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不理他的感慨，用筷子将小二放在乘着豆腐盘子上的另一双筷子扫掉，强调她的重点：“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是你为何不这么做的问题。”
“我为何要这么做？”陈煌愣着看她。
凌一顿住筷子，她半晌未开口，陈煌盯着她的眼睛都觉得累了，不免出声问道：“凌姑娘？”
“吃饭。”凌一乘了半碗汤到自己碗里，低着头端着碗慢慢地喝。
为何要这么做？陈煌问的理所当然。为何不这么做？她也问的理所当然。
她所受的最初训练，便是所有人的话都不可信，她们情报部同其他部门更不一样。实战其实并不属多，但收集情报只是看家本领。收集情报，最基本的便是，只有自己才是可信的。然后，她们才能客观的在所有情报中，怀疑，分析，筛选，最后剩下寥寥无几的可用情报，相信，然后呈上去。
她们的身份，每一日都在变，今日是在巴黎秀场的模特，明天，可能就是纽约的地下□□。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她们的宗旨。绝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眼睛见到的，不相信耳朵听到的。只相信，自己用经过训练的脑袋，组织分析出来的。
若是到了连自己的脑袋都愿意不再相信的那一天，也许，就能够升职了。
她不相信陈煌。因为她看不出他的身份，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无法利用可知的讯息，分析出来陈煌的身份。不是穷酸书生，不是富家子弟，有古老的家族背景，只是为了请一个护卫，愿意在不是自己国家的地方调来黄金千两。这样的人，她不能相信他，也想不出来答案。
所以她问，本以为，他会伪造一个身份。这样的话，行走在路上，便少了许多麻烦。本以为，他会嬉笑着说出一个她已经预料到的虚假的答案。这样的话，她便可以冷笑着说，世人皆如此。
她猜想，他所有的懦弱，无知，愚蠢，都是伪装。却没有想到，他情愿放弃，也没有说出谎言。
她不相信他，他却，仿佛相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