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朝着回去的方向一路疾跑,不时撞到旁边路过的人肩膀引来不满的抱怨声。
“让开!”
“都给我让开!”
前方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厉喝,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清脆的鞭策声。行走在街道上的百姓见状纷纷朝道路两旁退开来,只见三名侍卫模样装扮英姿飒爽的女子骑着马,身后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快速驶来。
苏月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那马儿已然行驶到跟前高抬前蹄将她踹倒在地。
苏月胸口巨震在身体失去重心的同时下连忙护住头,接连着在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
马儿的嘶鸣在头顶响起,百姓们不由惊呼着,有些胆小的甚至别过头不忍去看着血腥的一幕。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马上的女子千钧一发之际勒住了马缰绳。
苏月小心翼翼睁开眼,听得女子的怒喝声在头顶炸开来,“瞎了你的狗眼!不要命了!侯爷的车你也敢挡!”女子瞪着大眼说完,手中的马鞭毫不客气朝着苏月挥下!
“啪!”得一声脆响。
苏月只觉得肩膀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那女人是个练家子,下手的力道丝毫不马虎。
鞭子落下之处顿时皮开肉绽,肩上的衣料被打出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丑陋的印记。
苏月惨白着脸,顾不上疼痛,慌忙扯过衣服遮挡住肩上的烙痕,爬起身子跪伏在地上颤声道,“草民不是故意对大人不敬,还望大人恕罪。”
为首的女子皱起眉头,“既是如此还不赶紧滚!耽搁了侯爷的事情纵然有一百个脑袋都赔不起!”女子说着扬起手中长鞭欲再次朝她挥去,苏月不敢躲,下意识害怕闭紧双眼。
“慢着!”
马车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美貌侍童将马车上的帘子掀起,露出一双深紫色锦缎烫金的长靴,虽未见其人,却单从这双鞋子上就不看出它的主人身份该是多么尊贵。
在这个国家,紫色和金色是只有皇族贵胄才能够用的颜色。
“流雨,莫在此多生事端。”
“是,侯爷。”
为首骑马的女子收了手,拉着马缰绳恭敬地退回了马车旁。
道路两旁的百姓好奇地探着头打量着马车里坐着的人,不只是谁认出了车里人的身份低呼道,“是宁国侯!”
众人闻言面色一惊,纷纷跪在了地上。
宁国侯是谁?见百姓们对此人似是十分畏惧,苏月忍不住心中好奇偷偷朝马车上看去。
宁国侯在侍童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年纪不大,看起来大约也就十四五岁左右。
如墨般黑亮的发丝整齐束起盘在头顶用镶嵌着金色麒麟的深紫色发冠固定。暗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她大半边的脸,只露出了如刀刻般刚棱冷硬的下巴。
脖颈上围着深灰色的水貂绒,身着紫色暗花锦袍,张牙舞爪的麒麟兽随着她衣料摆动若隐若现。
深紫色的长靴到了跟前,苏月抬起头望去,不经意对上了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心中一颤,下意识害怕地垂下头。
“不知侯爷降临,草民并非有意冒犯,还…还望侯爷能够饶了草民……”感觉到那目光此时正上下打量着自己,苏月紧咬着牙趴在地上,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身子却是不争气地轻颤着。
宁国侯盯了她片刻,突然唇角上扬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她弯下腰伸出如玉般白皙的手将苏月扶起,沉声道,“什么饶不饶的哪有这么严重?倒是本侯属下莽撞误伤了你,该赔不是的是本侯才对!”
苏月一脸受宠若惊起了身,见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肩头,下意识退开身子拉了拉那破烂的衣袖。
宁国侯收回目光,伸手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元递给苏月道,“这银子拿去治治伤。”
这……
苏月迟疑地看着面前的银子,再瞧了瞧宁国侯面具下泛着笑意的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发什么愣!我家侯爷让你接,你接了便是!”之间打苏月的骑马女子不耐开口吼道。
苏月吓得身子一哆嗦,再不敢有半天迟疑连忙伸手接下银子,唯恐那火爆脾气的女人一个不爽又给自己一鞭子!
“草民谢侯爷…呃…侯爷的恩典。”苏月跪在地上垂着头。
宁国侯满意地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只听得那女人低喝一声,领着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
原本跪在两旁的百姓这才陆续地起了身,窃窃低语。
“不是都谣传说宁国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残忍?今天亲眼看见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啊!为人也挺亲和的嘛,一点都没有皇亲贵胄的架子呀!”
“哎呀,都说了是谣传嘛!那些说书先生的话都是添油加醋夸大其谈了!百闻不如眼见啊!”
“是啊!老侯爷去世的早,这宁国侯年纪轻轻继承了爵位撑起了整个宁国侯府本就不容易!听说这侯爷容貌格外俊俏,只可惜没有见到她的真容。哎,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公子会有这般好的福气哟!”
听着身后老百姓们的赞叹,苏月缓缓抬起起头看着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马车,整个人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
想起面具下那双锐利的目光,至今有些畏惧。即便那宁国侯作出十分亲和的模样,可是她却感受不到那笑容里有半分的善意。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宁国侯绝非善茬,自己以后还是能避则避吧!想到这里苏月下意识垂下头,握着银元的手不由紧了紧。
待苏月回到别苑时已是傍晚时分,这一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整个人心绪凌乱。
早早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的南儿连忙迎了上来,见到苏月满身狼狈下意识捂住嘴惊呼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是出去找个活计怎么弄成了这样?”
见到苏月肩头染着血痕的伤口,南儿咬着牙问道,“苏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是别人赶马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到了我,那主人还赔了钱给我呢!”苏月摇了摇头随口编了个话敷衍道,她说着将那银子递给南儿。
这可不算是骗他,这事确实只是个意外而已,照实说出来也只会让南儿替自己担心。
南儿看着足足有自己半个拳头大的银子不禁诧异地睁大眼低呼道,“这京城的大户人家出手都这么阔绰嘛?”
苏月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那人很有钱。”
宁国候,又是皇亲贵胄,应该是很有钱的吧……
“对了!”南儿突然出声唤住苏月,“苏姐姐,卿小姐来了,正在前厅里等着你呢。”
“噢?来了很久吗?”
“下午就到了,我跟她说你出去找活了,她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什么!哎呀,你咋不早说!”苏月一惊,转过身疾步匆匆就朝前厅走去。
南儿连忙拉住她的衣袖,“等一下啦!好歹先去换身衣服啊!”
苏月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满是尘土的衣衫,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在房里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伤口让南儿帮着上了药,苏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厅里。
卿佳玉坐在前厅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苏月后摇头惊讶叹道,“啧啧啧,之前听南儿说你出去找活干时我还不信,您老可算是舍得活过来啦!”
“这段时间…让卿姐姐见笑了。”苏月被调侃地有些不好意思,忆起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确有些难为情。
人家卿佳玉大老远地跑去泰安城救自己,带着她回了京城不说,又是送银子又是给她们安排住处。自己成天只知道饮酒买醉堕落度日,至今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跟人家说。
想到这里苏月正襟身子朝她行了个礼,道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卿佳玉便敛了笑容拦住她,“别介!本小姐向来都受不了这些煽情巴巴的玩意儿。”
“可是…”
“你要真拿我当好姐妹,这种生分的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卿佳玉说着撇了撇嘴,“再说了,本小姐救你可不是白救的!”
苏月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笑道,“卿姐姐有用的上苏月的地方直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卿佳玉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正好今晚姐姐我请客吃饭,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卿佳玉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