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一边前行，思前想后，还是悄悄拿出了手机，借着林素晴点燃的微微萤火，开始拍照。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逐渐保存在手机之中。
按照巡查局九科的收容法则，他如果将这些照片发布出去，必然会立刻被在线删除，本人也会引起巡查局的注意。
以前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没有必要，毕竟只要解决掉异能侵蚀就好。
他的背后，就是李青凰，就是巡查局九科。
但是现在，这里的异能侵蚀和兄弟会有关，说不定也有巡查局的影子。
楚舟一边拍摄，一边苦笑。
林素晴探头探脑凑过来，疑惑地看着他的苦笑，“怎么了？”
楚舟摊手道：
“别人玩无间道，是在一堆自己人里面找内鬼，我呢，一堆人里面，除了李青凰，可能全他妈是内鬼。”
林素晴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心点，这样一来，只需要安心对付敌人就行，多好。”
楚舟叹了口气。
走廊尽头，微光勾勒出一个长方形，高两米，宽一米，像是一扇门。
意识触手的感知下，门的背后，似乎堆满了杂物。
银色鳞片覆盖身体后，楚舟不怕死地伸出手，对着林素晴点点头，随即一把拉开了门。
光明顿时笼罩他的全身，白色的光让他的视线一片空白，楚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地面一阵颤抖，还未等他张开眼，嘈杂的音乐声传来，五颜六色的东西一下子奔涌而出，像是浪潮一般将他冲击后退，林素晴连忙张开光翼，浮空飞起，顺带拉着楚舟脱离“浪潮”。
光明之中，他们同时低头，同时愣住。
走廊已经被白光照亮，宽阔的走廊中央，无数行走的冰箱、机器人玩具、一人高的不倒翁、朱红色的天狗面具、笑容诡异的玩偶娃娃……面前的这些东西全都摇摇晃晃，如同庆典上的庆祝人群一般向前涌动，发出欢快嘈杂的声音。
队伍两侧，几十只半人高的青蛙组成乐队，演奏着单簧管、笛子、军鼓、长号等乐器，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顾着腮帮子蹦蹦跳跳，活脱脱为队伍伴奏的乐团。
随着庆典队伍的前进，半空中竟然不断飘下彩色碎屑，空气中也弥漫着各种浓郁的香味。
楚舟看着队伍，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武士盔甲，迷你自由女神像，虎式坦克模型……这，这……”
这个队伍的风格，也太混搭了。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他还真认不出来公元纪年的东西。
奇怪的是，游行队伍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是不断向前，向前！
面前这一切，如同一幕浮世巨绘。
林素晴喃喃自语，“是低序列的异能碎片，竟然侵蚀了这么多的东西，这里究竟有多少异能？”
楚舟没有回答，只是乖巧地被林素晴提着，就像被拎着后颈的猫咪。
林素晴抬起头，背后双翼微微一振，飞向前方，去看看队伍尽头。
在庆典队伍最后面，无数玩偶熊举起彩色旗帜，簇拥着一辆一米宽的小花车。
小花车虽然小，却非常精致，车上有三层台阶，每一层的外围都树立了朱红色栏杆，上面镶嵌了金箔图案。
在花车每一层的台阶上，堆满了洋娃娃玩偶，穿着各式繁复的小洋裙，一个个还挥舞着手臂，向着花车两侧行礼。
这些洋娃娃的动作自然是热情的，但是她们的脸……都面无表情，瞳孔虽然美丽，却没有一丝光泽。
只有死寂。
她们招手的方向是队伍两侧，似乎那里有欢呼的群众。
楚舟和林素晴当然清楚，在队伍两侧……只有一个个栅栏，栅栏背后，则是……一堆死尸。
他们两人一起打了个寒颤。
有些不寒而栗。
花车上的无数洋娃娃动作一僵，齐刷刷不动，虽说保留着挥手的动作，却像一瞬间失去了动力。
随即在咔咔的声响中，一齐抬头，看向半空中楚舟和林素晴。
这些洋娃娃表情僵硬，紫色、琥珀色、碧蓝色、黑色、暗灰色、莹白色……无数没有高光的眼眸盯着他们。
楚舟嘶了一声，深深吸气，早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连回头都不敢，生怕一回头，发现林素晴的脑袋也变成了冰冷的洋娃娃，盯着他看。
林素晴看着楚舟后背有些濡湿，突然惊呼道：
“狗头！”
狗头？
楚舟视线逐渐延伸，花车正中央，在无数洋娃娃的簇拥下，有一个闭眼狗头。
一颗黑色的杜宾犬狗头。
狗头脖子以下，被洋娃娃遮挡着，看不清这条杜宾犬的身体。
又一条杜宾犬？
楚舟皱眉道：
“咱们进来时，那条狗被你斩首了。”
林素晴嗯了一声，“那条狗被火焰灼烧，整个脑袋应该都秃毛了才对。”
这是第二只杜宾犬？
在他俩说话的几秒钟时间里，庆典队伍还在向前，但是所有洋娃娃的脑袋缓缓转动，一直盯着他们两人。
就像追逐阳光的向日葵。
楚舟不怕死的摸出一枚六棱钢钉，跃跃欲试，想要试探，林素晴连忙制止道：
“别作死！这里有这么多被侵蚀的玩意，要是一齐涌上来，咱们根本扛不住，在尽头应该有出路！”
她拎着楚舟，已经打算振翅向前继续飞。
但是那颗狗头眼皮突然一跳，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猛然睁眼。
双眸之中，红光大作！
狗头不断挣扎，七八条触手支撑着身体，爬出了洋娃娃，低吼出声，仿佛在示威。
在狗头的脖颈处，八条触手不断蠕动。
那一车的洋娃娃猛然一颤，齐齐抖动，原本的面无表情突然间微笑，一个个裂开嘴角平，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庆典队伍瞬间停滞。
咔咔，咔咔。
四周传来无数机括的响声。
整个庆典队伍里，所有东西全都回头！
青蛙举起了乐器，武士盔甲举起了武士刀，虎式坦克调转了炮口……
他们两人的额头上，汗水涔涔。
林素晴猛然抬起另一只手，无数萤火向前飞去，在半空中轰然炸裂！
她低喝一声：
“走！”
双翼猛然一振，继续向前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