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舞嫣见方远桥面漏异色,心中竟有些担心,怕这人对师父不利。
虽然师父法力高强,可到底灵力耗损严重,所受反噬之伤已然难以压制,如再不调身养息肉恐怕会再出大事。
她已经失去了阿渊,再不能失去师父!
便从房顶飘落下来,蜻蜓点水一般落在苏师父的小木屋门口,眼中波澜不惊,语气仍如止水:
“今日既然已经分出胜负,我就不再挽留秦师侄了。”
说完,再不看秦冰瑶一眼,只对眼前众人问道:
“你们口口声声想从我师父那里讨个说法,师父确有不便,我便代劳,请各位尽管说来听听,说法是如何讨法?”
站在最前头的仙山弟子此时还哪敢讨什么说法,亲眼见识了苏舞嫣对秦冰瑶这个挑事的刺头儿,好一顿惊天地泣鬼神的暴虐,心中正在盘算该怎么与望海峰修复关系呢,又怎么能想到苏舞嫣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纷纷前来谄媚笑着,一边说道:
“嘿嘿嘿,师叔威武,小的是遮、遮云峰弟子,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不是,没,没没事儿!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哈哈,热闹……”
说完把破了好几个大洞的仙袍团成团往胸前一塞,赶紧退了回去。
苏舞嫣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见她没有过多责备那个遮云峰弟子,其他弟子便一股脑的跑到苏舞嫣跟前,满脸堆笑:
“哎呦~师叔祖,我们姐妹的簪子早该换了,正好买新的哈哈,买新的!”
“师叔见谅,我们这发型,好得很好得很,师妹都夸我们呢是不?”
“啊?啊!对对对,师兄这一边头发被剃光,额,特别,特别有创意,对,有创意!哈哈!”
…………
周围的弟子一个一个心惊胆战地上来都表示小事一桩,都是没什么关系的损失;一边缩在旁边听别人说话,偷偷窃笑。
岳晓楼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笑得直呼肚子疼:
“哎哟,我天呀,这都什么事儿!我简直,简直要笑死了!哈哈哈,唉,哈哈。你们这些家伙,说你们什么好?”
这些弟子都是一副墙头草随风倒,眼看着打不过,还能怎么办,自己拳头不够硬,只能不好意思的讪笑。
岳晓楼笑闹了一番,差点喘不过气,终于强忍着笑意,开始长篇大论:
“你们说说你们,芝麻大的小事,也值得来这破地方理论,先不说他们望海峰一穷二白,赔不赔的起,就说,你们费不费事啊!你们这也不值当啊!”
“是是是,师伯说的是。”
“师兄教训的是。”
……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哼,不是我说你们,来这一趟都还没禀报仙山管事儿的吧?要么就是代司主太傻冒了,不然这借刀杀人的伎俩都看不出来,还能让你们来送人头?”
听岳晓楼这一席话,弟子们这才恍然大悟,前日夜里的确有些蛇虫鼠蚁在自己仙山流窜,可是并没有伤人。
有的把这些灵兽打跑的,也有由着它们闹事的,若不是抓了蚊子捏死发现捏的是一把碎纸片,还不知道这些灵兽尽是画作。
而他们之所以会一同前来望海峰,不外乎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师兄跑来对他们说,望海峰司主昨夜大作阵法,画了些邪物来对自己搞破坏,一个个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一起过来。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被诓骗来的。
听过这话,岳晓楼一脸懵逼,太岳宗七十二仙山里,竟然有七十座都是一个说辞。
除了望海峰,就只有自己的缥缈峰没有被邀请。
而自己仙山也有小虫出现,却从来没有什么师兄来过。
这个师兄是谁呢?
他看了一眼方远桥,属他架势最猛!却见对方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也对,他那弟子都快成一坨肉饼了,理当如此。
他又看了一眼秦冰瑶,属她张罗的最欢!却也被翻了一个白眼,罢了罢了,都是女弟子,哪来的什么师兄?
此事甚为蹊跷,须得好好琢磨。
“唉,算啦算啦,没事,不打不相识嘛,哈哈,这不挺好的?常来常往嘛!”
“对,对,挺好的。”
……
一旁的弟子附和,却发现这望海峰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都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心里都盘算着要不先撤吧。
结果,还没等迈出脚步,就听见哗啦一声响动,一堆破碎的铁链被一彪形大汉扔在苏舞嫣面前,这人正是困龙峰马莲花!
瓮声瓮气的质问苏舞嫣:
“师叔你说咋办吧!我们困龙峰的捆龙索都成这样了,你得给个说法,我弟子开始来找你,你们不理他,我想我得来!”
众人额头冒出冷汗,这个铁憨憨!还真是死心眼!
一边害怕,一边又想看看苏舞嫣能怎么办。
岳晓楼也捋了捋额前掉下来的刘海,莲花师弟还真是有一颗勇敢的心。
却看到苏舞嫣抬头看了看马莲花。
这一看不要紧!眉目如画,眼中如水清澈,马莲花甚至还能看见自己在苏舞嫣瞳孔中的倒影,心中顿时春光灿烂:师叔在看我?师叔好美啊!
方块脸上顿时露出两团红晕,虽然黝黑的皮肤也看不出什么。
苏舞嫣听了半晌各仙山的道歉,此时也想该是时候对这些人说出真相了:
“诸位不用担心,那些灵兽虽对各位搞了破坏,可午时一过,尽可恢复如初。”
听见苏舞嫣此话,众人哗然,竟然是这样?
“唉,这不快到午时了吗?”
“你看那日头!今天格外大呀!”
“可不是咋的,你看你满头大汗的!”
“你别说,这才什么节气,我怎么也感觉开始流汗呢?”
不说不觉得,在场人看到头顶太阳比平日里更加刺眼,而且自己竟然开始流汗,修行多年,他们是从来不会感觉到冷暖的,身体会随着二十四节气进行调解。
冷了便减少呼吸和血流速度。热了便自动流汗除热。
可想而知,现在的温度,已和三伏天没什么区别了。
没等他们仔细琢磨,就听一个人大喊一声:
“我的头发长出来了!啊啊啊!”
“真的吗!哎呀,真的,我的仙袍没有破洞了!”
“是啊,真的,我的脸也没有红包了!”
……
随着午时来临,这些仙山弟子被那些画中灵兽损毁的,真的尽数恢复原样!
马莲花看见自己的捆龙索铁索已环环相扣,金色大锁恢复原样,锃光瓦亮!
心中登时对苏舞嫣升起仰慕之情:
师叔真乃神人也!
而一直在白纱撵轿里躺着的程远潇听到这些话,无异于打了鸡血一般,原来自己不是废人!自己还能恢复!太好了!苍天眷顾我!!!
“二师兄!你听到了吗?”
一旁的江远遥也激动不已,抓着程远潇的胳膊,疼得程远潇呲牙咧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疼,才证明自己还活着呀!
苏舞嫣见午时已到,没有再看马莲花,而是向前走一步,盯着一个个弟子继续说道:
“你二人曾剪了阿渊的头发,今日也应该尝一尝滋味。”
两名弟子低头不再说话。
“你姐妹两人曾把阿渊的贴身玉佩扔下山崖,盼你们懂得失去之痛后,更能懂得珍惜。”
两个女弟子对苏舞嫣行了一礼。
“你曾把阿渊的棉袍撕了好几道口子,害他受冻,如今你衣不蔽体也会羞恼。”
“师,师叔教训的是……”
…………
原来整个太岳宗,都曾经欺负过苏渊,才这一点点报复,都是便宜了他们。
“如今苏渊已经殒身,你们也应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承担责任。”
秦冰瑶等人并没有什么损失,自然也不会欢欣鼓舞。
一想到那魔眼天师还在小屋里重伤未愈、口吐鲜血,自己非但没能伤他分毫,还被苏舞嫣一顿修理,心里就更加郁闷!
错过了今天,可就再难寻找这大好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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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的苏天镜,正襟危坐。午时早已过去,神马灵识却并未回来,让他更为疑惑的是,那穷奇的灵识竟然也追寻不到了!
这让他的思绪无法平复,到底是谁?能让两个灵识消失在太岳宗。自己连一点踪迹也寻找不到。
那灵识全都是苏天镜血气幻化,如今少了这两样,更是重创苏天镜的元神。
莫非是天神所为?
想了想苏天镜不禁失笑,自己怎么糊涂了,天神上仙好端端的,怎会踏足太岳宗这个地方。
就算是真的来了这里,恐怕也是一缕残魂,早就被殿主带走。又怎么会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收走自己放出的灵识?
难道,渊儿,真的殒身于此了吗?
听见门外嫣儿已说出此事,苏天镜缓缓叹了一口气。
“师叔,苏渊师叔真的殒身了吗?”
“是啊,师叔祖真的……师叔祖请节哀。”
……
苏舞嫣看见各仙山的徒子徒孙换了一副面孔,都在惋惜,心痛,甚至开始哭嚎:
“哎哟,我的师叔呦喂~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哟喂~你怎地这么命苦啊喂~~”
岳晓楼半个眼睛也瞧不起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会演戏啊,凡间那些个话本子里面写的都没有这些人精彩!
他独独对方远桥疑惑不解,这大半个时辰,方远桥一言不发,对这许多人一眼不看,表情甚至更为凝重。
好像在憋什么大招!
“那师叔,我们就先告退了,您与囚魔峰的恩怨,我们就不参与了。”
还敢参与?哪个仙山自己惹得起呀!
“是呀,师叔祖,我们告退了,您,您节哀顺变。”
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自己可不想给苏渊陪葬!
…………
眼看着没什么热闹可凑了,各仙山弟子还是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
高阶弟子逃也似的,御风而行。
低阶弟子只能,纷纷抢着下山,一时间,下山的路也需要排起长长的队来,偏就这望海峰还就陡的不行。
上山容易下山难嘛!
苏舞嫣见囚魔峰众人并未有所动作,便走到跟前:
“你把罪魁祸首留下,便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