一番。
“寒哥哥,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的猜想你们的关系,因为我太爱你了。”阮沁儿抽泣的说道:“一直以来,我以为皇上才是我救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你才是我救的那个人。”
“小时候,皇宫里的莲花池,你掉下去了,我救你上来,你说你会娶我为妻,会永远爱我,你还记得吗?”
这是最后的一个底线,阮沁儿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个上面,太无比的期待赫连寒能看到过去的种种,再给她一次机会。
晋王妃的位置只要给她,她可以和他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荣华富贵平安一生。
赫连寒脸色一变,他当然记得,就是因为曾经的承诺,曾经的温暖,他才会容忍她到今天。
没想到她还拿曾经来说,还一副高高在上,仿佛跟他在一起施舍他一样。
多可笑多可悲,他堂堂一国王爷,手中有实权,什么时候需要一个长的不怎么的,心肠恶毒的女人来施舍了?
“过往的事情如云烟,本王什么都不记得了。”赫连寒从未有过的淡然绝情:“阮姑娘,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本王无关。”
阮沁儿双眼不由自主的瞪大,这不是她预想中的结果,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难道是阮棠,他故意在阮棠面前说的,他对阮棠余情未了,爱她爱到骨子里,比曾经爱她还深?
阮沁儿猛然一转身,眼中满满怨毒直射阮棠:“是你是不是?你自己都当了皇后,你还不放过我是不是?”
阮棠身体慢慢的转过来,“是我不放过你,还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
“阮沁儿,我都不愿意和你多说一句话,你这样的人,活该没有人深爱,没脸没皮没骨,一无是处。”
阮沁儿向她扑了过去:“阮棠,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让你如此待我?”
“阮棠……”赫连寒一声惊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阮棠动也没动,阮沁儿扑到她身前时,从阮棠身后伸出一条腿,腿直接踹在阮沁儿身上,把阮沁儿踹飞。
阮棠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她嘴角泛起微笑,嗔怪道:“女子是娇花,你看你把这花都快踹残了。”
赫连衍一身暗纹墨袍,浑身散发着锋利的寒芒:“她要伤害你,残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阮棠捏了捏他的手臂:“这是哪来的坏毛病,我就出来找人喝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弄回去关起来吗?”
“弄根链子拴着你,让你不理我左右,这才是我最想。”赫连衍凝视着阮棠,一眼认真的说道。
被踹趴在地的阮沁儿,心间被妒忌和疯狂掩盖,这些温情本来都是属于她的,赫连衍眼中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若不是阮棠,她受人尊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现在呢?她如草芥如狗,摔在地上任何人都能踩一脚。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这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她美好的生活都让阮棠给毁掉了。
阮棠笑容恬淡:“那你要找一个粗的链子,不然的话我随时随地就可以逃跑,好了,我们走了。”
“好!”赫连衍应了一声,揽着她的肩膀,转身要上马车。
“呵!”阮沁儿捂着胸口呵笑起来,笑声之中带着满满的不屑。
赫连衍脚下的步子一顿,漆黑的眼眸带着危险的光芒,转头看向她。
阮沁儿咬牙道:“赫连寒,赫连衍你们都中了她的毒,她让你们爱上她,把你们玩于鼓掌之中,你们还不知。”
“看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多么令人可笑,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被一个女子下毒玩于鼓掌之中,让天下人知道,真是要笑掉大牙。”
都说人将将死,其言也善。
阮沁儿恶毒的想着,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要在他们心中种下一根刺,动则流血,不动食不下咽。
阮棠挣扎了一下,从赫连衍怀中退出来,走到阮沁儿面前,对依兰道:“给我掌嘴。”
依兰听命干脆利落,拽起阮沁儿衣襟对着她的脸啪啪啪掌了十下。
打完之后,阮沁儿脸瞬间红肿青紫吓人,阮棠欲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你真令人恶心。”
阮沁儿被打的脑袋发懵,脸颊赤辣辣的疼,咽着口中的血沫:“我令你恶心,你才令我恶心,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阮棠深深压了一口冷气:“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很多,把你的手筋和脚筋挑断,把你的咽喉刺破,割了舌头。”
“让你身无分文,把你的户籍给抹去,让你成为一个无主之人,官府人员见到你,就把你抓到牢里。”
“我们终究是相识一场,无数次给你机会,不想你太难看,可你每次都把你的路堵绝了。”
“不值得。”赫连寒突然开口,垂着眼帘,声音干涩,仿佛许久没有喝水一样:“我们都是傻瓜,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她不值得我们如此做。”
赫连衍挑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把她处理掉,省得在这里碍人眼。”
“我们回去吧。”阮棠吐了一口浊气,“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了。”
赫连衍一听她累了,三步并两步,来到她的身边,万一要把她抱起,直接上了马车。
阮沁儿再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马车就缓缓的行驶,眼睁睁的从她的面前路过,走向那富丽堂皇的皇宫,和她从此以后天差地别。
“累吗?”赫连衍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
阮棠在他怀里昂头:“哪里会累,在你身边,我都快忘记了,我曾经是闯荡江湖之人。”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香,赫连衍紧了紧手臂:“你有我就好,去哪里把我带上,我就是你的刀枪剑戟。”
阮棠嘿笑了一声:“那我可是赚大发了。”
赫连衍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头,他才赚大发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懊悔,懊悔自己曾经蠢得无可救药。
“这个给你。”赫连衍把北疆的圣物,那一颗青色流光溢彩的珠子拿了出来。
阮棠从他的怀里噌得一下子起身,转了一个方向坐在他对面,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那颗青色珠子:“哪来的?”
突如其来的沉声让赫连衍微微怔了一下,转动着手中的珠子:“你认识这个东西?”
阮棠胸口略微起伏:“我不但认识这东西,我还知道,你把这东西带来,无一就是带来一场灾难。”
赫连衍眯起了眸子:“不会有灾难,传说它能解百毒,试试看?”
把手中青色的珠子往阮棠面前递了又递,阮棠伸手一把打掉:“传说传说你也相信,传说都是无稽之谈,赶紧把珠子还回去,再带一些东西过去,好生和他们说一说,免得灾难降临。”
珠子落在马车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最后停留在阮棠脚边。
赫连衍目光从她脚边的珠子上落在她的脸上:“你如此慌张,这颗珠子,看来是有大用处。”
阮棠弯腰把珠子捡起来:“北疆的圣物,青色琉璃圣珠,传说可解百毒,堪比北疆的玉玺,甚至比玉玺更加宝贵。”
“你让人拿过来,北疆不会善罢甘休,北疆一旦动了,南疆也会动,毕竟北疆和南疆曾经是一家,它们分/裂,代表他们不能合力。”
“而且,这颗珠子对南疆而言,也是宝贝,若是他们两个都动了,两面夹击,你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赫连衍突然俯身,在她嘴角一吻:“北疆和南疆又如何,这一切敌不过你的性命,只要它能解掉你身上的毒,其他不成问题。”
边城已经被他加固,所有的防线,他早已跟边城军打过招呼,真正的厮杀起来,倒真的也不怕。
更何况大晋他已经打过招呼,到时候抵不过借兵,司北堂应该不会有二话。
阮棠手指一收紧,青色的珠子紧紧的拽在手上,心中的恼怒之气,带动着体内的毒开始翻腾起来。
一股血腥翻涌,阮棠竭尽全力要把血腥咽下去之时,把车骤然停了下来,哐当四声,马车顶上仿佛落了重物。
赫连衍脸色一变,刚要去护住阮棠时,马车被重力一拉,四分五裂。
冷风一下灌入,阮棠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腰上卷起一根长长的鞭子,整个人直接被拉了起来。
赫连衍伸手一拽,直接拽空了手,阮棠转瞬之间,被人卷在马上,马主人挥动马鞭,马儿吃痛奔跑起来。
赫连衍抽出腰中软剑,提气追赶,却被北疆异族人横拦截住,与他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