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武者这玩意儿并不稀奇,足迹遍布天下各地。
身穿劲装,腰配长刀的练武之人比比皆是,各宗各派所盘踞之地皆是一方豪强。
可唯独天子脚下无人敢立足。
古凰城作为京府,禁军卫官无数,天下没哪个宗派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开枝散叶,触及大夏的眉头。
所以京府的大街上,武者算是个稀罕人,偶尔隔三差五的才能看到一两个。
而京府以外就不同了,眼睛随意一扫,就能看见三两成群的武者们聚众玩乐,好不热闹。
洛玄手持糖葫芦,束起的及肩发髻荡来荡去,眉目四动间,便将周围风景一览无遗。
转眼间,糖葫芦就只剩下一根棍了。
“真甜。”
洛玄将手中细棍抛到一旁,舔了舔嘴,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正行走间,忽闻一声轻喊。
“好俏的小郎君,要不要来这里陪姐姐玩玩?”
洛玄扭头朝着声源看去,只见四五个手持圆纸扇,晕晕如娇靥的魅惑女子凭栏倚靠。
风儿拂槛过,露华浓香远。
女子们向着洛玄招招手,脸上红云弥漫,一副快到姐姐碗里来的样子。
“当然要......要个屁。”洛玄暗自啐了一口,眼睛不由得撇到女子裸漏的嫩白肌肤上。
瞅了几眼,打量几分。
不禁眉头皱起。
肤质糙的跟个蜂窝煤似的,单论细腻比起他自个儿都差得老远。
就这胭脂俗粉还想勾引他逛窑子,简直做梦。
他洛玄一向洁身自好,心比天高,别说是和青楼女子卿卿我我,就是楼门他都不屑踏进。
刚想抬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一道柔声细语定住了身子。
“免费哦。”
这三个宛若魔音贯耳,在脑海中不断徘徊。
小姐姐们的话就像是猫爪子似的挠在他心上。
“罢了,罢了,既然人家如此盛情好客,他岂能做一不解风情之人?”
洛玄紧锁的眉头一松,苦思一番后,终究是不情愿的转身向着青楼走去。
他现在‘囊中羞涩’,进楼的目的也只是想搞点酒饭,可不是图人家小姐姐的......那个。
洛玄望着楼门匾上横挂的醉仙二字,无奈叹息一声。
没想到我洛玄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那逛窑子不给钱的柳三变。
世风日下啊。
不过人家是凭才学逛得,他好像是凭......颜?
洛玄歪头细想,发现两者好像并没什么区别啊。
摇摇头,将脑中的羞意抛向九天之外。
洛玄深吸口气,大步迈起。
想那么多干嘛,都是凭本事逛得,他洛某人自觉心安理得。
而且他对柳三变不仅不给钱,还倒收人家姑娘钱财的可耻行为简直深恶痛绝。
他洛玄一身铮铮铁骨绝对不允许自己拿人家姑娘一分血汗钱。
洛玄刚走到门口,一群莺莺燕燕就呼涌而至。
胭脂流转鼻尖,香飘四远。
洛玄将袭过来的芊芊玉手一一拍掉,抽了抽琼鼻。
他可是谨记着前世周先生的话: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洛玄扭捏着身子步步前行,嘴中还不时嘟囔着:“那个,你们可得好酒好菜招待着啊。”
这短暂的一幕无不刺激着来往进出的汉子们。
众人眼睛发红,大感苍天不公。
内心纷纷发下毒誓:有朝一日必杀尽天下颜狗。
醉仙楼内。
大堂的一处边角桌。
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正大吃大喝,眼中只有鱼肉,偶尔吃得放缓了,便对身旁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象征性地敷衍两句。
“小郎君,来尝尝这道‘青莲之上坐观音’,这可是我们醉仙楼的拿手招牌呢。”一旁的双十女子用筷子夹起一瓣青莲,送入洛玄口中,姿态赏心悦目。
“是啊是啊。”另一边的红衣姑娘也是随声附和,“再尝尝这道‘枫林晚’,这可是两位大厨的倾情之作哦。”
玉液佳肴纷纷送入洛玄口中。
看着衣衫半解的香肩锁骨,洛玄只是低眉,不断悄声念着非礼勿视。
他一直以来都已文化人标榜自身,怎么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苟且之事。
而且,你能指望一个太监跑来青楼沙场秋点兵吗?
厅内客官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一个个化身柠檬怪,视线紧紧盯着洛玄所在,浓浓的怨念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娘希匹,本来作陪的姑娘们全跑洛玄那儿了。
他们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了就显得胸无大度,见不得人家出风头;不走又羡慕到好想回炉重造。
一杯杯清酒灌入口中,欲浇灭心中苦闷。
可是,愁上浇愁愁更愁啊。
今天这酒,尝来却是格外的苦。
......
没多会儿,一瓶鹅颈壶‘砰’地一声放在桌上。
一浪荡公子哥倏地坐在洛玄身旁,单臂环绕其肩上,左手举一金樽,眼睛眨巴着,朝洛玄轻声道:“公公,陪本官喝个小酒如何?”
说着,年轻公子还将壶中玉液倒入洛玄的杯中。
也没过问洛玄是否愿意喝,就直接满上,大有一副醉死方休的模样。
洛玄有些惊诧,这家伙跟个鬼似的,也不知从哪搞到他的消息。
突然冒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年轻人眼中好似有醉意流淌,顾左右而言其他。
洛玄闻言一怔,满肚子的问号。
这人......有病吧,玩尼玛哑谜呢?
故作尼玛高深呢?
他最烦一些臭傻逼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跑他面前秀优越。
这里可是青楼哎,能不能尊重一下作为顾客的我。
这里是让你扫兴的地方吗?
洛玄感觉眼里的山珍美人顿时被一只深黄色的苍蝇给恶心到了。
要不是这家伙自称本官,他绝对会把对方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洛玄没想理他,当即就要起身离去......不,换个桌子。
他还没吃饱呢。
年轻人见状急忙拉住洛玄,一脸讪讪,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按理说,作为外来人,我一眼看破你的身份,你不应该打破牢笼问到底吗?
怎么搁你这儿,就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呢?
年轻人舔了舔嘴唇,努力扬起嘴角,笑得像多菊花似的。
他只是想装个逼,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