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嘡~呲啦~叮叮叮!!”
从声音就可以知道,林中打斗的人在拼完兵器,错身分开之后,又互相甩了几个暗器。
时不时喷涌出的气浪将树叶震的四处乱飞,紧接着“砰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近身搏斗。
“哗~”
两个身穿夜行衣,头戴斗笠的江湖武者从林中飞身而起,如蜻蜓点水般,踏着树冠你来我往的拼斗,手中的兵器看样子是丢了。
他们的斗笠上一层蒙着黑布,黑布一直盖到脖子,将其脸面遮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看得清东西的。
“扰人清梦啊......”张谦吐了口气,坐起身来看向远处的对决,说道:“每次闲的时候都有人来搅和,这是什么道理?”
唉,有的时候吧,五感太强了也不太好,别的都好说,就是听觉很难搞。
虽说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过滤杂声了,但像这种异常突兀的声音无疑还是最显眼...耳的。
那边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张谦,反正是越来越往这边靠。
“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张谦心里翻了个白眼。
“啪!”
远处两个黑衣人互相对了一掌,皆是倒飞而出。
右边的那个在倒飞的途中用手指沾了沾胳膊伤口上的鲜血,在掌心快速地画了什么东西,双一边手结两三个法印,一边口中念道: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见,恶煞逢之走不停!九霄天雷听我号令!诛邪!”
念一段口诀用了不到两个呼吸,随着“诛邪”二字出口,剑指竖起往对面的那个黑衣人一点。
“轰!!喀啦啦!”
对面的黑衣人刚刚稳住身形,天上一道扭曲的电弧就正好劈在了他的的脑门上。
张谦看到这人的手段,说道:“是九字真言法印。应该是出自正规门派的道家弟子。
不过这威力太小了点,这种强度,劈个兔子都费劲,看来是因为真气耗尽,后劲不足。”
果不其然,被劈的那个人并无大碍,只是被打了一个踉跄。
头上的斗笠四分五裂,黑布下露了极为狰狞的面容。披头散发,口吐鲜血,煞白的脸孔泛出淡淡的黑紫色。
双目圆瞪,眼睛白多黑少,只有瞳孔那一点黑,左半边脸上如树杈般的黑筋凸起,随着脸颊的抽搐在扭曲的蠕动着。
他气血上涌,又吐了一口鲜血,摸了摸头顶,咬咬牙冲着对面嘲讽道:
“嗬嗬~哈...哈哈哈,马守真,你的雷法就这么点威力了?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哈哈...咳咳咳.....”
对过的马守真也是喘着粗气,双手微微颤抖,明显是消耗过度。斗笠下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妖孽!休逞口舌之利,这次让我逮到你,我马守真就算赔上性命,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有本事你就来!我看你真气还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马守真应该也清楚现在的情况拖不得,那个妖孽的真气和自己一样虚浮不定,又挨了一击雷法,哪怕这雷法的威力再弱,也不可能像他表现的那样毫无作用。
他也在硬撑!
可就算是这样,自己也必须得过去了,之前挨了他的阴招,大意之下中了某种奇毒,全靠真气压着,再过一会,恐怕就压不住了。
调息,提了一口气,脚下一点冲了出去。
对面那个人看他杀过来,不管其他,转头就跑。
“还是往我这边来了啊。”张谦看着二人追赶的方向,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还没放弃吗?又来?”
黑衣人在前边跑,马守真在后边追:“妖孽!你跑不了!”话音未落,马守真的速度又快了一成。
黑衣人看时机到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指粗细、尺把长的竹筒,含在嘴里一个转身,用力对马守真一吹。
“噗!”
从竹筒中飞出的一根黑针在真气的加持下带起了破空声,后边的马守真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王旁边一跃。
他根本没看清黑衣人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所作所为全凭本能反应。
“噗!噗!噗!”紧随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攻击。
旧力未尽,新力未声,每个落脚的地方如何能躲开这连续的进攻?
所以马守真不可避免地挨了一针。
黑衣人见他中了黑针,把竹筒拿了下来仰天大笑:“哈哈哈,马守真!先是中了我的血毒,这回又中了我的摧心针,你还怎么和我斗!”
摧心针,是这些邪魔歪道的武者研究出来的一种暗器。
针上涂有剧毒,并带有细密的倒刺,中针之后,必定中毒,往外拔,倒刺会勾住肌肉,用真气逼,针就会往心脏钻去。
除非立刻封住真气流转,用刀将中针的部位割开取出,不然几个呼吸,针就会在真气的引导下刺入心脏。
若是中在四肢还好,中在躯干,那短时间内是别想着再和人打架了。
马守真看着肋下入肉生根的黑针,自知今日是死定了,看着对面得意到癫狂的黑衣人,他强行运气,忍着钻心的剧痛,不退反进。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身真气波动瞬间强了四五倍,紧接着七窍流血,面色涨红,眨眼间就贴到了黑衣人面前。
“嗤!”
他的手臂从黑衣人的前胸穿出了后背。
“咳!嗬嗬~~”
黑衣人的肺被刺穿,呼吸不过来,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反气声。
马守真挂在黑衣人的身上,气绝身亡,黑衣人攥着刺穿他胸腔的手,和尸体一起跌落在地。
落在地上的黑衣人无力地瘫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呕出血沫,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等待死亡。
至此,一场大戏落幕。
“啪啪啪。”张谦站起来鼓掌,说道:“好,编排这一出戏,看来是废了你不少功夫。”
“呵呵呵,我这一出幻戏自认无有破绽,不知能否告知老朽,到底是何处漏了马脚。”
苍老又缓慢的声音从张谦背后传来。
转过头看去,一个身着麻衣,龟着腰,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背着手站在那里,一脸地和善。
“戏再怎么好也是戏,我可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两个大活人从远处一直打到我面前,居然还视我为无物,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有问题。”
老者腾出一只手拈了拈齐胸的胡须,说道:
“此言差矣,二人生死相斗,如何分心他顾?更何况,不清楚底细的人,又如何能开口求援?”
张谦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说,我长相如何?”
老者不清楚张谦的意思,回答道:“自然是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那不就是了,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有谁能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头顶的魏钰贞差点没忍住,死死地咬住了他的一撮头发,怀里的大白直接把头埋在了张谦的胳肢窝。
“咴儿~啊~~~”
树底下的小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驴笑”(可以百度一下驴怎么笑的),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听着底下的“驴叫声”,老者心里估计也是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你就是这么看出破绽的?”老者的胡子都被他自己拈断了好几根。
“哼,这摆在明面上的破绽还不够么?”
“我......”
这叫人怎么接话?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能是连张谦自己都觉得尴尬,所以他没让这种气氛持续多久。
看着缓缓消散的尸体幻影,他开口问道:“说说吧,为何在我面前费尽心思演这一出戏?”
老者呼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武盟的人。少侠有所不知,幻戏中所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一个月多前,有不少武者莫名地走火入魔,可问题是,他们走火入魔非但没有功力尽失,反而气血、身体、真气,都大有提升。
开始还没什么,但事后才发觉,他们变得越来越暴躁、嗜杀,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我们本想动手将其捉拿,但在十天前,凡是被看到的走火入魔得那些人都消失了,几经查访,才追到京都这来。
现如今,那些走火入魔的武者四散在外,不知道会酿成多少祸患,所以我们在尽力搜寻其踪迹的同时,也想拉拢一些人来助我等一臂之力。”
张谦点了点头,来意是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头上的?”
“自少侠于村庄现身之日起,老朽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前几日有位老前辈要清场,这才拖到了现在。”
嗯,算你老实。
张谦又问道:“你是后来才加入武盟的?现在武盟的盟主还是周云水?”
“老朽入武盟已经十三年,老盟主已经于七年前退位让贤了,现在做了武盟的总教头。
怎么,少侠和老盟主有旧?”
张谦没再多说什么,回道:“算是吧。我现在有事,你说个地方,明日辰时便过去与你碰面。”
“呃...”
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的,没想到这就成了。
“既然如此,就前边那座矮山上如何?”
“可。”
见张谦没了再说话的意思,老者几个纵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