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在崖头上差点像二拿一样,断了性命。二麻子这半辈子差点因为自己的疯疯癫癫就这么交代了,他在想,即便是为了白鹿交代了性命,这条命也算值了。
而此时的王倔头跟婆娘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沉默无言。王倔头没想过这白鹿与自己到底有过哪些关系,他在梦中追逐,在那阴霭的梦中,在那阳光明媚的崖头上,王倔头留下了半辈子的回忆和精力,他在梦中甜蜜过,他也在梦中惆怅过,在这场梦里却又由不得他去努力抓到什么,当太阳升起,梦中的便也醒了过来,那口井还在,斑驳的树枝还在,墙头的麻雀换了个位置歪扭着身子看着他,而梦却只留在了王倔头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日王倔头依靠在门前,看着朝阳发呆,嘴里衔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枯草,婆娘牵着孩子便要走。
“要走,身子利索了不?”
“利索了”
“要带着娃去哪?”
“往南边走”
“南边山高路远,为什么要往南边走”
“他在南边,我们的曾经在南边”
“娘,南边是哪边?”
王倔头没再说话,婆娘摸着孩子的头也没有说话,环顾着四周,拉起孩子的手推开门,包袱从矮小的门中慢慢挤了出去,慢慢从一个硕大的样子变成了声音,又从声音变得渺然无迹可寻。
王倔头到底不知道白鹿是什么样子,到底梦里那白鹿的出现于他意味着什么,夹杂了疑惑、欣喜、难过、惆怅的王倔头像个雕塑一样,从日头从山头爬起来,知道日头落了下去。那日的云,从晴空万里,到羽毛状藏着颗心,从回忆梦中的我喜欢这里的云,到再也握不住那双温存的手,王倔头从梦里从到了现实,再从现实走到了梦里,那白鹿像是真的,那白鹿又像是假的。
瑟瑟的风将王倔头赶进了屋子,那琐琐碎碎的回忆也随着婆娘的离开变得清醒起来。王倔头想回忆却又发现那白鹿像是在蜻蜓点水一样,水波散去后,只有蜻蜓记着那用力的一点,水却依旧宁静,映着蜻蜓的影子。
婆娘走了,留在枕边的剩下一只石刻的白鹿,那白鹿在那端坐着,静静的没有一丝留恋。
那日,二麻子跟黄狗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天,天上的云向北飘去,飘到了没有尽头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