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倚在亭中听雨,罗瑶望着雨水在碧莹的荷叶上起舞,心中一动对谢君友道:“我给你跳一曲《竹颜》吧,你会唱此曲吗?”
谢君友点头,但又缺少乐器,他思虑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和自己的玉佩绑在一起,又将束发的金环取下一枚,一齐吊在亭檐之下,用手一拔,编钟的呤叮之音便伴着风声响起。
谢君友唱:
有子居滇南,其名号为竹。拔乎云之巅,根于幽之谷。
虚涵其有节,温润其如玉。其质瘦且直,其格雅不俗。
纹之为青砚,春风满诗牍。调之为素琴,秋声凝夜曲。
宜乎有缘人,采之置其屋。我今作长歌,预为斯人祝。
调之为素琴,秋声凝夜曲。宜乎有缘人,预为斯人祝。
预为斯人祝,竹颜不可误……
罗瑶踩着曲调的拍子,在亭中起舞,袖拂春花,袂揽流萤,微风动裾,逆转珠佩响……
远观霜筠如画,亭中之人,望若神仙。
待跳完舞,雨也停了,二人揽着满空的湿意往回走,待要转出茂林时,谢君友顿住脚步,在罗瑶身后虔诚道:寂寂,可以再抱一下吗
罗瑶听了直乐:方才才抱过,今日……呃,抱许多回了
谢君友略有一丝恳求的意味:马上要分别了,愿你深鉴我度日如年的不易。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拘谨,有些可爱,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之很撩人,罗瑶转过身张开手,笑道:那……容你多抱两下。
明明二人只隔箭步之距,可谢君友却有奔跑之势,大步迈上前去,将罗瑶抱起,他用脸轻轻蹭了一下她的下巴,柔声道:回去等着我。
罗瑶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撒娇道:那你回去记得挑一对肥些的大雁养着,要听话不乱叫的。
“哦?原来我家寂寂还是个贪吃鬼”谢君友笑她。
走了半个多时辰,二人才走出行宫,雪儿和谢君友的侍从正在那棵大凤凰木下避雨,雪儿同其中一人聊天,正聊得热切,看见自家娘子穿了一身婢仆的衣服出来,吓得不知所措,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奔了上来,将罗瑶拉到一旁,紧张道:娘子这……
罗瑶一笑:不小心掉到池里了,找行宫里的花婢要的衣服。
“你饿不饿,今日出门忘带点心了……”没等雪儿说话,罗瑶急急问道。
“谢郎君家的执礼、执仪分了糕点给我,如今不饿,只是你身体有无大碍”
罗瑶摇头:回去吧。
芳悦家的牛夫看见二位小娘走过来,赶忙将在路旁吃草的水牛拉了过来,套上车驾,谢君友在一旁待罗瑶上车。
罗瑶上车前给谢君友远远拜了一礼,谢君友回礼,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虽然对他们来说很多余。
“娘子,今日神色很不一样”雪儿诧异道。
罗瑶做了个虚噤的手势:回去再说。
牛夫带着罗瑶主仆二人回到芳悦家时,天色已经暗了,罗瑶匆匆换上芳悦的衣服回家。
其父罗宾正在花厅修剪他心爱的水冰兰,哥哥罗天在一旁练剑,看见罗瑶薄暮才归,收了剑教训了几句才放她回房。
母亲月倩正在阁楼上绣一件红色的衣服,罗瑶回房换回自己的衣衫,才去找母亲聊天。
“你的晚饭在阿芷房中,快去吃了再过来”母亲月倩对罗瑶道。
“我,我在芳悦家吃过了母亲”
“那就怪了”
罗瑶无言,这她都能看出来。
罗芷正在房中读《宣乙录》,她的婢女翠珠正在整理罗芷的首饰盒。
罗芷看见来人是阿姐,立即便让翠珠出去了,拉阿姐坐在桌上将食盒打开:快吃,马上要凉了。
菜是铃丝、生菜、五香豆干和松玉汤,都是她喜欢吃的,罗芷亮晶晶地望着她,道:多吃点,才有力气和君友哥哥出去玩。
本来是关心的话,但在罗瑶听来却特别滑稽,一口汤差点呛进鼻子里。
咳了半天,脸都咳红了,才佯怒道:听来,你好像在讽刺阿姐。
“天地良心,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话说你今天和君友哥哥玩得开心吗”
“宜郎说会找姨娘作媒”
罗芷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道:君友哥哥字宜郎么,你们发展竟是如此的迅速么
“是迅速了些,但是这里……它很喜欢他”罗瑶指着心,郑重道。
罗芷喜得一蹦三尺:呀呀呀,果真要招一个良人姐夫了……不过他也太重色轻友了,我认识他都大半年了,他也没同我说过他的字。
“你是小孩子嘛”
“什么小孩子,他夸我像家姐的时候,可没说我是小孩子”罗芷不满。
罗瑶捏了捏罗芷的脸蛋,笑道:将来芷儿到了寻良人的年纪,阿姐也必定不问你良人的小字!
“哈哈哈阿姐好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