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皆苦…”
元定收起木鱼，摩挲着食指上的玉戒，从蒲团下取出一张青色蒙面巾，一顶边郡常见的皮帽。
“吱嘎”破旧的庙门无风自动，有道身形缓缓踱了进来。
元定身体一僵，慢慢将蒙面巾与皮帽放回蒲团下，凛然喝道：“施主请回，小庙夜中不受香火。”
王泽微微一笑，行礼道：“大师见谅，我不是上香，而是来寻同道中人。”
元定惊疑万分，这人来得诡异莫名，自己有锁灵指环在手，怎么会被他看破端倪？
王泽在小庙之外已经感觉到一股欲盖弥彰的微弱灵机，若隐若现…。
元定这锁灵指环只能躲过散修盟，但瞒不过王泽超人的灵觉，只因他是先天道体！
“施主说笑了，庙中只有贫僧一人，没有施主要找的同道。”
元定面无表情，明显是要拒王泽于千里之外…
王泽顿觉惭愧，深夜登门实在是太过鲁莽，他从扳指中取出一颗绿幽幽的夜明珠，放在元定面前。
“大师，在下王泽，也是一名野修，此次路过玉同郡，是想找同道交换一些修道资源。”
他一脸诚恳的看着元定。
元定见王泽自承野修，缓缓放下手中青光闪烁的木鱼。他已经用秘术探明王泽，言行一心，不像是鬼崇之人。
虽然师父说人心无常，术不能窥；但他还是决定相信王泽。
“贫僧元定，既然施主如此厚意，贫僧就愧领了…”
今夜恰逢玉同郡半年一场的野修集会，元定拿起手中夜明珠细细一看，脸上泛起丝笑意；他现在开悟期五重境界，已经将师父积存的资源消耗一空，正好需要银两。
佛门修士，开悟期便等同于道家的觉道期，也是以九重区分；定境九重对应道家的镇魂期，慧境九重与道家的金丹期类似。
其后的罗汉九重也称为堪破小乘，再往上便是大乘九重与佛光九重，与道家通云期、开天境各有玄妙。
元定从蒲团下取出两副青色蒙面巾，自己先蒙上一副，再递给王泽。
这蒙面巾甚为奇异，王泽运功双目，也只看到一层模糊的青影，不知是什么材质。
王泽见元定要换僧袍，便去小庙外等候，不过五息，头戴皮帽身穿皮袄的蒙面和尚便出现在百丈高空。
若不是心里有底，从衣着上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和尚，分明是个奢遮豪气的富贾商人。
王泽摇头失笑，这和尚摆明是想试探他的修为。他不以为意，迎着茫茫细雨踏入夜空，跟着元定往城外赶去。
——
在百丈高空疾飞约八十里，元定身形逐渐变得沉重，气喘吁吁的落在一个小山头上。
他望着若无其事的王泽，暗暗叹了口气，师父说得没错；修行之事，天份与机缘胜过一切，并不是埋头苦修便能成就正果。
这位王小施主便是极好的证明！
王泽闭目养神，静待元定打坐起身。
半柱香后，元定精力尽复，神采奕奕的站起身来。
“王施主，莫要怪贫僧试你修为…野修集会一向吉凶难料，你若无自保之力，贫僧也不敢带你前去。”
野修大多是放荡不羁，不愿被散修盟束缚自由，但其中也不乏杀人越货，桀骜不驯的邪修。
王泽微微一笑，散修盟的人他都敢杀，若真有不开眼的野修，他正好拿来搜刮。
危险与机遇向来是孪生兄弟！
“王施主，等下到集会中贫僧与你各取所需，切莫多话攀谈，以免被有心人看破行踪…”
元定展开身形，踏着树冠野草，仔细辨别指路记号，走了近百里，来到一处峡谷前。
两百丈高的山崖，陡直狭窄，元定却不腾空，七拐八弯，带着王泽钻进一个狭窄的山洞，
洞中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展开灵识探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山洞往前走去。
钟乳石上的滴水声从远处传来，元定在拐角处停住身形，摸出一个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同十”二字。
王泽见元定从令牌中催出道无形黑光，照出一道石门，跟着元泽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小小幻术，硬闯也能进入其中，但也让王泽大开眼界。
眼前陡然一亮，方圆百丈的宽大山洞中点满牛油大烛，二十来个蒙着青巾的野修零散站开，有几人正在交换着手中物事。
洞中如同一场哑剧，众修士只用手势或者灵识交流。
一个眼神利如鹰眸的高大野修，急不可耐的迎向元定，将他拉到山洞一角，应该是要谈什么交易。
王泽耳边响起一道微弱的震荡：“道友来此是想换什么材料…”
他定晴看去，原来是东南角一个眼带三角的野修，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这道灵识传音应该是他所为。
王泽也不客套，用灵识将所需之物仔细说明，等这野修回话。
“中品星铁、乌金石、妖魂，道友你是想炼制剑丸，啧啧，真是豪奢！待我去帮道友打探一番。”
这三角眼的野修在洞中一阵乱蹿，带来两名身高不足七尺的野修。
“道友，乌金石与中品星铁都找到了，需要十块凡品灵石…”
王泽此前与回春阁章念打探过凡俗与修道界的物价，一块凡品灵石大概是五万两~六万两银子，这乌金石加中品星铁等于最少要五十万两银子。
三角眼野修目光炯炯的看着王泽，若此次交易能够成功，十块灵石中有四块便属于他这引介人。
有些野修功力不到觉道中期，灵识无法传音，手势又极为笨拙，正好方便三角眼这样的修士从中渔利。
王泽摇头失笑，这样的价格他不可能会同意，这几乎要将身家全部掏空，完全超过他的预想。
“多谢道友废心，我实在没有这么多灵石…”
“道友别急，没有灵石，可以用七十万两银子来抵，或者七万两黄金也可以…”
三角眼修士见王泽想打退堂鼓，急忙帮他想出应对方案。
能拿出十块灵石的野修不多，王泽这句话他本来就在预料之中，但野修行事大胆；经常会做一些巧取豪夺，盗墓寻奇之事，所以大多都是百万身家的巨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