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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骤雨

次日清晨,郭青正在酣睡之中,忽觉鼻孔内一阵瘙痒,连打了四五个喷嚏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见乐昌公主手里攥着一根狗尾巴草“格格”地笑个不停。郭青打着哈欠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乐昌公主指着太阳说道:“天都过巳时啦!公孙大娘让我来告诉你,车马众多太过显眼,所以她就先率舞坊的人进城了。”郭青一愣,又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随大娘一起进城?这万一城下有官兵排查,人多的话也好浑水摸鱼地溜进去呐!”

“对对,公孙大娘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乐昌公主脸上微微泛红:“是我说要和你一起走的,所以就让他们先行一步了。至于怎么混进城去……我想郭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郭青一听,心里暗自叫苦:“原本以为到了城下就可以顺利到家了,怎么偏偏半路又杀出个亡命公主。唉,郭青啊郭青,你可千万不能让公主被人发现,要不然这辈子也别想回到聚义堂了。”一边想着,便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抹在乐昌公主的脸蛋上。乐昌公主登时大叫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乔装打扮一下呐!”郭青无奈地说道:“公主莫非以为城门的守卫都是傻子么?哪怕他们只有一张画像,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也非得把你押到大殿上给陛下看一眼不可。”听他这么一说,乐昌公主便也不吭声了,干脆把眼睛闭起来任由郭青涂抹了。

过了半晌,叶晚也从远处赶了过来,急匆匆地对郭青说道:“方才我打听到城门的守卫马上就要换防了,趁着这个时候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而后瞥了一眼乐昌公主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乐昌公主恼羞成怒,抓起泥来抹在叶晚身上,“哼”了一声向前走去。叶晚无助地看了看郭青,郭青两手一摊,说道:“这下好了,聚义堂三郎要带着两个小乞丐去闯长安咯!”

三人一同来到城门之下,果然两队守卫正在换防,于是三人加快脚步低头前行,眼看已经进到城内,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厉声大喝:“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郭青一惊,不过立刻便转身堆笑道:“这位军爷,在下是这长安城中聚义堂的人,这不,出了趟远门遇见两个苦命人。我这人心软呐,便想带他们回去给堂里干干活打打杂什么的,也能有口饭吃不是?”乐昌公主和叶晚一听,便配合着又把头低了一下。

那守卫一听是两个乞丐,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拍着郭青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进城罢。不过,你这趟远门得走了有一年多了吧?”说完便大笑着走开了。

郭青心中不解:“何为方才我自称是聚义堂之人,那守卫就断定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过了?”若非乐昌公主还在一旁,他定要上前去问个清楚,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公主安全地送到妙舞坊。

进了城门,三人也总算松下一口气,叶晚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抱怨道:“早知你原本就打算让我们扮成乞丐,我就换一件粗布衣裳去找你了。这件可是我最喜欢的……”乐昌公主翻着白眼接口道:“不就是件衣服吗,等到了地方本公主赔你一件新的!”郭青一听,立刻对乐昌公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这大街上说不定会有眼线,公主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乐昌公主惊恐地点了点头。

长安城内东西十一街,妙舞坊地处西市一侧,而聚义堂恰在东市南面,三人行至东西正中之时,忽然天色阴暗乌云密布,眨眼间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郭青本想在此与叶晚二人分别,前往聚义堂探望一下,却不想这场雨来势竟如此汹涌,心中无比失落。三人连忙找了一处低檐避雨,过了半晌仍未见雨势变弱的迹象,叶晚叹了口气道:“果然是秋雨连绵,照这样下去只怕是到了天黑也停不了雨了。若是现在天上能掉下几件蓑衣来,我情愿连晚饭都不吃了……”

“那看来今天的晚饭你是吃不上了。”郭青向东边指了一下,二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阿福在雨中狂奔而来,登时喜出望外。叶晚朝着雨中大喊:“阿福!阿福,我们在这儿,快过来呀!”阿福听到呼唤便放缓了脚步,直到看清是叶晚等人,竟站在雨中愣住了。郭青皱起眉头又喊一声,阿福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三人面前。

叶晚看到阿福手上真的另拿了两件蓑衣,便一把夺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我的话这么灵验,今日回去一定要好好地给观音大士上几炷香!”不过蓑衣拿在手中却犯了难,一件交给乐昌公主自是应当,但只剩一件尚有郭青和叶晚两人。于是叶晚苦着脸将另一件塞到郭青手里,还未开口,郭青便将手中的蓑衣披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听淡淡道:“好了,我们快回去罢。”

一路往西,风雨似乎越来越大,郭青一言不发地走前面,叶晚、阿福和乐昌公主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刚到了下一个街口,郭青已经湿透了全身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叶晚悄悄地说道:“郭兄这到底是怎么了,方才还在笑我晚饭没得吃了,转眼间这脸色怎的像这满天的乌云似的?”乐昌公主也是满脸的不解:“大概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吧,毕竟离家这么长时间……”

四人冒雨走到妙舞坊时,公孙大娘已经早早地撑了把纸伞在门口相迎。见几人狼狈而来,立即招呼着仆从带他们去屋里换几件干净衣裳。郭青并未作声,依然煞有介事地站在雨中,待到乐昌公主和叶晚随公孙大娘进了舞坊,方才沉声说道:“阿福,你说吧,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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