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月亮如玉盘般的挂在天空,清如流水的光把他们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并印在荒芜的土地上。陆尘走到郝思成和江世波的近前,脸色依然严峻。锋芒逼人的眼光,便江世波他们脸上渐渐显现了忸怩不安的气色。
“我早就告诉你,共产党的书不能读。你看你读傻了不是。居然在会上使我难堪,随便怎么样,我以前还是你的局长,现在是你的纵队长,你应该尊重我才对!至于共产主义言论,蒋委员长早就视为洪水猛兽,你却拿它当法宝。如果哪天国军打回来,我看你咋办?”郝思成平缓了一下不满的情绪后,便苦口婆心地对陆尘说。
“是呀,共产党如果都是好人,蒋委员长也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去剿共。陆尘你就听纵队长的绝对错不了,毕竟国民党仍是国之正统!”江世波见陆尘杵着,便走到近前劝慰道。
“我们暂且抛开政治信仰不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也只能求同存异。现在主要的矛盾,就是先将小鬼子赶走。关于这一点我们一定要达成共识。打鬼子需要武器,需要装备,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对吧?所以要把每一分钱用在抗战中没错吧?如若将这笔财富,分到大家的手上,请问还有谁愿意提着自己的脑袋跟我们一起打鬼子呢?还不是拿了钱回家置房造屋娶老婆下孩子。这样一来鬼子还是照样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这些回去被老婆孩子热炕头宠的队员,迟早也会成为日本人案板上的一块肉,如果我同意分了这笔财富,岂不是害了他们吗?我主张干部是人民公仆,不允许他们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目的也是为了团结更多的人,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为赶走鬼子而蓄集力量!没有一支随时准备为人民效劳的武装力量,抗日就不能胜利!”陆尘此时也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一但与他们撕破了脸皮,对浮玉纵队没有一点益处,再说他们心里想分点金银,只是思想境界问题,也没有到了敌我矛盾的地步。
于是也和他们谈了内心的想法,郝思成,江世波因背后道陆尘不是,自知理亏,见陆尘放下情绪,便也借坡下驴,终于达到了三人握手言欢的效果。
“报告纵队长,有一队鬼子已从五里铺镇进入了南麓山!”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跑来向郝思成说。
“有多少鬼子?”
“五,六十个!”
“好,告诉情报队和锄奸队严密注视鬼子的动静,不能打草惊蛇,通知前方哨兵,每十分钟报一次鬼子的方位!”郝思成胸有成竹地对通讯员下达着命令。等通讯员领命奔走后,他们三人便集合队伍,作战斗动员。
经过整训的队员,听说日寇来犯,人人斗志昂扬,个个摩拳擦掌,下决心要与鬼子拼个雌雄。陆尘让李若兰协助李先云带一小队将金条银锭转移到安全地方,并负责保护到战斗结束。二小队,三小队由郝思成指挥,在进入纵队驻地的沟口处两侧的山头设伏,待敌人进入沟口的时候,伺机出击。
自己和王耀东带领两个别动队(情报队、锄奸队)到南麓山进山口的要塞上见机行事。陆尘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想真要歼灭这队鬼子,只是要吓跑他们。因为现在浮玉纵队的武器装备极为简陋,他要利用这短暂平静的时间,去用金条买武器装备队伍。一但今夜真的与鬼子干起来,估计永远也难觅这次大发展的机会了,再说总不能让队员们背着大量的金条和银锭跟鬼子打游击吧!弄不好还要丢了财物,被鬼子追得满山跑,划不来!
此刻,他和王耀东正并肩埋伏在一块岩石后面,两个人的目光密切注视着要塞下狭窄的山道。突然,夜暗沉下来,浓雾层层地弥漫山道。
于是他便对王耀东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据侦察员报告,鬼子此次进山总共才5五,六十人。其实,我目前并不想与鬼子正面交锋,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鬼子忽悠回去,以换取我们一星期左右的平安。你看有什么办法?”
王耀东眨了一下眼睛,思索了一会便说:“要想让他们自己回去,只有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我先带人伪装成纵队主力,主动迎敌。与鬼子一但交上火,就朝五指山方向撤,那里地势险要,沟壑纵横,山道重重。鬼子一到那里立即会昏头转向,再加上黑灯瞎火的,断然不敢冒进。在这之前,你就带人提前埋伏在山路的一侧,等我们打你们眼通过后,你们就立即开火,不求歼敌,只要营造声势。此时已疲惫不堪穷的鬼子,受此突然一击,必感到自己已到途末路穷,只好下决心退却。”
“此法甚妙,不过,还是你先带人去设埋伏,我去引鬼子!”陆尘听罢,便从内心里佩服他的办法,但却不赞成他勇挑险担。
“别争了,你现在就带人走,给我留五人足矣。”王耀东的目光在夜色中闪烁,他见陆尘为这事纠结,便有些坚决的说道。陆尘心惧争辩会贻误战机,便带人钻进了夜幕向约定的地点摸索前行。
南麓山西段的山脚下有一个司徒村,村里所有房屋的地契都归一个叫司徒成功的人持有,而村里的其他人所住的房屋,都是司徒成功租给他们的。这个偏僻的村庄共有80个租户,这些人几乎都是在家乡实在混不下去了,才从各自的家乡逃荒到此地居住的。司徒成功不仅拥有一个村庄,而且村庄周围的千亩良田也归他所有。所以村里的人既是他的租户,同时也是他家的佃户。
司徒成功凭借土地和房屋所有权,要以租赁形式剥削这些无依无靠的外乡人。佃农每年要将谷物收获量的五成交给他作地租,还要外加一成半的房租。这样一来佃农每天都在耕耘劳作,却吃不饱肚子,犹如浸泡在无边的苦海一般,而司徒财主却养尊处优,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
司徒村离浮玉纵队驻地约一华里远,有一天司徒成功正在院内品着龙井,就听到从山里传出来的队员们操练的呐喊声,于是,便命人进山打探。过了一个时辰,打探的人回报:“老爷,山里有一支象土匪的武装,他们在练射击和擒拿格斗,还喊口号!”“喊什么?”司徒成功皱起眉头,吹胡子瞪眼睛的问。
“说他们是穷人要联合起来搞武装,打鬼子,除汉奸,消灭一切剥削现象!”那个人一面说,一面在扳着手指头,生怕忘了一个字。
“放他妈的屁,老子就剥削,又碍着谁啦?还要消灭我,要是蒋介石不逃到重庆去,早剿了这帮王八蛋!”司徒听了便暴跳如雷吓着那打探的人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好象是做了错事似的。
突然,司徒扯着他的衣襟,眼睛放着异光说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老爷我不敢再惹你生气了!”
“快说,我不怪你!”
“穷人要联合起来搞武装,打鬼子,除汉奸……”
“好!”司徒老爷听了一半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哈哈,凭他们那几根杆芦苇棒,还想打皇军!我今天就去报告皇军先把你们给灭了,省得再嚷什么消灭一切剥削现象!”于是他便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又带上礼物后,就进城到日军司令部汇报山里发生的情况。
田野虽然不信有人胆敢聚众反日,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派了一支55人的队伍让司徒带路,立即进山实地勘察。当他们出了西门,天就黑了。小队长远藤为人傲慢,几乎没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他带队伍来到南麓山山口时,就对着茂密的树林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枪。吓得司徒忙用手捂着耳朵。过了一会他见没有动静,便让司徒在前带路,有的鬼子拿出手电筒照明。其余的则如入无人之境似的,气昂昂的跟在司徒成功的后路。
王耀东一见中国人给日本人带路,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陆尘交代过,今夜只是吓走他们。所以便举起手枪,对着司徒的屁股开火。远藤这才相信南麓山上确实有匪的事实。于是忙命令小鬼子开始还击,耀东忙带着五名队员拔腿就跑,很快就跑了没影了。
“雅嘎利利!给我追上去,杀了他们!”远藤举着指挥刀,象野狗一样吼叫,小鬼子也端着三八式步枪,沿着这条山道追了过去。王耀东一行六人时隐时现,一会儿在不远处朝鬼子打冷枪,一会儿又从鬼子眼皮下窜进茂密的灌木丛。然后又故意装成慌乱的样子,吸引小鬼子追过来。
当小鬼子一窝蜂的追到了五指山山下脚时,这六个人却彻底的消失了。此时长途跋涉的小鬼子体力消耗不小,再加上这里沟壑纵横,根本就没有路,于是便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此时陆尘便将所有的火力一齐朝着小鬼子的周围扎了过去,打得火光四溅,草屑飞扬。密集的爆炸将小鬼子搞得昏头转向。远藤躲在一土堆后面,望着疑兵四伏,漆黑一团的五指山,心生恐慌,于是便无可奈何地命令队伍撤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