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刘姝妤折磨一番后便再也没有人来对她施行逼她认罪,除了每日衙役会定时在门口送来饭菜之外其他时候她们基本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所谓的饭菜不过是半个馊了的馒头外加一碗烂菜叶,菜叶上还沾着沙粒和那连着一起被下锅煮熟的菜虫尸体。
纵然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这里也顿时没了胃口,苏月索性闭着眼继续翻身继续睡觉。
那衙役过来收碗时发现饭菜原封未动,嗤之以鼻道,“摆什么臭架子!我呸!爱吃不吃,不吃饿死你!”之后的的几餐里索性跳过了她直接给牢里的其他犯人放饭。
苏月饿到不行的时候便喝口水深吸口气,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
可这样的状态没坚持到第三天便饿得整个人开始出现幻觉,看着对面牢房里的那个犯人端着破碗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她手中的不是馊饭菜而是上好的美味佳肴般。
在生理面前,苏月最终还是认了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朝门口爬了过去,朝着在楼道里闲谈的两名衙役祈求道,“二位大人行行好,给我口饭吃吧!”喉咙依旧干涩疼痛,却已然勉强能发出一点轻微沙哑的声音。
值守的两名衙役诧异挑眉随即调侃道,“哎哟,我没听错吧?她刚刚说啥来着?她说她要吃饭是吗?”
“唉,不会吧,你应该时听错了,咱们这县衙里的饭菜人家可看不上~”那衙役说着痞痞笑着,“我们这耳朵也不太好使,要不你再大声说说?”
“是啊,说得好听了,姐几个心里舒坦一高兴说不定就赏你一口饭吃吃~”两人一唱一和。
苏月趴在地上,披散在额前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咬着牙想起临走时答应了南儿的话,强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怒意扯着嗓子抬高声音,“是小的不识抬举,求大人能够赏两口饭给小的!咳咳…”短短一句话让苏月喉咙里痛如刀绞,她说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面前突然摆上了一只碗,那衙役来到门前搁着栏杆居高临下睨着她,“算啦,老娘也就发发善心,这口饭还是从门口的那只黄大人那吃剩端来的,想来你应该不会嫌弃吧?”
黄大人是衙役领头在牢前养的一条狗,每晚出去巡逻时她总爱牵着它出去遛遛,因帮着县衙破过几次案子,所以县令对它也是比较优待。
“不…不嫌弃。”苏月对着面前脏兮兮的破碗深吸了口气,里面的饭菜所剩无几,却也能勉强填着肚子。她伸出手正准备去拿,面前的黑色长靴却抢在前头一脚将饭踢翻!
看着她呆滞在原地,衙役捂着嘴“哎呀”叫了一声,“哎哟,我这腿抖的毛病一时不小心给犯了!”
另一名衙役见了上前高喝道,“这下可好,就剩这么点饭菜都被你给弄洒了…”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看向趴在地上的苏月笑嘻嘻道,“想来苏大厨应该不会是嫌弃的吧?嗯?”
垂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只是一瞬便又松开缓缓朝前方地上的残羹剩饭移去。
知她们是故意刁难,纵然心有不甘,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苏月抓起沾满灰尘的菜叶拼了命地朝嘴里塞,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我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呢!”
“狗饭都能吃得这么香,哈哈哈~只可惜刘大小姐没能亲自见到这场面!”
见她吃得狼吞虎咽,两衙役相互对视一眼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戏虐着提起盛饭的木桶朝楼道离开。
酸涩怪异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刺激着苏月每一根神经,她忍不住弯腰干呕着,手中依旧不停将吐出来的饭菜重新塞进自己口中。
直到地上连最后一粒米都捡食干净,她整个人才颓然靠着围栏滑坐在地,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滑落。
县衙暗牢里终日不见光明,只能靠衙役们送饭的次数估算着日子。
白天苏月要咬牙忍受着衙役的各种羞辱,夜里身上的在阴暗潮湿的空气侵蚀,伤口上奇痒无比令她无法安眠。苏月在这里煎熬着只觉度日如年,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即将这般度过自己残生时,意外却突然临至。
这天牢里出现了许多衙役纷纷散开去四周的牢房将数十名犯人提了出来。
“喂!赶紧起来!”一只脚不客气地踢在身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月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只觉浑身无力脑热头疼的难受。
“快点!”那狱卒不耐烦催促着,推搡着她的身子朝外走去。
莫不是南儿真的找到救她出去的方法了?
苏月浑浑噩噩出了牢房,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被喊出来的不止她一个,楼道里还站了老老少少十多个犯人排成了两排。
“咱们这是去哪?”苏月低声朝着身旁的老妇问道。那老妇闻言浑浊的目光瞧了她一眼,却是不言。苏月心中疑惑不解,在狱卒的喝斥下跟着她们一起被带了出去。
此时应是寅时刚过,远方天际隐隐显露着一点鱼肚白。
她们避开了街道选择了另一条荒僻的小径出了城,数十个人拖沓着脚步,在这昏暗的天色中如同一群行尸走肉一般游荡,伴随着狱卒时不时抽下的鞭打声和谩骂。
前方荒芜的山径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她们此行究竟该去往何方?
苏月心中犹疑不定,忽得一阵寒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枯叶,冷得她直打哆嗦,刺骨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头脑变得清醒反而更加昏昏欲睡。脚下碰撞的铁链有如千斤般沉重,可她却不得不提起精神努力跟着大队的步伐。
突然脚下一个趄趔像是绊倒了一块凸起的石块,苏月踉跄着身子险些摔倒。
还未待她站稳身子,背上骤得传来两道火辣辣的疼痛将她打趴在地上!
锥心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偷什么懒!赶紧给老娘起来!”矮胖的狱卒眼睛瞪的老大,捏着手中皮鞭指着她道。
苏月喘着粗气,哑声哀求道,“大人,小的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喝什么水!起来!”狱卒呵斥着,挥着手中皮鞭冲着苏月伸出的手抽了两下。
手背上顿时又多了两条皮开肉绽的伤痕,苏月瑟缩着身子怒不敢言,却听得那狱卒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给我死起来!耽误了行程,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咱们这是去哪?”苏月下意识问道。
“该去哪去哪,那轮得到你来问!”那矮胖狱卒没好气道。“你给老娘起来!”说着她鞭子不客气朝苏月身上招呼着。
苏月举起双手护着头抿紧唇瓣不吭一声,大有她不说清楚自己今天就赖这不走的架势。
她并非那些不怕死的英雄,甚至在这之前怕痛怕得要命。可是一想到田密密,这一切她都必须咬牙承受下来。她一定要去找他,所以绝不能像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带走?
那矮胖狱卒怒骂着,押送这些重犯本来就不是件什么好差事。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倒霉,这苦差居然落在自己的头上。心情本就不爽的她如今还要碰上个这么个倔驴子给她气受!
想到前两日新婚独自在家留守的美貌夫郎,她索性把心中的气全数发泄在了苏月的身上。
“怎么回事?”见她们没跟上,前一名狱卒返了回来伸手将鞭子抓在手里朝那矮胖狱卒低斥道,“差不多就得了,你这么打下去我们还要不要上路了!”
那狱卒想来该是这次负责护送的头儿,矮胖狱卒连忙应声收了手。
苏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见她面色阴郁虽不如这个矮胖的狱卒脾气火爆,但也绝非什么善茬。纵然心中害怕,可她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凉州。”那领头的狱卒睨她一眼,虽不满因她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行程,却还是出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什么,凉州!
此言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犯人开始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