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碗豆大的雨点夹裹着狂风,一起自天空中洒落,如国弹弦而岀箭矢,凌厉地打在这座破败的城市上。在这样瓢泼大雨中,在一小块区域疯狂的闪烁着刀光,剑的影子在灰色的墙上急速的掠过,不断重复,好像在用投影仪播放一部老式的电影。
刀剑之间密集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失真的留声机上的磁针在光盘粗糙的表面上毫不留情的摩擦,将死亡的音色带给这座城市,并久久的回荡。声音越来越刺耳,好像身体里的灵魂随时都会因剧痛而脱离。
但就在下一瞬间,扭曲的空间消散,盘旋于空中的杂音也同时奏停。突然寂静下来的世界异常的宁静,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在天堂一样圣歌一样舒缓柔和。
青年以一把唐刀支撑着自己,半跪在原地,急喘的声音极度响亮,如同在角斗场比赛完毕的蛮牛一般。
奥丁也同样半跪着,双手紧握着一把斩马刀,原本充满金属光泽的铠甲己经变得劣迹斑斑,在上面可以看到无数道的刀痕。宽厚的大刃插在地面上,纹有游龙的长柄指向天空,跪着的奥丁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青年,黄金瞳中金色的流光如同熔岩一般的耀眼,这副样子不禁想起当年的武圣关羽,过三关,斩六将,勇猛无比。
“哈哈哈!”青年的笑声嘹亮。
“为什么要笑?”奥丁一边喘气,一边质问。
青年的左大腿上插着一把名为贪婪的克雷莫长剑,“贪婪”在血肉中翻滚,将不断涌岀来的龙血,腐化成暗紫色的粘稠液体。而在左肋骨有一把名为饕餮的亚特坎长刀斜穿肺部而过,这是一柄金属中布满细孔的刀,其中填满不知成分的毒药,流出来的浓血不断的中合着这种毒性,吱吱吱的响声如同硫酸与盐酸反应一般,剧烈无比。名为色欲的日本肋差直插右膝盖,扯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种痛,让地狱中永燃的惩罚之火都为之失色,可是青年依旧平静,好像这一切的痛苦和死亡都与他无关。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青年不着边际的吟咏着《凉州词》,语气像是一个撒泼打滚地痞流氓。
可是他身上他的四把刀,每一把都在吸收他的生命,苍凉的雨水,每一秒都在带走它的体温,无情的时间,每一秒都在将他推向死亡。
“我知道你己经不行了。”奥丁冷冷的说。
“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就算我不行了,你的老婆弗丽嘉也会找我生小孩,而不是找你这个没卵蛋的阳萎男。”青年毫无低线的骂着,这就是他的本性,越是严肃的场合,就越喜欢脱线吐槽。
但青年确实己经快撑不住了,他视野里奥丁一会儿分成两个,一会儿又分成三个,他的眼皮异常的沉重,每一块肌肉都好像注入了铅水一样。刚刚的言灵·时间零他和奥丁都持续展开了整整六分钟,而昂热校长的“时间零”最多只能持续五秒。
双方都在泛着雷光的浓云下,艰难的喘息着,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把名为“贪婪”的武士刀,只要再将三宗罪刺入青年的身体,罪与罚的炼金领域就会展开,天国的审判就会下达,那那时这个早已伤痕累累的青年就会飞灰烟灭。
“啊啊啊!”青年全身发力,用唐刀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他全身都是伤,雨水从他的头顶漫过,落下的水珠在他的眼前滴落,他满脸都是水珠,但青年连将它们抹去的时间都没有。
只要稍有松懈,奥丁就会毫不犹豫的全力进攻。
“告诉我……八歧她的血脉在哪里?”奧丁举起斩马刀,“交换的条件是我会离开这个尼伯龙根,永远不会回来。但这是你最后机会。”
“多说无益。”
站在雨中的青年将手上握着的唐刀缓缓地抬起,尽管因为乏力而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把金属表面的水珠抖开,将刀尖指向奥丁。
金色的烈光带将暴起,言灵·时间零的领域再次笼罩了这狭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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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酒会依然在继续。
“哥哥,那是什么?”绘梨衣走在琳琅满目的酒会中间,好奇的看向一张铺着Brooks Brothere餐布的桌子。
“那是蛋糕,一般有人过生日时就会吃。”源稚生有些无奈的看着绘梨衣,“你上次过生日的时候我不是送给过一个蛋糕吗?”
绘梨衣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好像有些不一样。”
源稚生确实是给绘梨衣送过一个蛋糕,但那其实就是一个面包上插着几根蜡烛的简陋版,和眼前这个插着五颜六色的蜡烛的七层大蛋糕完全不是一路货色。
当时源稚生就端着这个插着蜡烛的面包,拍了拍纸糊的墙门,而绘梨衣在洗澡,他就把这个“蛋糕”放在桌子上离开了。之后的好几天里源稚生都收到了绘梨衣感谢的短信,不过他一句都没有回就是了。
这里是二楼大厅的舞池,可以俯视一楼的酒席,下面川流不息。高达五十英尺的苍穹下,垂下辉煌华丽的水晶吊灯,像是一座水晶宝塔。当爵士乐队把爵士化成舞曲的时候,水晶吊灯就缓缓地变动着偏暗的灯光,将整个酒会的氛围推到高潮。(神户之于日本,就如同香港之于中国,这两个城市的人文生活很大程度上都被西方文化所同化)
“太高调了。”源稚生摇了摇头。
绘梨衣穿着这身洁白如雪的披肩带长裙,再加上她本来就姣好的面容,显得高雅而不失清纯,在一群五大三粗的黑道老大中间实在是太显视了。如果不是绘梨衣从小生活在封闭的环境,外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那么源稚生估计自己早就己经被削成一盘刀削面了。
“记住,有人如果向你问好,不要不理睬他们,否则他们会生气;也不许抱着我的手不说话,不然很容易被人误会。”穿过舞会池之前,源稚生告诫绘梨衣。
根据诺玛提供的情报,只要穿过舞池,就会有一个隐蔽的走廐,可以让源稚生直接找到蛇歧八家的五位家主。他们现在估计是在同那些真正的黑道首脑开会。
“美丽的女士,May I dance with you?(能和我共舞一曲吗?)”有一个颇为英俊的中年人走上来,行了一个绅士礼。
绘梨衣看着源稚生,又转头看着中头人,又看着源稚生。
“点头问好。”源稚生凑在绘梨衣的耳边。
绘梨衣照做。
“那个,我们己经结成舞伴了。”源稚生挽着绘梨衣的手。
“White!这么漂亮的女士和这么帅气的先生,简直就是牛郎织女、天作之合啊!”接着中年人就草着一口日式英语,朗诵了一段法语,大意是讲西丽斯费尽千辛万苦,去寻找失踪的女友普洛萨萍,大战冥王哈迪斯的感人故事。
唉,又一个满腹骚情的诗人。
无奈的是这个闷骚男己经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了。
而周围的人又开始鼓掌起哄。
看起来高雅的爵士乐并没有把他们这些黑道混子的灵魂熏陶的有多么的高贵。
“哥哥,怎么办?”绘梨衣抬起看着源稚生。
“放心吧,照我说的做。”源稚生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放心个屁啊!老子小时候生活在偏僻的乡下,他妈的水泥路都没见过,连电饭煲都不会用,跳双人舞?这这好比唐僧对着八戒说,“八戒啊,那几只蜘蛛精就交给你了,耶和华与你同在。”
源稚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用这个计划了,直接提着刀杀进来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源稚生抓着绘梨衣的手,两人步入大厅中央。随着歌声一起舞跃,绘梨衣很听话的配合着源稚生,以极大的圆圈围绕着舞池旋转着。
“哥哥,我头晕。”绘梨衣小声的说。
“对不起,只是……稍微忍一下。”
两个人的舞步虽然僵硬突兀,但配合默契,有不少人被那旋转的白色影子引过来。
源稚生冲着远处的夜叉眨眼。
“愣着干嘛?随便搞点动静啊!”源稚生在心里默念道。
夜叉点了点头,拿岀手机开始拍照,同时比了比大姆指。
“你工资没了。”源稚生心里大声的说。
好在舞曲终于结束了,周围响起颇为热闹的掌声。
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源稚生扶着些晕头转向的绘梨衣,离开了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