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沐晋严也有些欣慰，只是空空荡荡的桌子还是显得有些冷清，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原以为魏氏是个能熬出头的人，可是不想也没有福气，环儿入宫，她是一点福都没有。”
沐晋严夹了一块软糕放在老太太面前的碟子里，满不在乎的说道，“娘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做什么？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得罪了皇上，往后的福气没命享，现在没了也是命。”
“你就是心宽，她好歹在沐王府这么多年了，平时跟个影儿似的，一时没了还真不适应。”老太太轻叹。
沐轻玥低着头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愤愤的扒拉着碗里的饭，面色难看的竖起耳朵听着。
“她那个人若不是上赶着送死，谁会注意到她？”沐晋严面色沉静的开口，沐轻蔓垂眸抿唇，心里冷笑，若不是你把她禁锢在沐王府十几年，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让沐轻环记恨魏氏，魏氏怎么会中了圈套送死？
老太太抿唇，“话虽这么说，可是毕竟她是老人，资历多些，尚能分担一二。
咱沐王府太过冷清了，轻衍尚未成亲，府里连个主母都没有，要赶紧给轻衍说门亲事才是。”
沐王府的杂事从殷氏的手里交出来，一直都在老太太的手心里攥着，恐怕也觉得身心疲惫了，就想赶紧出手。
沐轻衍一愣，连忙说道：“祖母，孙儿现在还不想这些事，也不能因为找个女人进来，就随便的把王府中馈交出去，还是交给相信的人才好。”
老太太一脸的为难，“你现在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像什么话？早就该操心你的事情了，那不成器的王妃拿你不当亲儿子，把你的事情早就忘干净了，想起来我真是心疼。”
沐轻玥面色一白，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没敢说出来，只是愤愤的剜了一眼沐轻蔓。
沐轻蔓轻笑，她是在责怪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可是也不想想，殷氏要是没有自己的私心，怎么会不着急打算在沐轻衍的身上下功夫？
那个殷氏出身的女儿不是被沐轻衍拒绝了吗？
沐晋严面色闪过一丝嫌恶，默不作声。
沐轻蔓目光转了转，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大哥是想先立业后成家，边关战事未稳，大哥自然无心私事，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大哥的功劳，自然对大哥的事情也是上心的，与其匆匆忙忙的找个女人进府掌家，不如老太太多上上心，回头挑个好的请皇上赐婚就是，反正宫里头三妹妹也能帮衬一些。”
沐轻蔓的言下之意就是沐轻衍有战功在，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了他，等到战功再多些，皇上兴许会赐婚也说不定，到时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老太太听着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能着急。”
沐轻衍的心里微微舒缓了不少，沐轻蔓笑了笑，听着老太太忽然说道：“既然如此，我这些天身体也不大好，蔓儿就留下来帮衬帮衬吧。”
沐轻蔓身子一僵，略有些震惊。
“你既是嫡长女，日后嫁的人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将来也是要主持中馈的，现在学学也来得及，日后就先接手王府中的事情，熟悉一下，你看怎么样？”老太太没问沐轻蔓，反而看向沐晋严。
沐晋严犹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太太说的是。”
没有太认同，也没有不认同。
沐轻蔓自然知道沐晋严心里想什么，他怕是真的喜欢上了明月和婉月，一心想让她们两个的地位升一升，可是老太太丝毫没有要接纳两个人的意思。
之前殷氏在的时候，老太太对那两个人还算是说得过去，如今殷氏一走，对她们不闻不问，开始不待见两个人了。
而沐晋严却是心里愧疚难安，若是没有老太太的认可，他怎么能去跟皇帝请封？
而今看见沐轻蔓一身红火的打扮站在眼前，仿佛多年前的淮河畔的盈盈站在面前，眉眼温婉，眸光满满都是情义，心里更是复杂，心里像是被火细细烤过了似的难以喘口气。
“老太太若是累了，不妨用身边的人，蔓儿哪里有这个本事？”沐轻蔓抿唇，她可不想沾上沐王府这一整个烂摊子的事儿，避之唯恐不及。
“大姐姐多虑了，祖母这样安排必然有自己的安排，更何况大姐姐将来掌家，要是不会可是会让人笑话的。”沐轻玥眉目微微一扬，笑着说道。
沐轻蔓蹙眉，心里头盘算着她的小算盘，她不仅不生气，还让她学？
老太太点头，看着沐轻蔓说道，“蔓儿就是我信得过的人，你现在学会了，等到你大哥有了媳妇，你就交出去，往后你自己也不会生疏。”
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要是用公玉瑾归当借口怕是不可能了。
“玥儿都这么说了，你就应了吧，话说回来，玥儿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跟你做个伴，你们一起倒是方便，我也不用担心什么贪墨之类的脏事，反正都是你们自己家的姐妹。”
沐轻蔓看着沐轻玥目光闪闪发亮，才知道她刚刚是什么意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抿唇，笑着说道：“这恐怕不妥，祖母的意思是好的，可是万一有个疏漏，祖母可不好打骂我们，不好给下面人警醒。
况且祖母身边就有两个能人，碧玉和碧水姑娘都是万里挑一的，能帮衬祖母不少，蔓儿就不拖累这些事儿了，等到蔓儿要成亲的事情，让碧玉和碧水姑娘教习两天就是。”
沐轻衍笑着说，“不就是懒吗？还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祖母，我看您的好心事白费了，这丫头懒得很，对待下面人从不耍威风，屋里的三个丫头成天跟她打打闹闹的没规矩。”
沐轻玥咬牙切齿的看着沐轻蔓，目光沉暗，她就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老太太蹙眉，“碧玉和碧水虽然能干，可是能在身边的日子也不多，况且毕竟是个外人，再能干，下面的人不会心悦诚服，我原本是打算让碧玉跟着魏氏两天的，还能掌控些，蔓儿，难道你不想回来吗？”
沐轻蔓面色微微一变，沐晋严也转头看了她一眼。
沐轻蔓咬了咬下唇，当即就站起来行礼，语气委婉，“不是蔓儿不愿意为祖母分忧，只是蔓儿实在是有些顾虑。”
老太太面色沉郁，“你有什么顾虑？”
沐轻蔓抬起头来，“老太太难道忘了吗？府里面虽然没有主母，可是尚且还有侧妃，蔓儿身为女儿，岂能喧宾夺主？这要是传了出去，蔓儿张扬跋扈的名声可就收不回来了。”
老太太听着最重要的还是第二句话，目光抑郁，声音低沉，“侧妃？哪里来的侧妃？”
沐晋严也不禁多看了几眼沐轻蔓，抿了抿唇，当即站起身来，单膝跪下，道，“娘，儿正想跟娘商议这件事情，明月和婉月两个人贤淑慧德，儿打算上奏再次为她们请封。”
老太太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沐晋严，慈和的目光瞬间收敛了起来，“上次请封作罢，就说明她们不是我们沐王府的有缘之人，同样的人，如何能请封第二次？”
“娘，上次请封皇上已然同意，圣旨也都下了，只是那殷氏从中作梗，连累了婉月受伤才作罢，这如何能怪到她们二人的身上？”
老太太沉着脸色别过头去，“她们出身卑贱，论理也没资格嫁入沐王府，更何况是侧妃之位，现在岂能办第二次的礼数？”
沐晋严面色纠结，言辞恳切，“娘……”
沐轻玥紧咬着下唇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心里面忍不住的得意又愤恨，面色微微的扭曲，想到自己的亲娘在山上受苦，自己就恨不得把府里的两个贱人给撕碎了。
可是她还要在沐晋严面前装一个懂事天真的女儿，便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你执意要纳了她们也无不可，只是不能有侧妃之位，死去的魏氏才是个贵妾，她生的女儿进了宫如今也不能提一提位分，如今来了两个女人一下子就成了侧妃？你让宫里的三姑娘怎么想？”
沐晋严为难的站在那里。
沐轻蔓抿唇，声音平和的说道：“祖母，魏姨娘没福气，没等到出头的一天，可是在沐王府也是不愁吃穿的，三妹妹一向豁达开朗，只要父亲把魏姨娘的后事安排的妥当些，三妹妹必然能够明白父亲和祖母的好意。”
“蔓儿，你……”老太太目光凛冽，直直的看向沐轻蔓。
沐轻蔓抿唇，接着说道：“祖母，当初百客盈门，为的是恭贺父亲纳妃，虽然尚未礼成，但是人人皆知沐王府里两个侧妃的存在，外人尚且知道，咱们沐王府自己人却不承认，羞辱的是父亲的颜面，前王妃被驱逐，难道父亲眼里容不下其他人了吗？”
老太太的面色凝重，微微沉吟，沐轻蔓接着说道：“要让外人和沐王府的人都知道，咱们沐王府的日子越过越好，不比之前差，两个侧妃也是上得厅堂的人，那是祖母的治家有方。”
沐晋严看着老太太目光缓和，看了一眼沐轻蔓，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酸涩，更多的还有愧疚。
他别过脸去，对老太太说道：“她们两个绝对不是狐媚之人，更跟殷氏的刻薄刁钻不一样，为人仁善平和，她们知道娘潜心礼佛，便在院子里找一个屋子，亲自打扫，用作礼佛之处，就为了眉头给娘念经祈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