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想死猪一样躺在小舟上,看着两人和谐融洽的氛围,双眼上翻,傻笑道:
“幼稚~”
“哼!你才幼稚!早知道不叫你跟着了。你这个人真讨厌,除了骰子,真是一点优点都没有!”
“什么?本公子满身都是优点,怎么会…”
李善怕这两个小朋友吵起来,插口打断道:
“哈哈!樊公子,你都是大人了,就别和公主斗嘴了吧!我一直很好奇,你有这么神奇的骰子,为何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樊公子你根骨不错,为何今天才想到要修炼?”
“……哎~这骰子又不是万能的。一开始得到它,我确实到处炫耀了一段时间,结果当时被不少人盯上,偷袭谋害,险些丧命。多亏当时靠着骰子推算,才逃出去。”
公主好奇的看向樊想,李善点点头,江湖凶险,这种宝贝能力,就跟一块肥肉一样。财不外露,若是被心怀歹意的人知道了,肯定想把这东西占为己有。幸亏只有樊想使用才有效果,不然当时他可能已经丧命了……
“所以,后来我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使用它,只能偷偷的去坑一些赌鬼。每次要在外人面使用,我都会提前算一下,会不会被人盯上,只有确定安全了我才敢拿出来偷偷用。
因为担心,我每次出门,做事都要先算算,会不会有危险,结果,得到了这骰子,反而害得我出门次数越来越少,敢结交、深交的人也几乎没有。
要不是这一次,推算出公主你们一行不会害我,我才不敢让你们知道呢!”
李善不解道:
“可是你如此有钱,去顾一些高手保护不就行了么?以你的财力,每天顾上几个高手跟着,只要不让高手们冒什么风险,应该还是行得通的呀?”
“哼!江湖高手虽多,但是肯排在雇佣榜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有钱以后,当然也想过去雇一些高手保镖,可是我一算,发现不管请榜上的谁,将来都是大凶!什么雇佣高手榜?简直是恶人榜!”
公主吃惊道:
“啊?不会吧?原来那些高手都是坏人啊!”
李善却明白了,因为一旦有高手经常跟随樊想,很快就会发现,这小子没什么名气底蕴,但是却异常富有,处理掉他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干嘛还要听这野小子使唤?
“敢问樊公子,你得到这骰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哼!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只是个普通山里人,在我们那,民风淳朴,一派祥和。我进城读书后,发现城里人都无趣极了,整天攀比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追求一些虚名,呸!
后来我挣了不少钱,本来想回去造福乡亲们,为乡亲们多修路,多置办一些物资。结果,我不管怎么算,结果都是会为村子带来灾祸…吓得我最后都没敢告诉父母,只能独自在外闯荡……”
樊想越说越来劲,自己这些年,大部分时光都泡在各国赌场,大型拍卖行,古玩市场,鉴宝阁,以及赌石之类的地方。财富在自己眼中,以及慢慢变成了单纯的数字,再也勾不起自己的一丝欲望。
但是想找一些可靠的同伴,却从没推算出合适的人,自己渐渐都快放弃了希望。变得不擅长沟通,每天还有些提心吊胆,越有钱,算出的危机就越多,越不敢随便出门…
如今终于碰到了一群正人君子,还有两个愿意和自己多聊些过去的人,他说着说着,就已经放下了一切包袱,比喝了酒之后还要舒畅地一吐为快!
……
当樊想畅快地说了半天,他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看着眼前的两人也觉得顺眼了。这时候,公主和李善感慨完樊想的经历,也忍不住回想起了各自的过往。
公主伤心道:
“哎~樊想你真厉害,为了不给家里带来灾难,独自离家了这么多年。和我还挺像的,从小父王母后就非常疼我,从来不敢让我离开皇宫。
父王为人非常正派,所以总有很多坏人想害我,以我威胁父王。这就导致我从小就渴望见识外面的天地,却也懂事,从不乱来给父王母后造成烦恼。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父王的累赘,是父王最大的弱点…
前几个月,父王特别繁忙,都顾不上陪我玩,有一天,我就偷偷流进父王的书房,偷听到了他们讨论的边关战事。”
樊想心平气和的听着公主回忆,李善也是认真听着,大概没有走神…
“我听父王他们商量,说赵国也想派高手前去边关支援,但是齐国总是和赵国闹事,人手不足。当时齐王不断向父王请求我和齐王子的婚事,说要是父王答应了,两国同盟同心,再无战事。这样他也愿意派高手一同去边关帮忙。
我当时听了,突然觉得,如果能去边关一趟,哪怕战死或被害死了,至少一路上,还能好好欣赏一下外面的世界,总比一辈子拖累父王要好…
于是我就和父王他们闹,说我喜欢齐王子,想和齐王子联姻,而且我要和他一起去边关!这是我长这么大最任性的一次,闹了很久,齐国人也非常赞成,还能缓和两国的局势,百官、百姓们也都赞成,还说是一段佳话…
闹到最后,有一天,父王笑了。他说,我真像他,为了心中的正义,能不惜一切,不惜生命。他说我长大了,不是笼中的小鸟了,该飞到外面看看了…
虽然母后一直不同意,但是有六叔护着,六叔是我们赵国最快的高手,他们拗不过我,只能答应了…
我们在赵国举行了我和齐王子的婚礼,在婚礼的当晚,我和齐王子,各自带着两国最有名的高手,偷偷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程…”
樊想听了,一阵咂舌,他想不到,任性幼稚的赵公主,为了心中的正义,居然能如此勇敢,如此不顾一切!
李善也想不到,齐王能如此无耻,手段也太卑鄙了,明面上装得这么友好,背地里却只是想挟持赵公主,以此来威胁赵王,一点脸面都不要。按理说,赵王就这一个女儿,齐王子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
……
赵公主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说完,已经满脸泪水。她不像樊想,是个自力更生的男儿。她的这些心事,说给父母,父母会更担心,反而让她更自责。其他人都忠于父王,更不能说了…
长出口气,公主擦擦泪水,露出笑容道:
“现在好了,我觉得有了樊想你的骰子,加上六叔和李善,我觉得咱们肯定能平安到达边关,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定将来,还能光荣的回赵国,到时候父王肯定以我为荣!”
看着公主充满活力的样子,樊想和李善都笑了,公主突然双眼放光道:
“李善!该你了!你的故事肯定最多!你可是江湖最强的夏国的人,而且出国游历了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很多有趣的经历吧?”
李善抿嘴,轻笑着用鼻子深深吸气,双眼湿润着看天,呼出气候开口道:
“哈哈!想不到,我离开家乡之后,碰到的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居然会是你们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们想听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
“喂!我俩都把自己的故事说得七七八八了,你就不能也跟我们分享你所有的故事么?你要是这样,你说一句,我就扔骰子算一句,看看你是不是又准备糊弄我们呢!”
李善一愣,噗地笑了一声道:
“樊公子误会了,主要是我的家乡,和江湖百国的区别太大,我一时无从说起。这样吧,我说两件事我最在意的事情,你们一听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嗯嗯,你别理他,他什么都不懂,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反正这一路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讲!”
公主开心道。她怀里的冰团熊,不知何时已经缩成冰球睡去了。
“首先,我的家乡,有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和我一起长大,一起去万梅派求学,是我无话不谈的知己。甚至,他和我有着相同的理想,我们曾经心怀壮志,想要一起闯荡江湖…”
公主双眼放光问道:
“哇!那他现在在哪里?你们还有联系么?”
“…他姓常,我们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我…我们在万梅派时,我钻研五行指,还经常和他分享,结果…因为他控制不当,出了事故,之后…失忆了…”
看着李善怀念,愧疚,难过的神情,公主和樊想都不忍开口了。他们以前都没有过这么好的朋友,一直期望将来会有一个知己,却不想李善曾失去过…
“另一件,是关于我的妻子的。她是我在万梅派一同求学的同窗,那一天,我们在月下私定终身,可是…那一天,她死了…在我眼前,被万梅派的一个长老的孙子…”
说道这里,李善右手紧握,闭眼叹气道:
“当时我无力报仇,就离开了万梅派。要是在我的家乡,一切都是平等的,可是,万梅派是大派,不像每个国家一样有法律。在万梅派,实力就是规则…
后来我离开故乡,我想看看,这江湖百国,究竟还有多少可笑的规则,我依然坚持着曾经的梦想,希望整个江湖,都能像我们夏国一样,人人平等,有法可依。
无论哪国哪派,都能像我们夏国一样,强者保护弱者,每个人都有尊严。没有压迫,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
说了很多,公主有些向往,如果江湖真的都像李善的故乡夏国一样,那自己也不用从小躲躲藏藏,也可以无拘无束,和普通人成为朋友,可以放心的游历江湖…
樊想也是觉得,如果自己处在这样的地方,有了法律保护。那就没有谁敢随意行凶,而自己的‘才华’,才能真正大展身手!
“李善!我支持你!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对!我也支持!以后有需要,尽管说,本公子的骰子一定帮你实现!”
公主眼中光芒闪烁,突然兴奋道:
“对了!我们结拜吧!以后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姐妹,李善的梦想,将来也是我们的梦想!”
“好啊!我算算!”…“哇!大吉!来来来!我们赶紧结拜!哈哈哈!天意啊!”
李善无语,这两个小家伙,自己随便说说,他们却仿佛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一般,居然还想和自己结拜?
“我的骰子最厉害!我要当大哥!”
李善和公主瞬间变脸,不似上一刻的童真,仿佛两只眼冒绿光的饿狼,看傻子般静静地看着樊想,看的樊想背后冷汗之流,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上一刻其乐融融的场景,难道是虚幻的假象?
看樊想闭了嘴,李善和公主互相温柔真诚的对视一眼,轻笑出声,瞬间又恢复了先前的融洽。樊想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感觉像做梦一样。
“好吧!那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我,今后有事,姐姐和大哥罩着你!”
“凭什么我是最小的?你们今年多大?”
“不听姐姐的话就算啦!不听话不是乖小孩!”
樊想看向李善,面带不善地问道:
“哼!你今年多大?”
李善眼睛不眨答到:“27岁!”
“行吧~本公子20岁,叫你一声大哥不亏。”
李善面无表情,心中偷笑,自己其实和樊想同岁,不过常年带着一丝易容,而且自己心态显老,一直看似成熟的样子,也不曾被人在意或识破。
最终一顿商量,三个稚嫩的青年,就在这幽美的夕阳莲池中,齐声说出“有福自享,有梦互帮”的简陋誓词。
没有肝胆相照的境界,没有义薄云天的豪迈。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但抬头看去,满眼依然满是灼烈的赤红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