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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忆冷画屏

四月初八,高承禹和沈思带了祭祀物品去长安城南的敬业寺祈福,沈母好礼佛,敬业寺便是沈母从前最喜去的寺院。寺院后有一座小山,少时,沈思随母亲拜佛许愿后都会去山上玩耍,山顶有一汪清泉,每次来都会讨些泉水给家里众人喝。

沈思今日照旧带了个水囊,取了山泉水回来正看到高承禹对着廊前的杏树发呆。沈思不由得笑了,眼前此景极不协调,殿前的蓝色青烟尿尿飘散,将杏树笼在烟雾朦胧之中,一墨绿襕袍青年怔怔地望着一株杏树,若这青年是一女子倒是一副美景。

沈思拍了拍高承禹的肩,递给他一个水囊:“发什么愣?”

高承禹疑惑地问:“我依稀记得这里原是一株梨树。”

沈思闻言一愣:“梨树?”他真不记得了,只记得廊前有株开白色花的树,只是这寺中树木众多,他确实未曾留意这是什么树。

一僧人笑答:“施主好记性,这里原是有株梨树,三年前寺里失火,殿前的几棵树被毁,两棵梨树未能幸免,就从别处移过来几棵杏树。”

沈思也佩服高承禹这记性:“你怎的记这么清楚。”

高承禹似在回忆:“安和以前总惦记这寺庙里的梨子会不会比外面的更清甜。”

沈思想笑,忍住了:“估计多一些香火气。”

高承禹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她出嫁前我来讨过一个。”

沈思这时到不是急于知道梨子好不好吃,而是想知道这梨送出去没,便问:“送她了?”

高承禹跳下台阶,点头:“送了,她又还给我一半。”

沈思看着高承禹叹了口气,梨,便是离,分一半可不就是分离。只听高承禹又说:“并没有多甜,反而有些涩。”

想象着高承禹一个人啃着为了曾经喜欢的女子而送的微涩的梨子,沈思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过了这么久该忘的忘了吧,你总不能一直不成婚。”沈思和高承禹一路边说边沿小路慢慢下山。

高承禹说:“不是这么回事,早就放下了,只是今日来这里恰巧想起。”

安和郡主是个性子洒脱的女子,和高承禹也是相识已久,若是没有插曲,此时也应该是让人称羡的佳偶。四年前,浙西观察使李锜看上了郡主,送了德宗皇帝不少奇珍的宝物,并用盐铁转运之职得来的意外之财屡次贿赂德宗,求德宗皇帝赐婚。原本安和郡主抵死不从,而后李锜开始募兵壮大势力,为牵制他的势力,企图以联姻而使他不生反心,无奈下,安和郡主答应了婚事,这和和亲也没什么区别。

高承禹今日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前几个月李锜升任镇海节度使,被削了盐铁转运之权。听闻安和如今过得还不错,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只是想到临走时她说的话,尚觉愧对于她。”

沈思安慰道:“现下,安和郡主应该不会有大麻烦,各节度使尚在观望,如今若是与郡主生了嫌隙,也是与朝廷挑明对立。李锜为人精明,不会把自己这么快逼入死路。”

夏日的太阳过于猛烈,离了树荫便觉得酷热难当。高承禹喝了口沈思给的山泉水,冷冽激得全身振奋。

高承禹突然朗声笑了几声,豪迈中颇有几分凄楚。他想起与安和郡主告别时,安和郡主将一柄短剑送给高承禹道:“生于皇家,这既是宿命,亦是使命。若朝廷懦弱,今日有我,明日便有其他人,今时驭内,他时或许会是边疆塞外。我这一去,也只能安他几年的心,若是有朝一日朝廷强势,那便不会有更多人如我一般。盼望你能执剑护卫我大唐江山,再无内乱外患。”

沈思听了这段,也不免长叹,一个国家的安危要靠女子去守护时,那是多么可悲。

牵了马来,高承禹拍了拍马上挎的长剑,对沈思说:“我并不是对于安和难以忘怀,只是过了这许多年,当日承诺终是没有兑现。”

沈思深有同感地安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高承禹听了这话,看着有同样信念的挚友,默默说:“会的。”

沈思与高承禹离开敬业寺后一路骑马徐行,今日天色尚早,也不必赶路,走着说着便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呼和与兵器相击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朝打斗的方向小心靠近。

待看清被围追的那几人后,高承禹一声轻呼:“是刘辟,他此时怎会在长安。”

沈思心中同样疑问,他怎么会在长安,而且只带了这么三五个人。这么秘密行事,怕不简单。

高承禹问到:“尚不知追击者是什么人,我们是否插手?”

沈思心下犹豫片刻,便拿定了主意。看了看四下的境况,东边有一小片树林,是个适合藏匿的地点,便对高承禹说:“刘辟不能死在这里。”说罢指了指东边。刘辟若死在长安,朝廷必要给剑南节度使一个交代,如今与藩镇的对持如上弦的箭,一步走错,便难以收拾局面。

高承禹会意:“我们这样太过于高调了,也罢,你带他往林子里逃。”说完抽出剑就闯入打斗的人群中。

一时见冲出来一个人,两方人都看向高承禹,高承禹一剑挑开黑衣蒙面人与刘辟对上的剑。

刘辟见有人挡住剑,尚不及思索,本能便跑,刚跑几步,便被后面赶来的沈思拽上马,向刚才的那片树林奔去。

刺客仅有三人,高承禹与其中一个刺客头儿纠缠了起来,另两个人也不去追逃走的刘辟,却都与高承禹缠斗起来。几招过后,高承禹心有疑惑,这剑法似曾相识,而他出杀招,刺客头领却一味躲闪后退,并不想与他交战,躲避不及间,刺客头领小臂被剑划了一道不长的口子。另两人一起攻高承禹的后背,高承禹只得应付后背的敌人。刺客头领唿哨一声,两人都收了剑。

高承禹看着那人背影,脑子里呼啦闪过一个人,一时吃惊地收了手。

刺客头领一个手势,三人一起翻上马背离开。

不过片刻,沈思也归来,看高承禹还呆立在原地。

沈思在现场察看一圈道:“刘辟已和随身的三人逃走,他背上受了点伤,看着不大要紧。”说完又奇怪:“为何刺客只有三人,并且没有追过来。看来并不是真的要置刘辟于死地。”

高承禹问:“刘辟说了什么?”

“骂了王叔文几句。”这句话刚出口,沈思立即和刚才的一切联系起来,刘辟既然这么肯定是王叔文要杀他,必是此次来长安与王叔文有关系,而且是非杀不可的理由和冲突。但至于为何派这么少人并且未置于死地,并不是因为他俩的闯入,而是目的已达到,刘辟必然不会放过王叔文。

沈思这时才觉得他俩突然介入有些棘手,因为事发突然,他俩也并没有能够掩面的东西。他俩坏了别人的事,怕是要被针对了。便问:“与你交手的人可有什么线索?”

高承禹面色冰冷地听着他分析完,冷静地说:“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城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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