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父皇。”他先行了礼，接着又对他打了声招呼，“三哥。”
“六弟，你来的正好，我与父皇都等着你。”
墨归雁诧异：“等着我？”
“今日城外发生的事，父皇与我都知道了。”
墨归雁更是诧异，他本想替她讨回公道，却不曾想墨轻羽竟早已先行一步，他对她的重视也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皇帝重处了伯西候，剥削他的爵位降为庶人。
原以为皇帝最多不过对公阳辉多加训斥，却不想处置竟如此之中，薛染起初也吃了一惊，后来才知原来是这件事传遍了京都，不少百姓不满公阳辉所为，纷纷到宫门外请，愿。
伯西候之子在京都之中本就劣迹斑斑，伯西候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得罪过不少人，招来了不少怨恨，如今出了这种事更是墙倒众人推，朝堂之中竟无人帮他说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心意。
陛下有心削弱公阳辉的权利，朝堂上自不乏顺从圣心见风使舵之人。
公阳辉一气之下去求见太后，当年皇帝还不是太子时，他曾得到过太后的许诺，才会扶持皇帝坐上龙座。
如今这局面太后原可以不见他，但太后却并没有拒绝他的求见。
万寿宫中，一柱佛檀香徐徐升起，让人心旷神怡，殿中十分安静，太后静静的读着佛经，神色淡然。
房门忽然开了，宫女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太后，人来了。”
“让他进来。”
“是。”
公阳辉在宫人的带领下很快走了进来，与以往入宫不同，这一次他形容憔悴，已不复从前意气风发。
“微臣见过太后。”
“坐吧，给他一杯茶。”
“是。”
公阳辉坐了下来，不等茶水送上他便道：“太后，微臣这次入宫是想问你，是否还记得从前的曾诺。当年您还是悦贵妃的时候，你曾答应过微臣只要微臣能扶持你的儿子，你便可保微臣一世富贵。”
“不错，哀家的确答应过你。”太后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可是你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阳辉看了周围一眼：”可否请太后屏退左右。“
太后微微抬眸，不等多言屋子里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
公阳辉看着她，眸子里多了一抹惆怅：”阿雨，你还在怪我吗？“
太后眼底有一丝波动，却很快被掩盖了下去，她的语气更加冰冷疏离：“好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不过你又有什么资格再这么叫我？”
“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她忽然笑了起来：“是啊，你给了我一切却又毁了我的一切，事到如今还要继续在这里装的很伟大吗？公阳辉，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了你虚与委蛇的一套。当初你救了我，我以为你是为我好，的确你供我吃喝，给了我最好的生活，但你的目的不过是将我送入宫中，成为皇帝女人，成为你的内应。”
“可若不是我，你又如何能成为太后？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他极力分辨着什么，“阿雨，我还记得从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是不是？你送给我的香囊我一直留在身边，现在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儿子这么对我。”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逾越过了这一道线。
太后注视着他，眼中并没有半点情谊。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再也不是那个曾在府中看着他楚楚可怜、羞涩不安的少女，她变了，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改变，又或者原先他根本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多停留。
太后笑了起来，难得这样放肆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哀家笑你可怜。”她俯视着他，已如从前无数次见他匍匐在自己脚下，“你以为哀家喜欢你？不错，你的确救了我，我那时候没有任何依靠，当然只能靠着你了。一个女子若平凡的留在伯西候府不过是为奴为婢，可我不甘心啊。你也说了我容貌出众，那与其做一个丫鬟，我不如做你的妻子，做整个候府的女主人。”
公阳辉脸色难看：“我不信！我知道你是在骗我！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点情谊。”
“情谊？你还奢求一个被你抛弃的女子献出真心？当初你送我入宫何尝对我有片刻眷顾，我一路拼杀，几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从最卑微的美人成了贵妃，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你有何功劳？”她俯下身去，言语便在他耳边响起，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却冷的像冰，“知道哀家为什么愿意见你吗？你不是自诩运筹帷幄吗？哀家就是想亲眼看着你惨败的样子。”
她说完狠狠的推开他，像是舒了心头一口恶气，顿觉畅快。
公阳辉苦笑了一下，却是喝了口茶。
太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冷冷：“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后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不再称呼她的旧名，从袖子里拿出香囊放在桌子上，“既然如此那便物归原主吧。”
看着那香囊，虽丝线的颜色不如从前鲜艳，显然是有些年头，针法也并不是十分精湛，带着青涩的味道，但显然是被人小心翼翼收藏。太后顿时蹙眉，却转过头并不接过：“你走，哀家今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明明赢了，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反倒有些难受。
太后收拾着心情，却听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太后放心，今后我们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这是何意？太后一惊，刚一转头便见他整个身子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鲜血。
“你……”太后大惊，连忙掀翻自己的那杯茶，这茶里有毒。
地上的人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不必担心，有毒的只是我那一杯而已。“
太后完全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阳辉又吐了几口鲜血，太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了他，再也绷不住情绪，露出焦急：“我去请太医！你撑着，你一定要撑着，我不让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