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蛮荒大陆上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易家]的行事风格没有[商家]那般激进,但底蕴与熏陶却让他们形成了另一种更加磅礴的气魄与更加稳健的作风。
他们无需锋芒毕露、他们无需仗势欺人,他们是[易家],是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的家族。
“这些铜料很不错……”有族人正在大帐中进行汇报,家族更大的底蕴是知识,许多实验与验证的结果,[商家]依旧不具备这些。所以他们还在铸造青铜重剑,而[易家]的“炼金师”已经改称“铁匠”。是的,铁匠……铁器的出现,标志着[易家]、科技的进一步提升。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铁器,而是没有找到炼铁与防锈的办法。
[云之村]的大帐内,[易家]的公子“零”风度翩翩、弓身施礼。礼节者,亦非~礼节尔,蛮荒的大陆上从未见过这般“彬彬有礼”的家伙,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易家]的礼节不仅仅是向他人致敬,更有表明、梳理自身心境的意思……是某种个人修养的象征。
简单说,[易家]人所谓的礼节,更像是对自身的修养与行为的限制。
[易家]认为:世间万物总有其必然的规则与规律,就像人无信不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故此形而上学的将可以“规范”的一切都制定了规矩和“礼仪”。
这个~就好像把人放进了格子里、装进了套子里,撂到了生产线上。
“易公子此来何事?……”[小天]这会儿也下意识的文邹邹地说话。那啥,来我们这儿干啥?是结盟还是利用?[小天]不觉得这样庞大、高高在上的一个古老家族会想与一个小部落、小村子、部族平等的结盟。必然是利用居多……艺术加工见多了,有点儿阴谋化。
尤其是这等大世家出来的小公子,总想着把人家当猴子耍。
“零,云天先生…您可以称呼在下‘零’……”[易零]解释,[小天]更加确信了。
[小天]拱手,示意自己从善如流,接受[易零]对称呼的订正。可是~继续沉默,再无其他动作,等待这位公子的解释、道明来意……一时间~大帐内显得有些尴尬。
“想我易家的祖上,本以天机推演其家……”那[易零]似乎有所察觉,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自顾自地说起了他们[易家]“崛起”的历史。或者他是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但[小天]着实听的津津有味。“星际殖民时代”结束之后,[云之星]的历史空出了一大段。
只是,这[易家]的历史~~~也没有那般悠久罢了。
依其所言,[易家]起源于某个善于卜算、推演的“算命老头”,受到某大势力的重用。
但是,[小天]依旧从中听出了些许异样的历史。某大势力,究竟是怎样的势力,多大的势力还需要自己豢养一群懂得天机卜算、命理推演的术士……多大的势力才会研究天地星辰、宇宙苍生?平头老百姓啥时候养成了“杞人忧天”的习惯?如果是~这个势力究竟有多大?
如果是,那么~[易家]因何而成为了“商人”?现在的[易家]又有多大……
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小天]的脑海,却不知[易家]这位公子“零”是否还有吹牛之嫌。人总会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示在人前,修饰某些不好的地方。那么~这位[易零]公子呢?!
家主、主家,看似两个不起眼儿的名词,再次引起了他的关注。
所谓的家主,自然指的是[易家]的老大、族长了,那么主家,可以代表的事情就很多了。可以是家族与家族的分支,可以是家族与其他家族的附庸,甚至可能是某座城池、城邦、国度或强大势力的附庸。虽然不知道这片蛮荒究竟有多大,但可以肯定:那不是原始部落。
不畏强权、不欺良善,不卑不亢是[小天]的为人准则。所以~从下意识里他就不愿与某些纨绔、“强人”打交道,他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被人家强人所难。
或许,这也是他为啥格外受不了[商家]那群咄咄逼人、自以为是的家伙的原因吧。
[小天]没有打断某位偏偏公子长篇大论的述说,讲述他们家族的丰功伟绩。只是~[意志空间]中正在高速的进行着分析,去芜存菁、抽筋扒皮……呃~咳咳,是“抽丝剥茧”,从这位大嘴巴公子的言行中,推测、估算与了解~~~~~[易家]背后真正的力量、真实的实力。
长篇大论了不知多久,终于谈到了[易家]的当代家主、人杰与这个商团。
“易家有以黑金打造的兵刃?……”[小天]捧哏,但从[易家]这位公子“零”的介绍中,可以大概的推测出,这或许是某种传说中的“铁器”,某种与“乌金”不同的金属。
原始的蛮荒大陆上,将一切具有金属特性的矿石、器物都称作“金”。
当然,随着更多的金属被发现出来,才重新划分出了金、银、铜、铁等概念。只是金与铜色泽相近,所以铜这会儿仍被称之为“金”,铁则因其色泽原因,有时候又称为“黑金”。
与铜(熔点1083.4℃)不同,铁的熔点高达1538℃。更高的熔点意味着更高的温度,显然要炼制熔点如此之高的矿物,[商家]尚未掌握其中的技巧。甚至~釜下加热“技术”,熔炼铜矿石都很勉强。所以这会儿听到有关“黑金”(铁)的炼制,[小天]颇为感兴趣。
相差几百摄氏度的温度,相当于热度要提高近三分之一……这可不是[火晶]从两块换成三块的问题。或者说,科技的进步、质的飞跃从来都不能以道里计。
“我们将在午后的拍卖会上,拍卖一些‘黑金’器物……”[易零]后面的话没有说。
不过,聪明人也无需把话说的太明白。或许他们[易家]不屑蛮荒中的些许[火晶],或者他们还不想与[商家]撕破面皮,但是~已经伸出了橄榄枝。
[易家]究竟是啥意思,[小天]已经清楚了。别看那[易零]公子看似个大嘴巴,但这张漏风的嘴巴“不该说的”的确一句都没有说。这是阳谋,[小天]如果识货尽可以[火晶]参与拍卖、帮他们哄抬物价,如果不喜欢~[商家]也会让[云之村]在这场交易会上吃一个闷亏。
至于之后的事态如何发展,[易家]人会否帮着[云之村]、避免[商家]的骚扰或攻击……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平交易罢了。
“好的,我知道了~”[小天]亦是惜字如金。俩人又闲谈了一些家常,大嘴巴再次透露出许多家族的“机密”信息。各取所需,[小天]对这次友好的会谈表示满意。
就说这片大陆的水很深嘛,[小天]感慨……不可能只有一些原始部落。
如此这般,这片蛮荒的大陆可以“蛮荒”亿万年,岂不是说这个世界成了死循环。思索着蛮荒大势、思考着利弊得失,时光流逝的飞快,转眼已经进入了交易会的拍卖时间。
首先~[易家]拍卖的是两把乌黑色的“八斩刀”,只是与[小天]曾经所见的不同,这一对儿“八斩刀”的刀脊更厚、刃面更小、开刃的角度自然也更大……刀身也要长出几分。与偏向灵巧、惊险的“咏春八斩刀”相比,这一对儿黑铁打造的家伙更像是斧头或者凿子。
[易家]那位公子“零”只是淡淡的坐在场边,等候着某人的开价。
“五十枚‘火晶’……”[小天]果然首先出价,只是这价格却与他首次开价某货品时保持着一致。看着好似公平合理,但如果仔细品味,似乎还有点儿贬低这双刀的味道在其中。
毕竟,“双刀”、“八斩刀”可是一对儿、两柄……而且那重量也不轻。
虽然只是表面刻印了某些纹路,但这两柄乌黑色的铁家伙的确是锻造、实打实的锻铁打造的家伙。[小天]没兴趣“谈”某些注定吃亏的生意,也是用这种方式告诉那位[易家]的公子哥儿,你有你的阳谋,我有我的不满。你的开价我有权接受,自然也有权拒绝。
“六十枚贝币……”意想不到的是~[商家]居然会蹦出来接盘、抬价。
或许其他部落没有想到,但[小天]却是意料之中。切莫说谁与谁斗气,就是那50枚[火晶]的出价,甚至还在[易家]的成本线之下。同等质量的铁与铜,铸炼的费用可是不一样。
铁的熔点更高,天然就比铜的功耗(能源的消耗)更高。
[易家]所以肯用这样的价格冲击市场……呃~交易会,那是因为不想让其他部落、氏族知道他们炼铁、锻造的成本。可这其中既不包括[小天],也不包括[商家]。作为一家铸铜为主的家族,无法炼铁~难道还不知道炼铁的需求究竟有多大嘛。
“六十五枚‘火晶’……”[小天]也不含糊,故意拿[火晶]说事儿。
“八十贝币!……”[商家]人咬着牙、发着狠,继续跟进。他们不得不拿出更多的[贝币]冲抵[火晶]的价值。[易家]可不是这帮蛮荒的部落,如何获取[贝币]对他们而言很容易。相比之下,在他们的心目之中,[火晶]的价值远高于更易获取的[贝币]。
“八十枚‘火晶’……”[小天]故意“拱火”。风水轮流转,[贝币]是一般等价物不假,各部落对[贝币]的“估值”比[火晶]更高也不假……但是,面对[易家]这样的古老世家呢?
“九十五枚!”[商家]几乎是从牙缝儿里蹦出了这个出价。
“九十枚‘火晶’~”[小天]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甚至此次出价的数量还要减少了几枚。
大家可以合作,但不要算计我。这才是[小天]真正要表达的意图。对于[易家]而言,显然对[火晶]的需求远远高于[贝币],更何况同为铸造世家……或许[易家]的铸造产业只占其家族产业很有限的一部分,但[小天]却相信,[商家]绝不会用[火晶]兑换他们的[贝币]。
不只是没有人了解黑铁的价值,还是不愿掺和两大世家的竞争……
只有[小天]与[商家]在争夺着铁制的“八斩刀”……直到~直到[小天]同样喊出了95枚[火晶]的天价。那啥,这个价格的确挺高了,至少[商家]感觉有些吐血。
“一百零五枚!三十件!……”[商家]最后出价,这就是要批发了。
但是,这可不符合交易会上竞价的规矩。拍卖的规则,永远是价高者得。当数量优势大于价格优势得时候,只能由卖方做出判断……[易家]的目光投向了[小天]。
“我们只需要十二柄……”[小天]又取出了一只芥子袋,继续补充:“其中三柄我们可以支付同等的‘贝币’……”[易家]好奇,[商家]傻眼……几名暴脾气的管事儿手握着剑柄。这是啥子回子事情哩?!众部落茫然……随之而来的则是嘈杂、不知所措。
[云之村]要支付[贝币]?!这无异于一颗核弹!为什么……深思中。
“之前‘商家’的长老兑换了一批‘火晶’……”[小天]淡然的解释着:[云之村]每年的产出有限,并且只有达到生产年限(受热年限)的[晶石]才能更好的转化成为[火晶]。
简单的说,就是由于[火晶]的制取需要时间,可是[商家]却提早前来采购“半成品”,结果造成了[云之村]今年的产出相对低下,无论[火晶]的质量或者数量都不如往昔。君不见人家手里拿着的,都只是一些刚刚满足一定等级或者品阶的下品、低阶[火晶]嘛。
这回~着实把[商家]人气的不轻……“比武较技”的声音甚嚣尘上。
虽然已经很少出现,但这种比武论胜负、赢家说了算的做法也的确是蛮荒大陆上解决某些争执的主要手段。就像数月前[云之村]广场那次比试,[商家]的武士已经占了出来。
“易家!居然是易家……”令人大跌眼镜的却是……他们寻找的第一目标居然是[易家]!
好吧,这样的比斗,第一目标也的确只能是[易家]。
比斗的规则与利益的归属息息相关。如果[商家]提出比试的对手是[云之村],那么可以决斗的赌注就只有对那几把铁制刀具的拍卖权。也就是说,如果[云之村]输了,要么以同等价值的[贝币]购买刀具,要么只能放弃。而[易家]则不能带有歧视的、故意低估[贝币]的价值。
但如果其对手换成了[易家],则可以将交易的货品限定为铜制武器,或以他们手中的[贝币]替换[云之村]的[火晶]完成这场交易,且还可以对[云之村]提出二次兑换要求。
当然了,他们还需要向[云之村]提出挑战,并胜利才可以实现。
[易家]在木然、各个部落在茫然,只有[小天]~老神在在的仿佛早已知晓了这样的结果。
是的,的确早已预测到了这样的结果。虽然[易家]庞大,不仅面对[云之村]、面对[商家]依旧可能是个庞然大物。但[商家]可能、可以挑战的第一个对手却必须是[易家]。这同样是阳谋,是掩藏在[易家]所谓阳谋之下的“阳谋”。只因铜器与铁器天然存在着竞争关系……
所以,只要[小天]在出价,只要他肯出价,实际上已经将[易家]与[商家]都绑上了战车。
试想,唯一可以提供大量[火晶]的部落,如果只肯以高价购买铁器,对某些铜制武器不屑一顾,这代表着什么?如果[商家]就任由这样的事情如此发生、进展下去,今后铜器的地位将会怎样,之前[商家]树立的威信、口碑,商誉又将如何……
持剑而立,面对着[易家]手持“八斩刀”的少女……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