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颜霜去向永元告知她被掌门私自放回东峰之际,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改变了。情谊也好,真心也罢,顾颜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姬念雪成为以前的好朋友了,她的心脉早已被贪婪、自私、嫉妒垄断了。
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姬念雪成为了玄云漓心尖上最疼的人。
看着太白琴室里摆置的各种琴,顾颜霜挑了上好的一把,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一把琴。为何你醉成那样,还想在所有人面前表现自己,我成全你,姬念雪!
顾颜霜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她的手指轻轻绕动,一股锋利的灵气,立刻汇聚于她的指尖,再将那股灵气注入到琴弦里面。琴还是那把琴,只是所有的又改变了。
玄云漓的语气里全是质疑:“你醉成这般模样,小雪,你确定还要弹琴不成?”
“师父,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她抬起绯红的脸颊,双眼里饱含着晶莹的、闪闪烁烁的泪花较真地盯着玄云漓。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他担心她又会趁着醉酒不端惹出是非。
顾颜霜把琴放在大殿的正中央,向玄云漓禀报:“掌门,念雪要的琴,我已经取来了。”
“你可想好了,弹奏何曲?”玄云漓不忘问着接下来她要弹奏的曲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她醉酒胡乱弹奏,扰得大殿不得安宁。
呀,弹什么她还真没有想好呢,要不是师父问及,她也是不知道的吧。她嘟起红扑扑的脸蛋儿,挠着耳朵想了一会儿,随后傻呵呵的仰起头认真的一字一句说:“子衿!”
子衿?玄云漓当姬念雪这么多年的师父,还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会弹奏子衿!这不会是她现场胡乱弹奏的曲子吧?玄云漓真为她捏一把汗。
姬念雪那晚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及腰,用一根水蓝的绸带束好,夜晚的风微微吹动,水蓝色的绸带浮动就如雨意缥缈。微醺的醉意已经去了多半,可是她的脸颊仍是泛着微红,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她不及琴宓的妩媚多姿,可在这太白山中也是眉清目秀,清丽胜仙,连灵珍上仙也是比不上的。她本就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不似往日里调皮闯祸的幽芜。
遥星殿内飘出的琴瑟之音,回荡在整个太白山中。在外人听来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悠扬清澈;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清逸无拘;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轻柔绮丽;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那样的清寒高贵……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可是她弹奏的曲子是子衿,这其中的意境能懂她的只有玄云漓、慎到。因为那曲子是是她为玄云漓一人弹奏的,而慎到昨晚亲眼目睹的一切,又怎会不明白她这首曲子的意味呢?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雪儿,玄云漓在你的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首曲子如铁椎一样深深扎入慎到的心里,鲜血喷涌而出。
用你的温柔取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黑夜凉薄,指尖暖香。花溅泪语,雨纷纷。春意阑珊,花凋零。素锦流年,思念花开。
后来离开玄云漓的姬念雪回想起现在,千万次的追问彼此之间的缘份,天各一方却相识、相契,可相聚如匆匆绽放的昙花,美丽的让人心痛!
玄云漓你可知,初遇你,三生石上的期盼便滋生蔓延!而每一个有你相伴的日子总是被涂抹的色彩斑澜,每一天我都在咀嚼那份花开花落的怦然心动!
她的一曲子衿,勾起时间的年轮,玄云漓他不是木头,他了解她的一切,思绪、灵魂、思想……无论你穿越了多少沧桑的岁月,才与我在这太白相逢,无论你历经了多少的险溪,才走到我的视线,我只期望着从此你不要再消失在我的面前。
当她弹奏得行如流水般舒畅之际,只觉得琴弦内一股力量在蹿动,琴弦的波动越来越大,如高低起伏的潮水涌向岸边,最终只听得琴弦“嘣”的声响,回荡在遥星殿内。
这该如何是好?姬念雪咬着手指,傻呆呆地盯着玄云漓。就知道她一旦遇到状况时,就只知道求助于自己。玄云漓立刻隔空幻影,只在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了姬念雪的身旁。
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小小音调的停顿,很快遥星殿内,又响起琴瑟之音,听得令人心醉。
那一年桃花散落,你,十指纤长,抒红尘千匝,一曲子衿。你,白衣张扬,谱落红万丈,三世情长。
原是玄云漓用法力在顷刻之间,将断裂的琴弦重新修好,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可他并没有离开姬念雪。而是与她一起弹奏那首未完成的曲子,子衿。
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那该是有怎样的心有灵犀才能弹奏出琴瑟和鸣的曲调?琴音叮咚,妙韵天成,他们两人的缘分或许早已注定了的吧。慎到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心中的一番滋味,难以言说。
遥星殿的灯火璀璨,照映出他的容颜。只见他目如朗星,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男子所能比拟。
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他果真是这世间最美的男子了!
姬念雪与玄云漓凝视彼此会心的一笑,这一幕恰好被顾颜霜瞥到。心中的怒火在瞬间被激起,狠厉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上良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是她居住在绛璟阁内深藏的盒子底部刻有的文字。那句诗词,现在她或许明白了那句诗词的含义了吧。虽然她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但是心中的指引告诉她,令她心悠的人就是玄云漓。以前是,现在是,但是以后会是吗?她不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