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那没有火焰照亮的道路,灯早就被碾碎了,暗红色镀层也渐渐龟裂,挤压变形的躯体再也没有空间给予那些失去附着物的塑造物,只能够在力的作用下飞溅在残骸之外,伴随着炽烈的破碎声。
我记得在之后的茫然间,我在思考着那些消散于灯罩中的火,会不会憎恨我,这个点燃自身照亮的漆黑世界。
纵使燃尽于灰,却也稚嫩如初。
我爬起来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余灰,整理一下我身上那依然洁白如初的衣领,身边了无一人,身后万千生命。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旅途,由无数墓碑铸就的丰碑。
我伸展身躯,看着我这双手,密密麻麻的裂痕与些许创口残留的痕迹,我怀揣着双手,感受到那从我手上久违的温度,真正的温度。我喃喃自语:这就是我忽略了幸福。眼中浸没着我的泪水,淡淡的划过脸颊,在这个没有风的地方,依然还是被我感到到了那挥发的水,飘散到空气中的凉爽。
不知不觉中,我擦干了眼泪,朦胧的眼这次不在看不清楚,让我睁开眼去看着这里。
“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期望,没有想到那个我居然如此多愁善感。”
恍然我我理解了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突兀的产生,我知道是为什么,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我捏紧左拳,敲打着我的有些佝偻的胸膛,这样能够使得我继续我久违的呼吸,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也只能是如此。
“那么那个我为何如此……”
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想的,直到我再次见到了他们,极念们,这些诞生于奇迹的生命,我知道他们一直惧怕我,痛恨我,毕竟是我把他们一次次希望所掐断,即使我在那时也无法思考,直到我走到了控制存在的层次我才明白。
开始准备战争的我再次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感,即使现在的敌人好像只有析岚一方,我依然要全力以赴,这不仅仅是那厚重的责任感与,更是对于她们最高的尊重。支离破碎的结构设施在我的操纵下吸收着游离的半离子态结构体进行快速恢复,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怀念那个由现在的我分裂开的我,和他将要面对的低等结构:虚光潮。即使我现在仅仅根据它们那微薄的信息解析出大概占据它们部分科技结构的毫尘般的科技,我也略微感受到了这种低等结构的可怕与脆弱。在那个环境下,它们可以利用我所知的,未知的绝大部分的,半离子态结构体进行针对另一个我的拦截,那绝对是丧心病狂的场面。他的进入如同一滴浊酒,滴入了那未知且极度危险的深海,瞬间被淡化,或者把海洋染黑,染红。
压缩自身的“合层”开始平息,我并不清楚着种变化的时间速率与具体情况,这个限制使得我暂时放弃离开这里的选择,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依然存在于我身边的她们,她们还活着,那依然点缀在惰性介质上,敲击出我已经能够看见的双眼下那还未看见的景色。反射出我肉眼无法直视的美丽,那是一片绝对的漆黑天阙,没有碧蓝的天空,也没有熟悉的光。
安详的夜。
我重新掌握的引力场再次接触这层充满着致密间隙的结构,充满着自然的无序美丽的波动褶皱在我的引力场的一一闪现。这些信息将是我理解半离子态结构体与引力基场和常态宇宙的物质结构直接的现成物。这些对于析岚来讲也是打破常规科学限制的冲击锤,她们那超光速航行的武器依然还在发射,幸好她们并没有科技或者没有装在这种超光速弹头上依然存在的感知系统。这使我能够在她们未能够观察到我确切的位置而进行战略性武器的直接攻击,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文明,因为我不知道她们完全拥有什么。未知永远是我们人类最害怕的概念,只有把未知转换成已知我们才敢去触碰。预测,假设,假说等等都是我们用来把未知转换成为已知的过程。
她们炮击的范围逐渐密集起来,即使这并不确定,因为着弹点的角度在我的计算中有些挪移的趋向。而我把这些趋向发散到她们舰队具体的位置中去,对应她们这种超光速武器的发射基础频率和移动系统的结构运行后,她们舰队开始聚集起来,所幸我在面对她们那守卫舰队中,记录数据库时得到的信息使得我接下来的行动更加的顺利。过去的战争就是基于信息的多少与精确性,一击致命,现在这种选择更加的频繁。每一次选择都有可能至我于死地,这次的场面确实已经难以被我所预算出来,她们受到虚光潮的不知名的打击依然保持着一定量的攻击频率,这种信息也使得我不得不谨慎抉择。
戛然而止的攻击瞬间使得我于她们之间的伪装的对峙陷入了与宇宙背景一般的死寂。是她们察觉到我的动静,还是我那略微触碰到她们的着弹点的引力扭曲被她们检测到了她们发射出来的超光速武器难以对这些我刚刚接触不到十几分钟的惰性介质造成确切的影响,由超光速带来的动能被这些由常态宇宙物质结构和平光子“镶砌”的错维位层,这层撬竿远比我想象出来的这种效应更加的复杂且深奥。只要造成影响的关联物,都是充满着如同钥匙般的存在。
简单且明确。
她们的探测系统充斥着许多我难以描述的选取物,这些都不是我现在所能接触到的未知科技。对此我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直接突击,我等待的时间太多了,不想继续这样的等待。它们那次我预测中的攻击必定在她们的舰队中残留下许多我能够用半离子态结构科技理解的结构,这些东西将是我彻底清除她们残余舰队的直接原因与媒介。半离子态结构体的应用方面已经由它们为我演示出许多我现有技术也能够模仿出来的可怕效果,即使这种行为也不过只是在极为局限的范围内才能够产生的结果。
跃迁衍射,这种我知晓却难以利用的现象在现在的条件下却是我达成基础目标的唯一有效的方式。在折跃这种跃迁行为中占据较大程度反应的过程中,会产生和那个环境下的半离子态结构体的“投影”,这种根本上是次跃迁行为的延伸占据的影响极为微小却十分突出。许多探测跃迁反应的原理也是基于这种效应而开发出来的,我现在大量应用的半离子态结构体探测系统也不过只是这种效应的侧面应用。可以说,这种效应也是常态宇宙能够造成跃迁系统的直接原因。毕竟,其中描述了打通那个环境与常态宇宙的最低价态的行为结果。超光速航行系统也有许多方面与这个效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我现在就是要把这个效应利用起来,在她们的舰队后方构造出这样的透影来吸引她们部分的注意力,并且即使她们依然没有收到思维上的误导,我也可以把投影转换成拥有实际效应的拦截屏障,把我与她们的舰船笼罩起来的空间。她们的超光速航行系统将减缓启动时间,和抑制跃迁系统的探测,并且激活那已经难以回归原貌的半离子态结构体悬浮物。
我利用贴敷在我的核心外的计算机的绝大部分物质结构,重建出我熟悉的引力武器,这是牺牲了我占据计算量高达九成了计算机物质结构才能够铺设基础结构的设备。我只能够保证能够发射出两次由扭曲出来的引力锥的延伸引力场,在失去了这些有效攻击的我也会陷入绝对的被动形式。
我不相信命运的书写,也不相信祈求的实现。我开始等待猎物的靠近我也难以摸清的界限,在混沌之中找到打破现状的结构。我拥有着能够轻易地毁灭她们那些舰队中任何艘单独舰船,并且在还能突破层层的惰性介质的阻挠下强行把其投入我的限制域内,在我的计算中我拥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不出任何意外的概率解决这个计划段,过于强求完美在极端的环境下就是在自杀。
这部分计划段以我的描述下就是,把惰性介质打开,把她们任何一艘舰船,利用极强的引力差武器拉入我能够维持住最高限制域内,不需要保持舰体的完整,甚至不需要保持原子的结构,我只需要拿到她们被我强行牵引到我身边那些我能够掌控的物质结构就已经完成这部的计划段。
在回忆计划时,我又再次进行了对于实施设施的第七次的模拟测试,这次的测试主要是针对于整体框架的可操作性与粗略的战场观察的预测实验。在设施的铺设中,我我一边拆卸着计算机的物质结构来进行建设,同时也在其中进行捆绑式测试实验,这样能够使我建造的过程中细微的误差和关键结构的建设不需要进行重复检查,但是这也导致了在整体框架和阶层链接中要我准备更多的容错量。
我的作品终于被我看见,那是与漆黑与寂静的空洞中截然相反的设施,散发着点点余辉笼罩下的倒立银矛,我能够看见那圆滑的矛尖散发着与周身相差甚远的辐射频率。那是超过我能够看见的光,但是我其他的感受系统却能够清晰的理解到它。这是我从未接触到的奇妙体验,不久前的我只能够用许多我介由我建造的感知系统才能够接收世界的信息,现在的我能够用这具被信息固化后的半离子态结构体组成的身躯接触到的世界信息。我能够根据我这具身躯那逐渐频繁的心跳感受到我的兴奋,对于自身演绎出来的结构感到快乐。
紧凑的身躯镶砌着无数支撑着结构转换的高位合金和盘结一体的导能通道散发着我能够看见的幽蓝和橙黄色的流动的弧线,我能够理解其中的间隔与闪烁,每一丝的意义和将要到达的地方。现在能量的传输已经停止,现在散发出来的光是那些由半离子态结构环体残余下来的余晖,甚至可以表述为半离子态结构体的“影子”,只有我独自一人看见的影子。
我缓缓的摘下了高频射线护目镜,驱使着我设定的程序重新镶砌我的眼睛,当我看见那些景象时,这双眼睛就已经完全失去了组成它的物质原始结构。我只是尝试一下直接用肉眼去面对着我经常使用的半离子态结构体就导致了这种我预留之中的结果。我擦拭着由我双瞳带来的刺激而无法触及的流泪反应,那是在较短时间里强行培育出来的克隆双眼,即使依然都是由半离子态结构体组成的结构一方却连隔着厚厚的屏障和护目镜的阻碍也无法直视对方。我现在的身躯的运行轨迹和我最初来到世界的身躯并无两样,每一个细胞都表述着存在于此的工作,并且浑然一体。这真是不可思议的科技成就,我甚至用其他的感受系统检测到了那瞬间被改变形态的双眼依然还是维持着它至始至终的功能。这也是我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依然能够看见世界,这是我仅仅使用极念那粗略的信息操纵才能够初步理解这种情况的大致运行结果。
只能够接触到结果,无法触及过程。
我能够从这具身躯中提取出来原始物质结构的表述信息,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完整基因图谱。我或许能够以这些信息库重新在这片星空中构造出属于我的人类社会,但我不会进行这样的选择。
虚假的永远是虚假的,那些如同泡影一样的梦。
想起梦,我就在想,我现在还会做梦,还是在梦中。
我再次扬起头,看向那扭曲却笔直的结构,恍若隔世般的期望。这将会打破僵局的长矛会如何履行我赋予它在此之间的意义,我的身躯直接被我放在毫无防御的空间里,我没有吸入空气,却依然感觉到我的肺部在上下起伏,那极端炽热的光在我掀开屏障的瞬间就使我再次感受到刹那间的刺痛感,却依然无法使我停止前行的脚步,那是清缓的的脚步声,我能够听见。
寄托着我的希望的结构却被我用来为她们带来绝望,或许她们的文化中并没有绝望的表述甚至相似的概念。我知道我的选择,基于自身的,基于真理的,基于人类的,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
我停滞了脚步,紧贴着冰冷的表壳,极端寒冷的身躯却奇迹般感受到温暖,它的光芒停滞下来,猛然窜出。洞穿厚厚的惰性介质层,带着一条光,带回一个能够看见极端扭曲的舰体残骸,那是被我的力量捏碎的结构,在依然漆黑的世界里恍若尘埃般的存在,上面一切能够被我称之为生命的结构都在一瞬间被我杀死,依然喷溅能量的残骸镶砌着那些生命的残骸,和她们的舰船水乳交融在一起。那是在超高能量下发生的量子错位,我也难以在其中完整的把她们小部分信息还原出来。
我知道她们不会怜惜我的生命,我也不会对她们存在着一丝怜悯。
因为我不认识她们,她们不认识我。
我只知道她们是生命,不属于人类的生命。
但是我很快就开始解剖我这次的收获,这是她们舰队中的主力支撑,被我命名为岚介的舰船。我注意这条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在我彻底脱离虚元冲击后,我就利用它们使用过的半离子态结构体方式接触到遗留在她们舰队中残留下的半离子态结构体。而这个目标是我成功率最大并且能够达到我的目标标准需求。
很快,在我刚刚展开初步的工程时,她们的超光速打击就顺着我那打破黑暗的光向我倾泻而至,超光速武器很难被阻挡,但是依然能够进行削弱。很简单,就是增添拦截网。那是由强大引力场和被我切削出来的惰性介质组成的第一道拦截网,这些惰性介质直接的能量传递效果超越了我的计算范围,并且还拥有着我现在无法研究的性质,它们没有质量,却拥有体积。它们可以稍微阻拦超光速武器的射击范围,第二,我主要设施包括我的身躯并不在长矛的基座,而是紧贴着被我切削出来的空洞边缘建设的,这使的她们绝大部分的攻击都是直接击穿那射穿黑暗的光的结构,并且敲击在另一边的惰性介质上,然后随着时间不断凭借着万有引力而向引力最大处靠拢。那就是我的引力差发生器,在我的操控下变成又一层阻拦网。
力是难以改变根本方向的,除非分解到理量这种我预测出来的层次。那层次的力,用最简单的描述就是,坍塌。理量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坍塌,移动就是坍塌的宏观体现。在绝对真空的极限环境下,一个带有一定速度的物体所承载着动量能够使得其改变相对空间位置,在其中就是需要时间的流逝。这里就与我之间采用的时间扭曲设施的基本原理产生了极大的冲突。这就需要一根杆把这些平衡起来那根杆就是空间。
包容下的平衡。
那个环境就是空间杠杠另一头的平衡物,而另一头就是我现在处于的常态宇宙,这里的宇宙密度越小,那里的环境密度越大。而我撼动时间的就是这条杠杠的应用,常态宇宙的时间在“解压”,那种环境下的时间在“压缩”,在其中建立起相互贯通并且受到我所限制的范围内,我就可以操纵时间。
我想起我曾经做过的梦,梦的主要内容早已忘却,但是我依然记得那环绕在我脑海中的短短的一句话:五维是力。我一直不明白到底对此为何我会如此记忆深刻。但是我现在已经粗略的了解的四维结构的表现,却只能用理量来解释力的存在。
这时候她们也停滞了对我没有太多影响的攻击,我对岚介的分解也已经到达的尾声,超过十五立方公里的体积中蕴含的我必需的物质结构也在分解的过程中被我用新构造出来的分流性工程设施塑造出属于我的方舟。由大量半离子态结构体为主体,以她们和我剩下的物质结构进行框架的塑造这些稳定半离子态结构体的设备只能够常态宇宙的物质结构进行建造。尽可能的切断现有的半离子态结构体与那个环境下的具体联系,为此我在之前的准备中把全部掌握到的全部半离子态结构体进行破碎性压缩结合,无法再次进行任何的直接跃迁行为。
即便如此,我采用受到巨大限制的科技建造出来的方舟依然碾压她们现在在我临近气态行星轨道上的残余舰队,我知道那是她们在运输她们的生命体结构进行战略转移,这样也使得她们那被重创过的舰队再次削弱。
无形的光华下的舰船躯体缓缓呈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渺小如我与那遮挡着黑暗的船影交汇在一起。它的影子也是极度灼热的,我看得很清楚,在那超过我目力极限的速度已然消却。残留下的不过是在虚空中升华到夹缝中的结构和那刮削边缘投影下了的星光。
距离我多远,距离诞生的时间由多远,或许在这里我的眼睛笼罩的范围内拥有着来自太阳的光,地球的光,甚至是我仰望星空的目光。庞大的空间记载着传递意志的光,记录着无序的历史,也记录着规律的华。掩盖在其他光芒中的我,却依然执着于我创造出来的光。
我在这里的光也会顺着时间飘散到未知的地方,在那未知的地方,未知的生命面前。
谁会知道我,这个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加卡森树.多兰维是我真正意义上面对的群体文明中一个单体生命体。我毁灭了他的一切,从他那与我们人类相似的社会结构中的基础,家庭,还有陪伴着她到最后的朋友,我没有直接解析她的所有,只是在她临死前,作为属于她自己的执行官,聆听着,交流着。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空洞,看着她对我说“祝愿极光与我的文明在战争中,结束……”她的物质结构在她将要表述什么时就已经崩溃成更加无序的状态。
那或许是对我的憎恨吧,或许是对我的咒骂吧,或许是对我这个可笑的生命惋惜吧。
我不知道,不想知道。
存在视角:她是我真正去了解的单体社会生命体,她的生命历程并不平坦,却也并不坎坷。在我在这里了解她的一切后,发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知晓越多对方,也就越来越离她越远。她不过只是我旅途中的一个告示牌,表达了她自己的理解的结构。她甚至无法和我接下来旅途中绝大多数的结构对于世界的理解更为深刻……她的文明因她而存在——因为她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