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元君停在离地一尺的位置,双手捏了捏拳,运了运气,四肢百骸无一不通。欣喜的鞠躬拱手行礼,“谢谢师祖成全。”
游玄见状也破涕为笑。
白衣弹了一下右手食指,解元君就站稳在第九格了,“不用谢我,你本身也没有做过什么孽事,结过什么孽果,况且你广施恩德,也算积了福报,这便是我俩送你的礼物。这也是你上昆仑的目的之一吧。”
游玄听着心里一通怪嗔:“礼物,这也是礼物?人都被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却也不敢说话。
解元君再拜,“正如师祖所说,第一是我身体中的魂魄,皆冤死,阳寿未尽,各种缘由又去不得丰都。为了防止魂飞魄散,我才勉强收入灵台,但是为保第一个灵魂不灭,则要续上第二个阳寿未尽之魂,才得以扭转。如此往复徒弟现在身体里已有二十余个魂魄了,徒弟自知资质驽钝,已不能承受更多的冤魂了,这才想要找元家人,看有没有办法渡他们。在这百多年的游历中,我得知元家人就是朱雀一族的后人,有召唤神物和引导魂魄走上正途的本事。
我让徒弟去请,无奈我这徒弟脾气暴躁,自以为道行高深,放眼天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在遭到元家人拒绝之后,十分恼怒,招惹了他们。他最终败下阵来,我要去劝和,却遇到了一个道行高深的妇人,在我和徒弟身上打下法咒。我们都被被禁用法术,可是对于我来说如果不能用道术每三月均分阳寿一次,我自己灰飞烟灭,只怕这二十来个魂魄,也就消失无形了。所以只有冒死前来求救,这便是两个目的了。”
黑衣老者哈哈笑了起来,“师兄啊,看来你创的教,结果教中众人皆忘其本质,舍本逐末去了啊。”
白衣师祖一脸不屑,没有理会,“我且问你,竹仙教,那么竹子的特点是什么?”
解元君回答,“竹为中空,且能随风借势,随性而存。”
“好”,师祖点了点头,“我教入教的教义便是如此。中空可容物,但是要顺势。那些魂魄,缘起缘灭是法则,你是有度化之心,但是却妨碍天道使然,这虽然也算功德,但是毕竟逆天而行,这种事必然受罚,以至于虽然你每三月调匀分配一次,却每月十五要忍受曲池和风市穴位针刺疼痛煎熬一时辰。直至全身疼痛而死。”
解元君三拜,“还望师祖赐教破解之法。”
黑衣老者说道,“你回头看你身后的魂魄。”
解元君回头一看,这些近似于无的魂魄,微笑着向他作揖叩头,化作光球飞入了穹顶。
白衣师祖说,“刚才九步,分别是还神、剥夺五觉三感,魂归第九的清明。你走过九步,你身体里的灵魂就跟着经历这些,即是化解尘缘,自然得到净化,走了。而你,喝过一口泉水,刚能抵挡这九步白玉格的试炼。但是你本的半仙之体的修为尽数化为乌有,现在就真的被削去三花了。”
解元君叹了口气,“师祖,徒儿这二百五十余年回首,未以修仙为目的,也没有奢望仙道之缘,无奈徒弟眷恋尘世,只是随顺的做个散游之人。虽有些许怅然,倒是也无妨,并不在意。”
白衣师祖笑道:“万事万物有得必有失,今次算是你的历劫,所以即使没有三花,且身体清朗,如再修行,可事半功倍。这也是你修福报结善缘的结果。”
白衣师祖又道:“天地之间的差别其实没有差别,天界鬼界就在人界,你不妨做个地仙的慢慢修炼吧。”
解元君暗忖,“天界鬼界······”,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笑仙老人的两位师祖看他顿悟,都捏了胡子,点了点头。
“可是我体内还有灵山米蛇那种让人不快的东西,这个地仙恐怕很遥远。”
黑衣哈哈的笑了起来,“青龙家的人,就改不了作弄人的恶习,本座修行至此,也没有听说过灵山。有多是传说更不知道这种奇怪物件,我刚才看你身形和你的徒弟胸中都有一股游走的黑气,可能会因为动念的缘故,让发力穴位有爆裂的可能,实为威吓你二人。虽然本座此次助你破障渡劫,但是却不能帮你消除它。不过塞翁失马,这也可以督促你精进,修行。”
解元君恍然大悟,“师祖说的极是,因果因念动而起,看破而散,所谓非常道便是说观心则用非常心,非己心而已。”于是再拜。
黑衣点了点头,“所谓你教的教义无非是天地万物皆为我备,有用无用,利害关系,也就是一念之间,并非中空容物的平常眼光,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你啊你啊,两百多岁,都是人间逍遥去了,心被紧锁。这个九步宫格能让你大彻大悟,也是机缘了。”
解元君看者黑衣叫自己的师祖是师兄,也就点头称是的谢过,“谢谢两位师祖,可是我这徒儿也到此,他也需要历劫吗?”
师祖说道,“这是你和他的缘份。前世,他是你的恩人,一只修仙的白鹭,化为人形游历人间修炼,当时你还是个郎中。在终南山采药的时候,你跌落山崖,他治好了你。不过因修行不够,在渡劫之时被狂雷击散三魂六魄,剩的一魄留存,坠落于青城山顶,有位得道地仙看他可怜,用三百年修为换得他做人的机会。”
解元君不解,“是了,我收他为徒之时,看到他有几分灵性,觉得很欢喜,但是为何他戾气如此之重,我善诱也不得用处。”
白衣师祖道,“当年他游历至幽沼之时,碰到了炼魄为精石的郑煜,想吸了他千年道行,却不知这白鹭受过你师祖点化,几番周旋下来,倒是也并没让拿妖人得逞。不过白鹭的翅膀被精魄划伤,这精魄集万魂怨气,早已是不祥之物,戾气极重,也是这股戾气差点害白鹭魂飞魄散。顽固到,目前仍留在身上。”
游弦也只是在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暗忖,“郑煜,不是那个幕僚么?我?白鹭?”
解元君顿了顿,“还请师祖解救,他戾气不除,只怕难有轮回之日了。”
师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他前世和郑煜因,你徒弟虽我道中人,但是一切随顺,我不能于他有所助益,他与你却颇有渊源,你自有助他之时。只是机缘未到,不可泄露天机,你也不必多问。”
解元君说,“如此说,那么我亦不知去何处修行,却仍要回到尘世啊。”
师祖笑道,“凡人也好,仙人也罢,逍遥处处,修行处处。有失必有得,有得就必有失,我点化于你,却也不是完全处于长幼身份,所以这次师祖是要给你个任务的。”
解元君拱手道,“请师祖明示。”
师祖说,“你可曾听闻守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族?”
解元君答道,“回禀师祖,我教典籍中,确有一点记载。不过在教内争斗之时,已经焚毁,大概知道一些。”
师祖说,“说来听听。”
解元君说,“当年上古留下紫、白、青、红四块玉,并教授四个部族密传,拥有改变现世之力。然而这四族除了朱雀元家人尚在,玄武宋家人隐居,其余部族均淹没于世俗了。”
黑衣接着说,“之前伤白鹭的郑煜,却在梁国韦将军处做军师,策动战局,这个存在了一千四百余年的妖怪,却有意图要得到这四块玉。我倘若说,你要去阻止他,才能有机会救你徒儿,你可愿意?”
解元君说道,“既是前世的缘,那现世能报则报,这也是我未尽的尘事。”
师祖说,“好,好,好。托付之事却比集玉要难,不仅不能让郑煜得到,十年后,他们四个家族必然相聚,你也要阻止他们开启秘密。”
解元君心想,“什么秘密?师祖都关心。”
随即作揖道,“还请师祖明示。”
师祖道:“你们从这里,一直往东走吧。”
黑衣扬首说,“游弦!你且上前来!”
游弦看师父当时的九步之苦,已经是惊惧不已,现叫他上前来,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实在不想消受,踌躇了起来。
黑衣看透了他的小心思,笑着说,“你且放心,我师弟已经撤去阵法你只管上前。”
游弦这才小心翼翼试探的踏格向前,无事后,行至师父后一格,向两位老者行了礼,“两位师祖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免礼后,师祖说,“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与你师父的对话,你还是有些许仙缘的,所以你要控制住你的戾气。这里有清明露一滴,配合那一口泉水可止住你十年反噬,这段时间内,切不可再剥人魂魄,否则,清明露的作用就是你反噬的加倍,最终灰飞烟灭。你可明白?”
说罢师祖弹指,一滴翠色水滴印记出现在了游弦前额。他四肢百骸无比舒爽,长长舒了口气。游弦不敢造次,叩头谢恩称是。
在解元君师徒二人面前突然出现两个物件悬浮空中。解元君的是一块印面刻着太极阴阳鱼图案的朴素青铜方印,两指宽食指长。游玄面前的则是一把平淡无奇的铁剑。
黑衣老者说道,“解元君、游玄拿住宝物二人上前听我敕令!”
师徒二人双手接住宝物跪拜低头听命。
黑衣老者继续道,“这枚铜印唤作太极玄黄青铜印,看似平淡无奇,乃至阳之物。配上真阳之血,威力更是惊人。但是对寻常凡人无效,只伤至阴之物。”
话音刚落,解元君耳旁响起十六字咒语和运用法门的解释。
黑衣再问,“可否明白。”
解元君回念一遍,再思索了下,挺起身来,跪着回复,“弟子明白。”
白衣则说,“这剑为玄天伏魔剑,剑法变化无穷,可飞剑杀敌于百步之外,就赠与游玄吧。”
话音刚落,游玄眼前则是白衣舞剑的景象,那剑无锋,朵朵剑花尽耀金光。剑法更是曼妙飘逸,虽然看似点到位止。但是点到的终点仿佛又是一个起点,暗含含着数种变化。动则不动,不动则动。
游玄眼里是剑法演练。耳旁同时听到剑诀要旨。
白衣再问,“可否学成。”
游玄起身作揖,“容弟子东施效颦舞上一遍,让师祖指导。”
白衣道,“去吧!”
游玄在听师祖念讲剑诀要义的时候,发现这和平时他驱魂做法的剑法是相反的,并且有些相似。
他按着白衣舞剑时气走穴位的方法练了一遍。脚踏七星北斗天罡步,游走在八个卦象的变化之中,不自觉的自己就入了神。这剑诀顺势就走了出来。
剑法要诀共计十八句话,可是在练到第十五句的时候,游玄感觉胸口膻中穴一股气旋上冲,背后灵台穴亦有一股真气上涌。
两股真气上涌至头顶百会穴时,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似乎要爆炸一样。游玄只感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口喷鲜血,真气瞬间外泄。他意识便开始模糊,整个人散了架似的,就要倒下。
白衣右手一抬,游玄就钉在了原地。他再一吼,则游玄突然惊醒。
白衣看着游玄,“这北斗伏魔剑法,是一个人的剑阵!两股真气要化作两个你,三人形成天地人三才阵法,真气作为一阴一阳,人和剑则分别作为阴阳合一的媒介,借助天地的力量斩妖除魔,你可明白?”
游玄这才恍然大悟,“神分三昧聚天罡“是这个意思。
说罢他又重新演练了一遍,虽然仍有气阻之时,但是总算练了个通透。这时他的耳边响起白衣的声音,“这剑法奥义精妙,虽然只有十八个招式,却能变化无穷,你要多加练习,融会贯通。”
游玄行礼称是。
黑袍捻须点头,“如此甚好,你们下山去吧!”
话音刚落,师徒二人便在半丈生死崖上,却是风雪大作,崖左崖右再也没有出现不同,笑仙老人长吁,恐怕今生再无缘此地了。
二人就朝东走去。
黑衣叹了口气,“如今你真派人去阻止必成之事了。”
白衣看了看师弟,“你不是也潜白虎下山去了么?”
黑衣摇了摇头,笑道,“有趣,有趣。”
白衣则指了指师弟,“你呀!且看他们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