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色将晚,钢蛋准备打烊了,躺在门板上的老葛叔缓缓的说:“明个我就不来了,这个铺子以后就交给你照料了。”
正说着,铺子里一阵喧嚣,走进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生的异常壮实,每个人裹腿上绑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模样的人,生得面色如黑炭,虎背熊腰,脑袋上戴着一顶紫皮帽子,他是被两个汉子架着走进来的。看起来像是生了病,有些神色恍惚,不停瘙着痒,脸上、身上都给抓破了。
“格老子的,今天走不动了,就跟这里看了。”那个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这一群人的首领,突然这样叫道。
“各位大爷,这是要给哪匹马看病?”见又来了生意,钢蛋忙勤快的跑过来问,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门口的几匹活泼健硕的骏马。
“格老子的,这里谁看病。”络腮胡子声音大如惊雷。
“大爷,俺就是给马看病的大夫。”钢蛋眼珠一转,心里开始疑惑这几个人的来路。
“瞧瞧,这么个半大小子大夫,莫不是来撞骗的吧?”这群壮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开了店就自然是有手艺的,你要治什么马?保管给你治好,治不好不但不收钱,还要赔你双倍!“钢蛋有些不服气,以为这群人是刻意找茬来的。
“没看出来爷爷我病了么!”络腮胡子语气放缓,身子突然变得有些虚弱,可他的声音却大得震耳欲聋。
“啥?俺这是兽医铺子,不给人治病的。”钢蛋不干了,他断定这几个人就是刻意来找茬的!
“到底是治还是不治,不治老子就烧了你的店,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络腮胡子越抓越痒,没了耐心,恶狠狠的对钢蛋吼道。
“各位大爷,何必和一个半大小子生气呢?往前一里路就是个郎中铺子,那里肯定能治好您这病,总比咱这兽医店强百倍。”老葛叔见几个人来者不善,躺在床板上忙帮钢蛋解围。
“格老子!痒死我了!你到底治不治.,老子今天走不动了,就要在这里治!“络腮胡子从绑腿上抽出刀,对准钢蛋大腿就是一刀,还好只是皮外伤,钢蛋的大腿上被划了一个口子,有一丝血渗透出来。
“治治治!”身体上的疼痛让钢蛋没有害怕,却有些生气。
钢蛋哪里懂得给人治病,这人和动物的治疗方法并不是相通的,就好比说人吃了断肠草要死的,猪吃了断肠草却可以消化肠胃。可如今这会没有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喽!走近看络腮胡子,钢蛋仔细观察发现他得的这个病和马得的疥螨皮癣竟然有些像,这种病是一种寄生虫病,或许是这人吃了带有寄生虫的马肉,或许是在密林中沾染了寄生虫,那就不得而知了。
钢蛋有些为难要如何给人开药,要是治马治骡子,自己已经很娴熟了,可这次却是——人!
一群壮汉凶狠的瞪着双眼看钢蛋,其中几个叫嚷道:“小子,行不行,要是治不好我大哥,仔细你的皮!“,“算了,死就死吧。”钢蛋一咬牙一跺脚,按照马的方子给络腮胡子开了药。
“此疾病极为罕见,一旦沾染,猛如虎狼,若不及时服药恐怕有性命之忧,需要服用烈药狼毒和五、六味中草药混合的方子,以毒攻毒才能有疗效。”做都做了,钢蛋总要一板一眼煞有介事的解释。
“小子,狼毒可是烈药!”老葛叔听了连连摆手,频频给他使眼色。
钢蛋却假装没有看到,不一会就煮好了一副汤药给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这会儿却有些犹豫了:“怎么?真能治好?小鬼!小心你这铺子和脑袋.“
“放心,我的脑袋安稳的很,怎么?你不敢喝?“钢蛋呵呵一笑,似乎想要激怒络腮胡子,钢蛋想反正今天自己是活不成了,要死也要死个痛快,就让这个络腮胡子给自己陪葬。
“格老子的,老子还没有怕的。”络腮胡子一口气就把汤药喝了个精光。
老葛叔看得心惊肉跳的,这钢蛋今日可做了蠢事了!
幸运的是,喝了汤药络腮胡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说起来这狼毒可是剧毒的毒药,平日里驴马生了病倒可以吃些,从未听说有人吃过。好一会过去了,可能是这络腮胡子体格健壮,所以还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说也奇怪,喝了药大汉发了汗,体力恢复了不少,身子也不那么痒了。
“好小子,果然有些能力,这是赏你的!下次还来找你!“一伙人骑上马,如疾风般飞快的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袋子银元,钢蛋打开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块。
于是他兴奋的去找老葛叔:”师傅,快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老葛叔却叹了口气说:”傻孩子,你可惹祸了,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是胡子么?要是被警察厅知道了你我都要杀头的。就是不被警察厅杀头,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要是再来恐怕要遭殃的。”
钢蛋睁大了眼睛,差点瘫了,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和胡子打了交道!可好奇心打破了恐惧,他好奇的问老葛叔:“师傅,您觉得这是哪一伙胡子?”
”听说那张黑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邵三爷又离不开女人,据我估计,刚才那伙胡子是仁心寨的那群人。至于为首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仁心寨的大当家——小北方。”
“来晚了,来晚了,天太黑了,刚刚不小心卡沟里了,这沟也忒深了。“二狗子呲着牙,一身泥泞的打开门。
二狗子已经连续很多天每晚来接老葛叔回家了,只是他那毛躁的性子还是没改,这不,半夜又掉到泥沟里去了,搞得一身黑泥巴,算起来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摔在沟里面了。
钢蛋听说仁心寨的“小北方”也是个神秘的人物,这双城堡并没几个人见过,听说他劫富济贫颇为仗义,然而钢蛋却觉得刚刚见过的这位和传说中的有些大相径庭,不管怎样不去想他了,至少今天命是保住了,这个乱世时代,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走吧,回头可别和你嫂子说我掉沟里的事。”二狗子在里屋换了身衣服走出来,头发上还满是泥土,却不停地絮叨着。
老葛叔无奈的摇摇头,钢蛋也只是勉强应付着二狗子。
二狗嫂眼睛可是最通透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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