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有些刺鼻的香味充斥着黎天的鼻腔,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黎氏祠堂……”黎天看着周围的一切,口中默默念叨着。他们一支早就已经和家族渐行渐远,黎天记忆里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木牌没有一丝好感,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陌生的名字,心下默默运气可是却觉得自己体内空空,他只能苦笑道:“我黎天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既然都已经不能再糟糕了,还有什么必要遵守所谓的家法。黎天心情复杂的看了看白色梨花的家徽。闭上眼睛,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祠堂门口走去。
“切,这些人倒也真放心我,连看守也没有。”黎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迈步向外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出五步,距离大门还有三四米的样子,黎天就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无色的墙。
“就那种程度的结界,也说什么逃出无望?”就在这时,黎天的身后突然有人说到。黎天紧张地回过头去。私下里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黎天飞快地转动自己的头,观察四周,更加确定了这祠堂中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黎天挠挠头:“难不成是因为刚刚那一下撞击把自己的脑子撞坏了。
正这样想着,黎天突然觉得自己鼻腔内焚香之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黎天下意识的抬起头,随即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大呼小叫,大惊小怪。你就不怕把黎清泉招来。”
眼前的一幕,让黎天完全无法理解,他已经停止了思考。呆呆地怔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远处的牌位中有一个散发着幽蓝深邃的光。那光像是流转的湖水。又有一种如山间雷霄一般沁人心脾的力量。让原本沉闷古旧祠堂内部的气氛变得完全不一样。然而让黎天惊到愣在当场的是原本那些萦绕在祠堂的焚香白烟聚集到黎天的面前。聚成一个依稀可辨的人形。
只见那人身材与黎天相仿,高大纤瘦,但却又给人十分强壮的感觉。头发整齐的散在肩头,一张长脸上没什么肉,即使只是白烟聚成的模糊样子,还是能看得出那人满脸的皱纹,配上那长长的美髯。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年纪不小了。
“你……您是哪位啊。”
老者没有理会黎天的问话,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你出这祠堂,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成想黎天也没有搭理老者说的话,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老者说的话,黎天表现的兴趣不大。
“不是……我说你到底是谁啊。”
那老者明显有些不耐烦:“记住了老夫叫。卜苍龙。”
黎天点点头。
卜苍龙见这个人有些木讷,认真说道:“还有你本来不是要离开这祠堂吗,我打量你全身修为尽毁与凡人小人无异。如今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不过,你要是听我的,我倒有办法让你离开。”
黎天被卜苍龙这么一点,又想起自己被散功之事。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黯然。
“我不受族人待见,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要帮我。不过,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落到这幅田地,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黎天把自己心中所想没有什么保留的一股脑儿全说给卜苍龙。心理积压的郁闷心情也因此得以排遣。
卜苍龙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面有一种让人不能理解的的狡黠。他抿了抿嘴说道:“这可真是机缘啊,我原本以为,我卜苍龙这一身的本事就要在这祠堂再等几百年甚至千年万年。
这个时候的黎天,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现在看上去满心欣喜的卜苍龙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卜苍龙原来是一位,大能不过在一次探索秘境中身死,可毕竟他手段众多,拼命保住了自己灵魂不散。而变成了灵魂的存在。
“你要知道的就是,老夫我,有办法让你小子有本事。到时候别说出去,就连你必成大器也值日渴望。”
黎天听这老头说的天花乱坠,心中狐疑,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不是傻?帮你等于帮自己,老夫在这已经三百年了。等你强大以后,再帮我凝聚灵魂肉身。”卜苍龙说道。
卜苍龙的这一席话,像是一道闪电,击中黎天。黎天愣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意思是各取所需了?”
卜苍龙则闻言道:“废话。”
黎天没有被卜苍龙这样一席话说得找不到北,而是握紧拳头,指尖陷在掌心的肉里,隐隐作痛。黎天仰天大笑说道:“我黎天从小活的窝囊,从没想过出人头地。今天就是我们家翻身之日。”
卜苍龙心中暗暗称赞,这个年轻人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心智。点头微笑道:“好,有老夫的当年气魄。不过重塑你的回路不是一时之功,你在这呆的时间本就不长我们现在开始。”
所谓回路就是炁在练炁者体内习惯运行的路线,越成熟的练炁者回路越是复杂,因为上乘炁法、仙法都需要对炁的精细控制。只不过大多数高手的回路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常年运气对体内的炁的锤炼一步一步的精进。
可是现在的黎天体内就像是一张白纸,被卜苍龙一点一点的用自己的修为,给黎天重塑回路。整个过程漫长而又乏味。
黎天在祠堂的第二日,自己体内复杂的练炁回路才刚刚形成了一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只是,这么多日没有进食喝水,自己倒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回路还没形成你不要尝试运炁。”卜苍龙时不时的嘱咐道。
黎天受的是家法最严苛的刑法,一般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事别人不懂,黎天的父亲黎仲月最为清楚。回到家中的黎仲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儿子黎雪的问题。
“哥哥他去哪了?”
每每听到这样的问题,黎仲月的心都在滴血。这段时间对于潜心修炼重塑练炁回路的黎天而言如白驹过隙,可是对于每天给黎天求情的黎家老二黎仲月而言,则是度日如年。
在祠堂中,黎天全身上下的回路已经铸成。但是此刻黎天的身体就像是一穷二白的小乡村一夜之间变成了灯火辉煌的都市,虽然,基础建设上去了,人气却没变化。也就是说,错综复杂的回路里没有一丝炁存在。
“黎天,如今我已帮你把被摧毁的练炁回路重新构建起来。接下来我需要养精蓄锐。练炁入门对于你来说不是新鲜事了。你自己勤加练习就是。”卜苍龙缓缓地对黎天说着,喘着粗气,显然是帮助黎天重铸回路的这段时间太过劳神费力。
“不着急慢慢来,看你累的。”黎天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心中充满对卜苍龙的感激。
卜苍龙没有出声大概休息去了。
黎天继续呼吸吐纳,一会一股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自己身上。被炼化的炁回到自己回路。只是这回路十分复杂,而黎天吐纳收回的炁不过是自己以前淳朴的炁。进了如今这回路,在里面艰难的运行着。虽然只是在自己的身体中刚刚注入了炁,黎天却感觉自己的周身肌肉充满力量。
突然卜苍龙声音略带讥讽的响起:“黎天我把神识借给你,外面有你感兴趣的事情。”
忽然黎天觉得脑海中一个机能被打开了,就像自己眼睛一样能控制看四面八方,不想看了还可以‘闭眼’黎天心道:“这应该就是神识了。”闭眼心念一动祠堂内外方圆五百米。风吹草动,一丝一毫也逃不出黎天的眼睛。所谓神识,不是仙术仙法,而是一种专属于练炁之人的属性,就像其名字一样,通俗一些理解,神识就是一种感官。相当于凡胎的视力或是听力。
同样的,既然是一种感官,就会有强弱之分,练炁之人在五湖神识就会有所展现,但是这个时候的神识还是停留在比较低级的等级,一般要依附于基础感官,比如说,一个刚刚入门的五湖,原先他可以看清一百米以内的东西,在神识的辅助下也许能看清二百米或更远距离的东西。主要取决于其自身的实力。当然对于修行的人来说神识最为重要的是,他可以帮助使用者看清那些修为在自己之下的人的实力,同样也能推测那些实力和自己相近人的实力。
而现在,虽然黎天没有神识,但是因为有了卜苍龙的帮助,所以他能看见方圆三十里区域。
神是寄于心,牵引心,给心以法则,使心认识本体。神就是宇宙万物正常运行的法则。
正抱着好玩的心态,用神识鸟瞰四周的黎天,忽然看到父亲在距离祠堂不远的地方。只几日不见,他就好像苍老了数十岁。
“叔文,天儿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我只是想给天儿送上一口吃的。”黎仲月一脸愁容的央求黎天的四叔黎叔文。
黎叔文显得又些难看,双臂扶在黎仲月的肩头,诚恳的说道:“二哥,你不是不知道。从小你待我最好,当初你受这酷刑的时候是我冒死送的食物。天儿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但凡我黎叔文有一点办法,一定会帮的,可是你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动了肝火。能不能熬过这一劫真的只能看天儿自己的造化。”
黎仲月心灰意冷瘫坐在地,喃喃自语说道:“我希望他能有所成就。让我这支也能在族内抬起头,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情。现在我什么也不要求了,我只希望天儿能够健康成长,平安过完此生。”说着黎仲月重重磕头余地,祈求那些传说中的仙神保佑黎天能逃过此劫。
当他起来时,已是老泪纵横。
黎天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父亲。黎仲月有着极其的自尊。要按黎仲月的性格早就与黎阳闹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黎仲月的性格。之所以没闹翻,只是为了保护住自己脆弱的孩子。这一切黎天都清楚,所以他默默收回自己的神识,却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现在显然不是因为自己这点成绩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也不是用刚刚练成神识来玩闹的时候。黎天闭眼,眼前闪过这些年来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场景。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间,想必这是卜苍龙把神识接他的原因吧。
但是他错了,接下来一幕才是卜苍龙想让他看到的场景。
黎阳府邸大厅中
“爹,你说黎天那小子会不会已经死在祠堂里了?”说话的正是黎家这代的长子长孙,黎钧。他的声音有些许颤抖,让黎天不知道黎钧到底是,因为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在祠堂,还是因为希望自己死而激动的颤抖。
黎阳冷哼道:“这父子俩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的存在就是家门的不幸。你还在意他们干嘛。”说到这里黎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黎天有意把自己的神识集中在黎阳父子所在的屋子里。现在这屋里发生的一切黎天都一清二楚。
黎阳似乎感觉到了黎天的神识,放下杯子,狐疑的看了看四周。黎天有些紧张,屏气凝神让自己的神识更加的隐蔽低调。黎阳看了一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疑了,于是接着放下茶杯,说道:“黎天那个小子现在就是个废人,他定会死在祠堂中,到时候派两个小童去祠堂收尸就是了。黎天如果死了,黎仲月一定不会再忍气吞声,他定会来找我们麻烦,我要把他家灭门,以绝后患。”
黎阳这一番话,被黎天全部听在耳朵里。他实在是想不到,往日里这个大伯无论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他们一家始终觉得血浓于水,黎阳不会把事情做绝的。更何况黎阳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而事实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黎天的脸上,这世上有一种纯粹的恶,他们为非作歹是不需要任何动机的。
黎天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就在这时黎阳茶杯里的水突然像是沸腾了一样,黎阳立刻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因为黎天的怒气所致,至于到底是谁有能力做这样的恶作剧。黎阳想破脑子,也不可能得出结论。
“莫不是自己说要杀死黎仲月的话被族长听到了……”黎阳脑海中这样推测。
原本还应该在黎家祠堂面壁的黎天,听到黎阳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坐得住了,他收起自己的神识,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既然你黎阳今天起了歹念,那就不怪我黎天先下手为强了。”
黎天走到祠堂门口,卜苍龙运气一下就破坏了黎清泉设下的结界,现在这层结界在卜苍龙的眼中就像是一张脆弱的纸,他轻轻运气,就可以完全破坏殆尽。
这个时候,在黎家后山修行的黎清泉感觉到自己在祠堂的结界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破坏,他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暗道:“是谁这样不自量力,竟想要硬闯老夫的结界。”黎清泉周身之炁快速流转,在他周身一米距离掀起一阵小型风暴。而这样的动静其实只是黎清泉想用自己的力量加固祠堂结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