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波妖兽攻击是井然有序,隔两个时辰便会攻击一次,一次攻击就会长达一个时辰左右。
因为有结界的缘故,四大仙门的弟子分批对抗,其他弟子趁此机会,恢复精力。
风双卿头疼得很,这城中才发生命案没多久,这边妖兽又来找茬,她时刻都关注着。
不离开城口半步,面对妖兽,她总是刻不容缓冲在前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她是修仙之人,护这六界安危,是理所应当的。
师青峰也来劝说她几次,好生休息,都无用。
看着倔强的风双卿,师青峰内心百感交集。
“怎么,心疼师妹了。”昧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着昧,无奈说道:“她没出现前,我从不相信所谓的天乙贵人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拯救苍生。”
“现在呢?”
“现在信了,我万万不信这妖兽围集在此只是为了叁攸琴。”这几日他迁思回虑,天乙贵人在此,目的怎会没有她。
“你怎知是为了叁攸琴?”昧惊愕,不知师青峰怎知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想到那日是在风双卿房中所说,那就说的通。
这丫头。
昧从来不会自己擅自行动,就算是独自一人,那也是钟离修有事嘱咐他。
以前风双卿就告诉过师青峰关于昧的事情,他看着昧,“师兄,你来此有事?”
“对,来找师妹,你看她一个人在发愣。”昧指着风双卿顺着。
昧来找风双卿,一般就是钟离修让他来找的,师青峰想起那日风双卿流泪,就猜到是为了钟离修。
“师兄,本来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我不该多问,但是师妹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叫住昧,
“她能开窍,我很开心,但是她绝对对自己的身份有芥蒂,我不知她看透了什么,但我知道她伤心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风双卿动心了,心上人就是钟离修,没差。
昧拍他肩膀,“我了解殿下的为人,你放心,如果殿下负了师妹,我定会与他反目成仇。”
这是昧的真心话,风双卿与他认识并不久,为何值得他这般宠溺。
风双卿年纪那么小,又是女子,却事事不怕,不做懦弱无能的人,一心都是他人,事事也看得开。
看似坚强的小身板最需要别人的关心问候。
有昧和师青峰的宠爱,风双卿她也可以做女子本该有的性子。
*
钟离修在祖婆这里等候。
他本是来找祖婆帮忙解决妖兽一事。
可祖婆将他拦堵门外,说要看见风双卿小丫头,她才让他进屋商量。
他无可奈何,只能让昧去找风双卿来。
祖婆从门缝看见钟离修独自一人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她道:“你呀,千万别被以前的事情所牵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该忘弃过去。”
祖婆的字字箴言都入了他的耳,他本就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遇到魔钟后,那些记忆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看那小丫头很不错,心肠不坏,心思简单,比那个人好太多。”
“祖婆,够了,我知道。”他险些与祖婆恼怒起来。
“卿儿与她不能比,没法比。”
“闭嘴,来了。”祖婆大声呵斥他闭嘴。
钟离修扭头看见昧强制拉着风双卿。
风双卿嘴里还在叨叨:“大师兄,你放开我,我不去,放开。”
昧也如她所愿,放开了她。
街上就他俩人面对面站着。
风双卿理好衣袖,嘴角裂扬,“殿下?我还在想大师兄拉我去哪儿?原来是殿下叫的,直接明说不就好了吗?”
钟离修牵住她手,“随我进去。”
俩人进去祖婆房里,祖婆在里面早就候着。
在她面前有页大红纸,大红纸上面两个字特别瞩目,就是“婚书”二字。
“坐下。”
俩人乖巧坐下。
风双卿被搞得云里雾里的,钟离修倒是对于祖婆的行为不足为奇。
祖婆看着俩人,喃喃张口说道:“要想让我出手,可以,签下这纸婚书。”
将笔推到俩人面前。
风双卿更难以理解,他们明明有着婚约,签这婚书,有何意义,“祖婆,我们之间有……”
“有婚约是吧,丫头,你别忘了,与他有婚约的是洛千依,而不是你风双卿。”
这话听得风双卿心中一颤,这种状况她也想过,只是洛千依已不在,那她就是洛千依。
可她纠结,低头使劲抠着另一只手,想着师青峰对她说过: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这祖婆是能够让殿下都敬佩的人,那她的实力定是很高,对于城外妖兽,她绝对有法子,如果签了,救了这城中百姓,也是值得的,有了这婚书,我与殿下也算私定了吧。
想到这里,她多无考虑,签了字,按了手印。
祖婆满意点头,转头看着钟离修,“丫头都签了,你也快签。”
风双卿看着他,就这样满怀期待看着他,心中那丝期许越来越高。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钟离修始终没签字。
她了然于心,暗自搓手,“祖婆,我先走了,城口那边我不放心。”
她平淡如水,钟离修的表现似乎对她没有影响。
祖婆看着风双卿离去,哀叹一声,“你怎么回事,我可是听昧说你常日里不是这样,怎么今日这般模样?”
“你走吧,既然是你自己看不得丫头劳累,却又不签这婚书,那我不管了。”
“以为是俩人心意相通,才想到此法子,结果悲哀悲哀啊。”
祖婆碎碎念着,消失在房中。
*
枕前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
婚书上写着这四行字,风双卿不知其中意思,签了它,钟离修得知其中意思,没签它。
所谓爱所谓真情实意,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经过一家酒馆,毫不犹豫进去用身上值钱的东西买了一壶酒。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我来试试能否解愁。”她挥手,将自己处在千里之外,无人能够找到她。
喝下一口酒,辣感从口腔中袭来,酒味往上窜,食道被烧得难受。
风双卿第一感受就是她不喜欢喝酒。
只是买了酒,就是为了买醉。
她拿起一壶酒直接往里灌。
她的身体变得微热,小脸却通红,整个人也就放松起来,喝得越多,她越发的伤心。
怒摔已经空了的酒壶,她指着自己心窝子说道:“不是说解愁吗?怎么我这里更痛了。”
“哦,对了,想起来了,举杯消愁愁更愁,”她打自己脑袋,“你傻啊。”
眼珠落下。
“原来真的不能碰情,它真的是无情,伤人于无形。”
“理解到我朋友们被伤害到的心情了,”她突然规规矩矩站好,朝一个方向鞠躬。
大吼:“对不起,以前没能理解你们。”
酒的后劲起来,她走路都不稳,感觉飘飘然。
说话也不利索,只得在那里哭,不知道为何哭。
她不走了,干脆坐在地上,往后一躺,呈现一个大字,死睡过去。
陵幽城中,师青峰发疯了似的在找风双卿,昧、叶语纭和子思也在一同寻找,就是也找不到。
师青峰急了,昧上前安慰道:“师弟,她不会有事的。”
昧也不清楚,明明看见风双卿若无其事从巷子里出来,明明看见她向柑园方向走去,怎么会找不到呢。
“师兄,师妹她从不会这样消失不见,除非是出事了。”
昧看着着急跳脚的师青峰,“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好不容易相遇,上天是眷顾你们的。”
见到昧那天时,师青峰就告诉昧风双卿是他妹妹,那个活了十五岁的妹妹。
昧问他为何如此确定,他说当初他在她妹妹的左手臂上留了一个记号,只有他能看见的记号。
而风双卿的手臂上就有,在麒麟时,他带着风双卿去了石玉室,探索她的前世,发现她就是他的妹妹。
他看见钟离修出现,上去拔剑指着他,“我师妹呢?”
他怕风双卿出事,怕有人趁她心不在焉时对她不利,风双卿是在与钟离修相见之后不见的,他不得不怀疑钟离修对她做了什么。
钟离修转头看昧,“怎么了?”
昧其实也怀疑是钟离修,只不过钟离修是他主人,他只能闷在心里。
“师妹不见了。”
五个字如同五雷轰顶,钟离修他看起来平淡不慌,语气却很急促,“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不该问你吗?她不是与你见面后,就不见了吗?我们找了她一夜,一夜,都不见踪影。”师青峰管不了那么多,也丢掉了常日里谦谦有礼的模样。
叶语纭是除了师青峰,最是与风双卿接近的人,这几日虽忙,但风双卿总是有空就去找她。
她知道风双卿不会容易消失,前夜里,风双卿还找她诉苦来着,她记得风双卿说过,若是很是憋得慌,她会找个地方躲着。
“青峰师兄,你冷静,依照师妹的性子,她应该是躲起来了。”她根据他们的说辞,才判断风双卿肯定是躲起来了。
叶语纭按下师青峰的剑,“你最清楚她,她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
师青峰觉得叶语纭说得有理,是他冲昏头脑了,也自责说道:“我千不该万不该劝说她动心呀,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