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街道地上到处是红色燃尽的礼炮纸,原本的食家庄酒楼此时正红绸满挂,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苏月一路跑到这里时发现原本该写着“食家庄”的牌子不知何时被摘下重新更名为“来福酒家”。
在外迎客的跑堂并非方平,而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酒楼重新开业了吗?
带着疑虑,苏月进了门,却没有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就连酒店的装潢也都全部换新了。
“哟,客官用饭还是住店啊?”
原本在柜台埋头算账的中年女人见到苏月连忙笑嘻嘻迎了上来。
“那个,请问田掌柜在吗?”苏月问道。
“田掌柜?”女人愣了愣随即了然道,“你说原来的那位掌柜啊,她已经没做了把店面盘了出来。”
“什么?没做了?这怎么可能呢?”
苏月不可置信睁大眼,这家酒楼是掌柜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她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还是说…上次的事情闹得严重到饭庄已经无法再继续经营下去的地步了嚒?
“怎么不可能?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骗你这小姑娘不成!”
那女人不悦挑眉道,“人家祖上冒青烟啦,宝贝儿子被刘县令的宝贝女儿看中纳为第八房小侍,还用做什么生意啊~早都享清福了!唉,你要不信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行,这泰安城里谁不知道这事啊!”
什么!第八房…小侍!?
苏月心中愤怒不已,这刘大小姐果真是渣到了极点啊,平日里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家里妾室都有这么多了竟然还对密儿贼心不死!
什么祖上冒青烟,以她对田密密的了解他不是贪图富贵的人!绝不可能看上刘姝妤更别说去做人家的妾室了!
他一定是被强迫的!不行她要去救他!
“她们什么时候成亲?掌柜的你可知道吗?”苏月急忙问道。
“就是今天啊,这会…估摸着轿子都已经到人家府上……唉,人呢?”掌柜的看着外面天色正估算着时辰,忽觉耳边一阵风那拂过。待她转过身面前哪里还有苏月的身影?
今天虽然是刘府小姐的好日子,可因为是纳妾所以刘县令没有大肆张扬操办,因为妾室不能从大门口进入,也就在后院的小门口象征性的挂了三两块红绸迎接。
没有迎亲送亲的队伍,就连新娘本人都不会在站在门口迎接,只有两个穿着红衣的礼官抬着小轿子送进去。
苏月赶到时,那轿子正巧在门口落下。
“密儿!田密密…唔!”
她连忙挥手朝前大呼着,却忽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直拖进身旁的灌木丛中。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袭盛装打扮的田密密身子一怔连忙掀开帘子朝后看去,却见空无一人。
“八侍夫该下轿了。”
喜爹伸出手准备迎接,却见他出神望着身后的空地,“怎么?在看什么?”
“没什么。”田密密摇头。
“那便随我下轿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嗯。”
田密密应声放下帘子,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是啊!苏月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被流放去了凉州,路途遥远艰难,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一定是疯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泛起自嘲的笑。
抬起头看着面前这狭窄又简陋的木门,这里就是他以后要度过一生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对于自己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终身监禁?只是比起那阴暗的牢房这不过是华丽些罢了。
田密密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伸出手由喜爹牵着下了轿朝府里走去。
“哎呀,你放开我!撒手!”
灌木丛中,苏月用力挣脱出束缚一脸恼火地看着面前的卿佳玉,“你们瞒着我不帮我也就算了,如今连我救人都要拦着吗?”
“你疯啦!”
见她还准备出去,卿佳玉连忙将她拽了回来伸手敲了一下她脑袋,“你他妈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吗?你现在可是潜逃的重犯,这么贸然送上门去救不下他,倒把自己小命也给搭进去了!”卿佳玉被她气得直爆粗口。
苏月被她这么一声吼给吼懵了,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可是……苏姐姐,田掌柜对我有知遇之恩,你知道的,我不能放任田密密嫁给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说不去救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着卿佳玉扯着苏月在就近的一棵树后蹲了下来查探着门口的情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府后门已然落了锁,只剩两个昏暗的红灯笼在寒风中飘动。
府内婚宴也办的十分简单,除了刘府的家眷和刘姝妤的几个狐朋狗友之外就只剩方平和田掌柜两人,前前后后算下来也就两桌。
田掌柜倒是面色红润满脸笑容,最初她听到那刘大小姐要纳她的儿子为妾自是不愿的,可后来一想,刘县令手握泰安城的大权,密儿嫁到她们家以后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
自己倒是一把老骨头无牵无挂,她只愿自己的宝贝儿子下半辈子能够富贵无忧那就足够了。
方平倒是全程无面表情坐在田掌柜身旁也不吭声,在见到被侍从搀扶着出来的红色身影后目光一暗,拿起桌上的酒杯径自喝起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