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阁主还好吗?”夜樱有些担忧的转过头来,递上一方帕子。
左川眼瞧着那方绣着樱花的帕子,有些犹豫,他低声谢过,才收下。
子千用力拍拍他的后背,“二小姐放心,他只是被大小姐身旁那名侍卫的身份吓到了。”
夜樱有些惊讶:“吕堂主竟然识得,我还以为那位贵人伪装的很好呢。”
子千不客气的笑了笑,“我可不认得,只不过想起大小姐的定亲之人,和她俩今晚的互动猜到的。”
夜樱扭头看了看长姐,正悄悄的给那位贵人倒酒。忘剑阁的座位离得近自然看得到,只是旁人难以察觉:“吕堂主好眼力。”
左川其实惊讶,没想到皇上会出席这样复杂的场合,虽然是微服,可无论是在场的都城贵族还是江湖门派都不便让其发现。前者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后者会在江湖掀起震荡。自古阳关道与独木桥都互不干涉,对此他不甚赞同。
“早就听说了左阁主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见面,拜服。”左川还在琢磨,没想到贵人举杯遥祝。
左川有些意外,贵公子怎会认得……视线越过二小姐时,她笑了笑,“草民参见……”他举起杯子。
“誒……今日微服前来,就称呼我玄公子好了。”他并不想被点明真身。
“是。”左川依旧寡言惯了,此时若是旁人有此殊荣想必早就上前攀谈了。
贵公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想到这段对话居然结束的这样快。
这下子千和二小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看到了却还是不能相信世间竟真有这般神仙眷侣,”歌曲告一段落,子千刚刚与人嘘寒问暖完毕,转眼又是一杯落肚,却丝毫未见醉意,“看来尉迟家前途不可小觑。”
左川默默地观察着,的确,对于皇上的这桩姻亲,应该有不少人眼红手馋却无可奈何。他听闻凌相有一女,年纪比尉迟大小姐还年幼几岁,早就想入宫侍奉皇上,却一直被婉拒。今日也不知是不是避嫌,从未露面。
贵人低声说着话,让大小姐旁略显沉默的夜樱偶尔也会发出一两声轻笑。美人静坐已是赏心悦目,若再是笑颜如花简直是人间美景。
左川强迫自己不去欣赏,专心的喝酒,敏锐的耳力却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我听说尉迟家四位小姐如今只有二小姐尚未定亲了?”
“可不,据说每年为了二小姐上门提亲的人可以从宫墙根排到城门口去,只不过各个都被大小姐挡了回去。”
“莫非是二小姐有了心仪之人?”
“不可能,这二小姐也不小了,若真有心仪之人恐怕早就嫁了。”
“难道……”说话人压低了声音,“难道真的是大小姐想要效仿娥皇女英?”
“唉唉,这话你也敢说,不怕得罪人。”
“不然好端端一个美人生生耽误成了老姑娘。”那俩人穿来低俗的笑声。
左川听到这里,不觉眉头微微皱起,他倾满一杯烈酒,仰头饮尽,心中似乎有些莫名的烦躁。他自己想,大概是因为实在不喜欢这里阴谋遍布的气氛,表面的融合只稍微微用心就能看出端倪,这个大厅里表面上是高歌伴舞,实际上是污秽横流、虚伪肮脏的酒肉池,以他的性子,实在厌恶。
酒过三巡,月至中天,凌相对身边的侍者示意,侍者立刻点头离去。
忽然间,有一丝飘渺细微的筝乐响起,曲折婉转,叫人牵动情殇。那弹筝之人似乎在厅外,一个段落之后,逐渐有萧乐加入,然后是编钟,曲中有萧声的清亮,有古筝的婉转,也有编钟的韵律,简直妙不可言。厅内鸦雀无声,甚至无人想起去寻找那奏乐之人,只怕打断了美曲。
夜樱听到这乐曲,才真正抛开束缚,绷紧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她酷爱筝乐,这时她闲暇时唯一的乐趣,早年拜得高师有幸得其真传,指法造诣已经登峰造极,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这些年若是有人能与她比之一二,简直是做梦都在想的。所以听闻芳舞团的第一乐姬要来,她不管什么场合也要来听上一听的。
乐曲嫣然婉转,突然又多了一些清脆的铃铛之声。这时,大厅的镂花木门被一齐打开,只见厅外的高台上,月光如水,十二名身着红衣的舞者犹如仙女下凡加入了这乐曲中,脚上与手腕上佩戴的铃铛恰如其分的融入在曲中,一时之间直叫人忘了呼吸。尤其是打头的那名红衣女子,明眸妩媚,相较于二小姐的倾国倾城别有一番风味。
左川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