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光泽转瞬消逝，却也悄然吞噬了刘坤脑内的意识，让其的大脑一片空白。
经过刚才的战斗，浑身炽热无比的刘坤，此时只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之中，一下子感到冰寒刺骨，让身体开始了轻微的抽搐。
“你……”
颤抖的双唇，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许久才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一个字，便已是刘坤的极限。
“诶？骨折了么？”
听见刘坤颤抖的声音，叶添龙回过了神，随即看了看刘坤的表情，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右拳上。
“抱歉抱歉，一不注意，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啊，血飞出去就不好了。”
发泄完了情绪的叶添龙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一边无奈的笑着，一边将扭曲的右手朝着刘坤挥了挥，随后怕血液飞溅，只得迅速放下。
“你……没感觉到痛吗？……”
看着依旧在笑着的叶添龙，刘坤小心翼翼的问道。
“痛？额……”闻言，叶添龙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其实我身体不管是触觉还是痛觉都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捂住手臂装成一副很痛的样子？”
了解了叶添龙身体的状况，刘坤不解的继续问道。
“如果我不装成这样，那你刚才岂不是很面子？”
“………………”
沉默ing......
“你身体变成这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就转移话题啊……”看了看刘坤，见对方一脸认真，叶添龙只得回答道：“还能什么时候？也就只能是昨天与那几个家伙搏斗的时候了呗，那几个家伙的武器杀完那种怪物，也算是淬了一层天然的毒了。”
是的，几人既然躲在了这里，那必定是知道外面那些异化者的存在的。
而且，为了生存，几人肯定可以下手。
那么，从那些异化者体内喷出的黑色血液，也一定会近距离出现在几人的视线内吧……
所以，两人现在又怎不知道？
“虽然我小说平时没看过多少，但我还是想说啊……”在旁边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刘坤对着叶添龙叹息道：“你觉得你会变异吗？”
“你认为呢？”
叶添龙像是心中也没有答案，将问题还给了刘坤。
“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两人的答案相同，叶添龙无声的笑了笑，随后向后倒去，躺在了地上。
“那你不怕我么？”
“你这不是还没变么。”
“那万一要是变了呢？”
“那正好可以借着帮你解脱的名义杀了你了。”
“就你？”闻言，躺在地上的叶添龙抬起了头，看着刘坤，面带不屑的嘲笑道：“省省吧小伙子，要不是我变成这样了，一只手足以虐你好不好？”
“我承认啊。”
突然爽朗的承认，让都想好了刘坤可能会如何反驳的叶添龙直接一愣。
接着，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趁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打算再多打你几下，来，快点给我起来。”
说着，刘坤便转过身拉着叶添龙，打算把其一把从地上提起，让其坐起来。
“挖槽，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见刘坤如此作为，叶添龙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随后接着道：“别拽我右手啊!别当我感觉不到痛就为所欲为啊！手上还有血，血!别碰行不！？”
“不好意思，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听着刘坤淡定的声音，叶添龙迅速坐起，因为他怕自己待会还保持着平躺的话，真的会一口老血控制不住，然后瞬间喷发出来……
“你给我等着，等我病好了，看我怎么揍你。”
“行啊，我等着你。”
说罢，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让寂静再次充满了这片空间。
许久——
“你不想问了吗？”
携带着满满疲惫的声音响起。
“问什么？”
另一个声音反问道。
“我不信你就只有这么几个问题。”撑着双眼，叶添龙低声喃喃道：“你从以前开始可就是最喜欢问问题的孩子啊。”
“我在等你回答。”
只听见了叶添龙第一句话的刘坤如是说道。
“我想我还有什么问题，你早就猜到了。”看着仿佛快要睡着的叶添龙，刘坤叹息道：“你从以前不就喜欢猜测别人心中在想什么吗？”
“呵……”
轻轻的笑声与淡淡的微笑融合在了一起。
“那我就说了。”停顿了一下，整理完思绪，叶添龙接着道：“我说过，我做毒枭，是为了帮爸报仇。”
“那是因为经过调查得到了前面的结论后，我实在不相信局里的内部，于是便辞职在外专心搜寻那些最近有缺少人的组织。”
“当我终于找到这个组织时，却发现一件事。”
“他们并不是只是单纯贩毒团伙，他们甚至对军火和高科技仪器都有指染。”
“若是毒品还正常，渠道四通发达，但军火和高科技仪器，绝对不是一个小团伙能够得到的，所以当时我肯定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于是我抓了一个人严刑逼供，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出任何情报，哪怕催眠也对他无效。”
“无奈之下，我只得顶替了他的身份，混入了他们内部。”
“因此，我终于懂了我抓的那个人为什么哪怕被催眠了也依旧守口如瓶。”
说着，叶添龙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抖了一下，眼中第一次透露出了恐惧。
“你知道吗？”看着自己正在颤抖的手，叶添龙对刘坤说道：“他们为了防止有人背叛或其它不利于他们的因素，他们直接选择把全部人洗脑！”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手下只有家畜和牲畜之分。”
“对于家畜，就只使用较为简单的精神暗示来控制。”
“对于牲畜，就毫不留情的使用药物或者催眠来进行完全洗脑。”
“但无论过程简单还是复杂，到最终，这些被洗脑的人们，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化为了一个共同的存在。”
“因为他们基本不需要任何沟通，只要有一个人脑内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其他人的脑内有人就一定会同样产生这个问题，然后再由集体去寻找答案。”
说到最后，叶添龙终于冷静了下来，随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团结’的集体，又怎会有破绽呢？”
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叶添龙感慨了一声。
“你不就是那个破绽么？”
闻言，刘坤没有安慰叶添龙，而是说了一句实话，但也就是这句话，让叶添龙感受到了温暖。
“呵…确实…但小墨你知道吗？”叹着气，叶添龙苦笑道：“到最后，我还是中招了。”
“哪怕我万般小心的潜伏了多年，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给控制了……”
“虽然当我知道他们会洗脑时就给自己的精神做了一层保险，但还是抵不过他们的效果……”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居然已经过了四五年，周围全部物是人非，没有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也不知何时成为了一个毒枭。”
“当我恢复意识的同时，我也意识到了‘我’这些年究竟做了一些什么。”
“但就算是做了这些无法被饶恕的事，我也一定要拉着剩下的那几个曾经参加过抢劫那个银行计划的所有人。”
“我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当你昨天走了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把他们全部杀了。”
“我想，这样……父亲的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吧……”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和小刘自相残杀的……”
“不论是队长他们，还是小刘……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
话落，叶添龙再也压制不住强烈涌上的睡意，深深的睡了过去，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不断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还证明着其内那颗心脏的跳动。
从头到尾没有插过一句话，一直倾听着其述说的刘坤，此刻看着熟睡着的叶添龙，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就这么寂静的消逝而去……
直到——
“吧嗒——吧嗒——”
清脆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吸引着刘坤的目光，转了过去。
“你还没有走啊……”
看着眼前的来人，刘坤惊讶道。
来人，正是羽曦桐。
但，只有其一人，与其一同的唐萧林不知去了何处。
“他？”
简洁到极致的问题。
“先回去了。”
同样简洁至极的回答。
“那你为何还不走？”
这是另一个疑问。
“本来确实是想离开的，但你哥哥的话语着实吸引了我，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说着，羽曦桐竟轻轻鼓起了掌，让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微小的空间内，久转不绝。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哥哥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惊讶，甚至敬佩，若在同样的情况下，我甚至还无法做到向他那样。”
“所以，作为我敬佩之人的亲人，我决定告诉你一件事。”
“一句话概括便足以。”
“只有非常少数的人知道他们的副业中有着贩毒这个职业，然而你们警察应该是完全没有一个人能知道才对。”
“话，我就说到这了，知道的多了，对你们不好。”
将右手的食指轻轻放至嘴唇前方，温柔的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羽曦桐就此打住了话题。
“我也懂了你的意思了。”
轻轻点了点头，哪怕羽曦桐只讲了一句话，刘坤也凭借着叶添龙与自己所讲和这一句话推算出了所有的事实。
“很好，不愧是兄弟。”
见刘坤已经明白了所有，羽曦桐欣赏的笑了笑，随即将垂下的右手极速一抖。
“这个给你们，就当做是我的饯别礼吧。”
随着羽曦桐话语的响起，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弧线，向着刘坤的方向落去。
见黑影朝自己而来，刘坤紧忙接住，紧接着感到一沉，再感到了熟悉的冰凉触感。
“为什么？”
看着羽曦桐，刘坤不解的问道。
“拿着吧，现在的你们，比我更需要它。”
说罢，羽曦桐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打算，立刻便转身打算离去。
“你究竟是谁？普通人可不会有这个东西。”
拿着手中的手枪，刘坤将其指向了羽曦桐，让已经转身的羽曦桐迈出的脚步为之一顿。
“啊……还请麻烦不要拿枪对着我，很危险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羽曦桐转身面向两人，心有余悸的苦笑道：“我差点就因为本能反应把两位给直接杀了啊。”
在羽曦桐转过身看向他的一瞬间，刘坤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因为他看到了其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此时浮现出了一份包容不下任何生命的冷漠，就像是毒蛇猎杀猎物前的前一刻眼神，恐怖的杀意，也与之瞬间迸发而出。
“啊……不好，差点忘了。”
说着，羽曦桐瞬间变回了原先的样子，身上可怕的杀意也是随之消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但刘坤知道，刚才的杀意，绝对是存在的。
与叶添龙全方面展开的气势不同，在刘坤现在的感觉中，羽曦桐就像是隐藏了身形伏击猎物的毒蛇，从不会轻易攻击，但一攻击，就绝对是一击致命。
而毒蛇迸发出杀意那一刻，就只有其露出獠牙准备杀死猎物的时刻，同样，也是羽曦桐迸发杀意的时刻。
两者，完全相同。
感受着疯狂警告着自己死亡即将靠近的第六感，刘坤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就对了嘛，真是的，不要吓我啊……”
见刘坤放下了枪，羽曦桐才放心的回过了头，走向了房门，而这一次，刘坤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啊，对了，差点忘了呢。”
走至房门前，羽曦桐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刘坤弯腰做了一个高贵的道别礼仪。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幸存者罢了，叶墨先生。”
“Wish the two and good luck（祝两位与好运相伴）”
身音伴随着身影，消失在了叶墨的视线内。
“普通的幸存者么……那完了，我怕是连幸存者都不是了。”
吐槽着，叶墨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哥哥，叹了口气。
“唉……睡吧睡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离开。”
“祝你做个好梦……”
“老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