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没什么东西好放呢,因为下山在凡俗游历,总不能老是从百宝囊里掏东西吧。
所以,这个东西除了放灵石,和灵药,其他时候都用不着。不过看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要不然给针针当个装饰用?
张谦这几天去准备符纸之类的东西,还要画一些扎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又去饭堂要了些酒。
你说你们这酒都没人喝,还酿着干什么?难道是灵米太多,吃饱了撑的?唉,再给我来二百斤,我们家小刺猬最近染上酒瘾了。
今天中午,魏钰贞炼化了那株幻神草,果然得了一个神通,张谦作为第一个试用的人员感到十分荣幸。
“开始吧,看看效果,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张谦坐在客厅的板凳上,一脸期待。
“已经结束了。”
嗯?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魏钰贞没有卖关子,跟张谦解释:
“从我到静室去喊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发动幻术了。你从静室出来,到客厅听我跟你讲炼化幻神草后的效果,都是幻境。”
说完,她伸手一挥,客厅、小院子都不见了踪影。
张谦眨了眨眼,此刻他们正在静室面对面,张谦盘坐在蒲团上,魏钰贞站在他面前。
回过神来的张谦很惊讶,仔细想了想,又抽了一口冷气:“嘶~有点厉害,这也太真实了吧。”
魏钰贞摇了摇头:“其实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这个能力是勾动被施术者的记忆来布下的幻境。
你以为你在做很多事,其实都是你用你自己的记忆,和你自己的意志,在你自己的脑海里,自己演了一出戏,但是,这出戏的台本却是我写的。
所以如果你能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你平常不在意的那些细节,在看过去的时候是看不清楚的。
比如你鞋底的花纹是什么样?比如院子里的那捆柴火有几根?比如茶杯上的花瓣有多少片?都是破绽。
只是你对我完全没有警惕心,才会这么容易就中了招。”
“哦?原来是这样。经你这么一说,那这个能力后续能开发的东西就有些吓人了。
如果细节够多,再加上完全是根据施术者的引导,然后自己意淫出来的东西,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如果修为不超过你太多,对方甚至连中幻术的感觉都不会有,若是自己已经明确的记忆,那就更好下手布幻境,因为修为越高,记忆力就越强。”
“是啊,而且我能感觉得到,我炼化这一株只是得到了蜃兽能力的皮毛而已。不知道真正的蜃兽能力有多强,太可怕了。”
张谦在一旁啧啧感叹:“不能小看了任何一种能叫得出名字的异兽啊。
蜃兽在书上就描写了一句,是拥有能够制造真实幻境能力的、温顺的异兽。
现在这么看来,这种能力实在是既诡异又可怕。”
实验了魏钰贞的新能力后,张谦来到客厅,开始把准备好的东西往书篓里放。
父母和魏钰贞的牌位、香烛、朱砂符纸笔墨纸砚、画好的符箓、几本必须要带上的书、两身衣裳。
其他的药材、灵石、凝神香等不属于凡间能得到的东西,全都放在了百宝囊里,叫魏钰贞把百宝囊当个荷包放在身上。
张谦现在左边挎着一把宝剑,右边挂着一个黄葫芦,宗门令牌揣在了怀里,先生给的玉佩挂在了腰间。
长发束了个马尾扎起来,一年里又长了不少,再加上体内浊气、邪气尽去,背着书篓再配合着一身白衣,啧啧,好一个英气蓬勃的翩翩少年。
魏钰贞看着他,怎么看怎么顺眼:“这才对嘛,果然背着个书篓才是你,我说怎么老是感觉你缺了什么东西。”
张谦乐了:“行了,别贫了。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完了,我们走吧,下山去。”
“好嘞!”
魏钰贞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小刺猬,跳到了书篓的遮阳篷上,趴在上边,用手一指:
“出发!”
“嗖!”张谦架起遁光,绝尘而去。
————————————
金杏村小镇上。
今天是七月半,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中元节,也有叫鬼节的。
小镇上的人都买了些纸钱元宝到先人坟前祭祀。
天空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飘在身上已经有了些凉意,薄雾笼罩在青烟缭绕的村庄上。
家家门户紧闭,那些商铺都没什么人在里边,路上行人稀疏,都打着油纸伞,裹着身子,脚步匆忙。
现在这街道上,丝毫不担心生意好坏的,可能就只有刘老郎中的药铺了。
六年过去,刘老郎中除了头发的花白多了一些之外,气色还算不错。
他坐在药铺柜台后边,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拿着医书,迎着外头昏暗的光看的入神。
药柜旁边有两个眉目清秀的孩子,一男一女,大概都有十一二岁。
女孩子用手在簸箕里划拉晒干了的药材,男孩子用臼杵在那里捣药。
没过多久,老郎中放下书,挤了挤睛明穴,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对着旁边正在忙活的两个孩子说道:
“小星,小芩,今天是七月半,看样子暂时也不会有人过来了,拿上昨天买的纸钱供品,随我去金杏村。”
“哎~”
二人答应了一声,药材拿回后院的架子上搁着,把桌子上昨天买的两篮子供品提在手里,走回前台。
“师父,准备好了。”
刘老郎中站起身来:“好,走吧,别忘了把伞带上。”
走出门外,老郎中把门落锁,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外出祭祀,巳时出午时归。用现在话说就是10点多出去12点回来。
老郎中在前面走,俩孩子提着供品在后边跟着,一路慢行,来到金杏村后边墓地。
说是墓地其实就是一大片空地。镇子、村子里有人去世了就埋在这里。
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专门的下葬之地,不像乱葬岗,但也不像正式的墓园。
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大坟前,坟前一个大墓碑,墓碑上写着先父先母某某某之墓,落款是张小,这个正是张谦父母的合葬墓。
老郎中站在一旁,俩孩子跪在坟前摆开供品,点了香烛,烧纸钱。
一张接一张,一篮子纸钱很快烧完了,老郎中又带着俩孩子清理了一番坟头和周围杂草,坟头添了些新土。
拾拾弄弄大概有大半个时辰,几人转身往回走。半路上,两个孩子来到师父身边问道:
“师父,往年我们都没问问,那个合葬的坟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我们也没见过那个叫张小的人。”
老郎中捋了捋胡子,回道:
“里头葬的就是张家孩子的父母。那孩子命苦,出生没几天其父就病死了,待他十一岁,其母又重病而亡。
七年前,这孩子起了向道之心,出家学道去了。我与他有些缘分,便帮他打理这座孤坟。”
“啊?出家了?”
“是啊,出家了。真是可惜,他的天分很好,若是能好好读书,将来说不定就能做个官。”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日后成了神仙了呢!这么一来,世间又多了一个保佑世人的好神仙。”
“哈哈哈,也许吧,也许吧。已经七年了啊,也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师徒三人这么说着,就来到了药铺门前。
此时门前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年轻人,打着一把油纸伞,看不清脸。
一身白衣,背后背了个书篓,腰间左挎宝剑右挂葫芦,仰着头,看向药铺的牌匾,静立不语。
老郎中几步走上前,问了一句:“这位小公子,你是来抓药的嘛?”
面前这个年轻人转过头,只见他面似冠玉,唇红齿白,瞳孔中隐隐有精光显现,头发束起一个马尾,整个人神采奕奕,英俊潇洒。
老郎中看着他有些眼熟,面前这个人的形象渐渐与七年前的那个早熟孩子重合:
“你。。你是。。”
那个人笑了笑:“刘爷爷,多年不见,你身子骨可还硬朗啊?”
“你。。你是张家小子?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不,刚下山就过来看看您。”
“好啊,好啊。快快,快进来,七年未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少,我都不敢认了!”
老郎中开了门,叫两个孩子去准备饭,把张谦拉进来坐下,嘘寒问暖,又问问他这些年在山上的情况。
张谦笑着回道:“我在山上潜心学道,七年来倒也是有所小成,便向师门请命下山游历,一下山,就想着先回来看看。”
老郎中点点头:“那就好,我观你精神面貌,容光焕发,周身气血充盈,看来是学到了真本事,好,这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意。”
这边正说着呢,那边两个孩子把饭菜端了上来,几个家常菜,又上了一壶酒。
本来两个孩子想回到后院的,不过却被张谦留了下来,坐在桌子上一起吃了顿饭。
一桌四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相谈尽欢。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张谦起身告辞说道:
“刘爷爷,我还要去父母坟前祭拜一番,就不多呆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
“这里有一葫芦药酒,是在师门中得到的,别的不说,温养身体的效果非常好,送给刘爷爷。”
然后又拿出一个玉盒,递给了刘老郎中:“这个东西就留给刘爷爷平日里补身子了,请您收下,切勿推辞,我走了。”
没等刘老郎中反应过来,张谦就把二者塞到了他怀里,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药铺,消失在薄雾之中。
刘老郎中追到门外,看着快步远去的张谦,又看了看怀中的两样东西,叹了口气,回身进屋,把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屋里俩孩子凑了过来:“师父,我们。。拆开看看?”老郎中摆了摆手:“拆吧。”
两个孩子笑呵呵的,男孩子拿过葫芦,女孩子拿过玉盒。
把葫芦塞拔开,闻了一口:
“哇~”老郎中转向他问:“怎么了?”
刚说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过去把葫芦拿了过来,凑近一闻,只觉得精神一振,脑中清明,连身子骨都轻松了很多。
拿过来一个小酒杯,倒了浅浅的一层,抿了一口:“嘶~这何止是温补身体,这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啊。”
再拿过玉盒,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根须,手指头那么粗。
轻轻取了一点,放在嘴里,不多时,老郎中鼻血流了出来。
“师父,你流鼻血了!”赶紧拿来清水毛巾给师父擦鼻血。
老郎中呆坐在那,心里想到:看来这孩子,真是入了仙门了。
回过神来,拿过毛巾擦了擦鼻血,对满脸担心的两个孩子说:
“我无事。张家小子送给我们的东西不是凡物,乃是仙家灵药。
你们还小,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们淬炼身体,对你们有天大的好处。”
————————
张谦辞别了刘老郎中,在商铺买了些火纸供品,往墓地走去。魏钰贞从后边的书篓里重新钻了出来,跳到了张谦肩头。
二人来到张谦父母的坟前,一看,已经有供品在那摆着了,还留了些纸灰在碑前,周边已经被人翻新了一遍。
“看来刘爷爷已经在我之前来过了。”
供品香烛摆好点好,跪在坟前烧纸祭拜。魏钰贞静静站在旁边陪着张谦,听他对着这个冰冷的墓碑说话。
张谦把这些年来来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好在旁边没有别人,要不然还以为这人是疯了。
大概有一两个时辰,把该说的说完,接着“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说道:
“娘,爹,孩儿不孝,今后一心诵经修道,无法常常回来了。愿您二位转世投胎能投一个好人家,莫要再受今世之苦。”
背起书篓,带着魏钰贞,往山上走去。
开始的时候说过,在先生山顶显圣之后,这座山隐隐有了山魂,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多了些灵性。
今天往山上一走,明显能感觉到一种欢喜的情绪从山上传出来,这倒是让张谦有些意外,这山居然还认得他。
来到山顶,石桌还在那里,不过外边多了个亭子,亭子周围还有许多香烛供品,这倒是让张谦哭笑不得。
坐在石桌边发了会儿呆,想着当初和先生在这学习的一幕幕,有些怀念。
起身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的山景,深吸了一口气。
作道优游深独居,扶养性命守虚无,恬淡自乐何思虑,羽翼已具正扶疏。
转身下山,又来到村口的银杏树前,拍了拍树干:
“来的时候是你,走的时候也是你。”
驾着遁光飞到半空中,最后往下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首打油诗:
“天外降世一少年,山巅遇圣结仙缘。参得无上玄妙法,仗剑逍遥天地间。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