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原的天也是越来越暖和了。
怀济先生穿着一件还算保暖的薄棉衣,坐在案前用手指点着面前的整个天下的城池图,擎原君也在这待了很久,全神贯注地聆听怀济先生的言论。
小童回雪不紧不慢地在撤着冬天用的火炉与棉被。
至于那个秋水,这些日子白天都不见她的人影,怀济也没去管她,反正偌大寒原他还是可以保证她的安全的。
梁济之轻咳了一声,请擎原君凑过耳来,”汗王,之前那仇现在可以小小地报一报了,如今大战事这一时半会挑不起来,不过这时间陈初两朝刚刚打完一场无关痛痒的小仗,我又得到消息,大初使团前去了大陈议事.......”老人拾起了本回雪不小心掉到他身旁的经书,继续道:“无外乎就是一纸几年之内不打仗的空文罢了。”
擎原君探头看怀济先生刚刚指点的地方,又道:“现在那些小国可不安分呐,我们寒原不占什么地利,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别想太多,这曙地易主的事,汗王应该清楚吧?”
“是的,先生,那小国最近入驻了大批新面孔的兵将,据我从前的情报来看并没出现过他们。”
“所以……”怀济又示意这汉子说下去。
“所以一时间三朝都是不好下手,害怕错杀了其他王朝的兵。”
“哦?竟是如此?那这些人确实是有些手段啊……”老人翻了翻手上的经书,尽是些“四两拨千斤“的思想,不由得欣慰一笑。
伯川再加上镇城军,这组合还真是有些名堂。
“汗王,还要请您调动出十八骑中的六骑,只要六骑就好,即日动身前往大陈、大初与我寒原的交界,但是一定交代好不要越界,过不了几日,我就让他们都尝尝恶心人的滋味如何。”
擎原君纵然有些不解,却还是万分相信怀济先生的计划,看似无理手,实则处处是妙招。
擎原君得了妙计,便也像往常一样想告辞回宫。
却又被怀济先生叫住了。
今天这老人有些神秘兮兮的,还真有点让向来杀伐果决的九尺汉子摸不到头脑。
“那个……擎原君,您觉得陈词与顾皇城这两位后辈如何?”
擎原君听到这问题,也沉思了一会,又顺手坐下来慢慢想着:“大陈的太子陈词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连他老子都信得过他,自然可见他的才能,而这个……顾皇城嘛,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什么亮眼的事迹,不过就拿那个寿宴来说,这小子识人不凡就是了……”
汗王指的自然是收了一个文武双全的顶好的助力。
“诶,怀济先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嗨,能有什么事,就是……这些个老皇帝的儿子都这么争气,感慨一下……对了对了,汗王也该成家了吧?”
“呃......”堂堂汗王不禁满头黑线,我一个偌大王朝说一不二的把持权柄者什么时候也沦落到了被催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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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道身形划破了君临京浓重的夜色。
檀川不断地奔跑,还不时故意露出自己的脸,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勾引着各处来追杀的人。
来追杀者,他以山河弓杀之。
他现在并不担心任何暴露他身份的问题。
檀川扫了一眼,解开了衣襟,用宽松无比的袍子出其不意罩住了其中一个已经近身他的人。他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追杀的方向猛地冲过去,用手掐住那个被抓的人脖颈,毫不怜惜一掌把这挡箭牌甩了出去。在众人惊喊之中又是“咻咻”连续射了好几箭。
十射九中,触之即死。
追杀在前没死的人眼中顿时都闪过了浓浓的忌惮之色,用眼神示意与这个鬼保持安全距离。
其中一个正规军出身,伍长模样的人倒也识货,压低声示意他手下的兄弟后撤,“弟兄们都提防着点,这个好像是当年‘诗狂’那把弓的精良仿品。”
“那弓?”另一个靠得比较近的人也向这哥们打听,“那弓又有什么厉害的?”
其实很多人都和这提问者心理相似,都是抱着混水摸鱼的心理,最次也得保下命来吧。
“切,我告诉你,这么好的弓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不会用,换成咱们大陈那位小先生,分分钟一个箭头都能穿透三个……三个头戴这样头盔的兵!”他拍了拍脑袋上的头盔。
“所以说,还是保持点安全距离为妙。”
那边檀川看也不再看一眼瞬间被数道暗器击中的肉盾,借着这把弓的威势,又是片刻不停奔向前方不远处的城主府。
这座城再怎么着,你城主再怎么默许,肯定也是不想这件事上了台面吧?
今天我就让你个鬼脸男立万扬名,也要搅和得你个无作为的城主鸡犬不宁。
他在须臾之间弯了下腰,几乎没有人发现,不过在直腰时他的手中却已经多了几把很有分量的飞镖。
檀川又把那个鬼脸的包裹用力撕成几条布条,揉成绳子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趁乱把那几把飞镖绑在了箭头上面。
檀川掂了掂分量,估摸着差不多了。
随后他邪魅一笑,挽弓搭箭行云流水,指向身后还紧追不舍的众人。
“靠,又来!弟兄们退后!”
檀川却忽然手一抖,偏转弓箭,使出全身力气硬生生射出了那见血必死、杀人不眨眼的一箭,这一箭从很多人耳边掠过,竟然还伴随着猎猎的风声。
在众人惊慌之际,那支箭发出轰鸣的巨响,生生射穿了那面向城市,用来召集百姓的巨大铜锣,霎时间城中犬吠鸡鸣,接连不断,骂声四起。
“妈的!谁他么弄的?”
“嗯?咋了?谁家茅房爆炸了?”
那个伍长捂紧耳朵,早就没人在乎那个整这么一出好戏的鬼。
檀川生怕还有人没听见似的,又正了正那张鬼脸朗声道:
“还请众位记好!昔日如今,杀人窃宝者,皆我乔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