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独坐到天明。
仿佛是想了很多东西,细细回想,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拂光破晓,出门到青衣房里。
房中空无一人,连被褥都整整齐齐,丝毫未动,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她单纯吧,她对敌人是从不手软,心思细腻几胜于她,说她深沉吧,有得候说的话,白痴得让人想撞墙。
好整以暇的坐在院中等着某个一夜未归的人回来。
院中的草地上,一身白衣的女子,躺在地上,微阖着眼,旁边的老虎伏在一旁,乖顺异常。
“小乖,我要走了,又得把你留在这里了。”闭着眼轻轻开口道。
小乖动了动,舔了舔她的手。
手有点痒,萧玉人睁开眼,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要是……我没回来的话,你就要自己回去,不要再被人给伤到了。”
阳光温暖的流泻,草地上的一人一虎,沉静而和谐。
一道碧影,一闪而入。
“回来了。”萧玉人淡淡的问道。
青衣一听,蓦然顿住身形,干笑两声走近:“这么早啊。”
“还早吗?昨晚去哪了?”萧玉人抬头望了望走来的人。
“没去哪啊?就是好久没练功了,趁着天气好,出门练练轻功。”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一向都是起床都不叠被子的你,竟然会收拾好了出门,那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萧玉人淡淡的哼道。
青衣垮下脸,撇了撇嘴挨着她坐下,被拆穿了,只好供认不讳:“这不是要走了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西北哪有天上人间这么好的地方,我不是去跟那些美人告别一下嘛?”耸耸肩,一脸坦然。
萧玉人眉目纠结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你真是……”
“无可救药。”青衣笑着替她接话。
萧玉人无语,懒得理会。
“咦?”青衣凌近脸盯着她的脸。
“你看什么?”萧玉人挑了挑眉,没好气的问道。
“你该不是,相思成灾,一夜无眠吧。”指着萧玉人,笑得开怀:“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萧玉人一把拍掉她的手,瞪她一眼。
青衣笑着倒地。
“看来昨晚你跟你的美人们玩得挺开心?”萧玉人挑了挑眉,哼道。
“呃……还好还好。”青衣愣了愣回道。
“今晚老实在房里睡觉,明天动身。”萧玉人摸了摸小乖,淡淡开口。
“不是说好一起去看热闹的吗?”青衣惊声叫道。
“那是你说的,我没答应。”萧玉人淡声应道。
“你怎么可以食言而肥。”青衣哼道,随即一笑:“你不会是去了怕看到人家小两口,心里受刺激,不敢去了,嗯?”
萧玉人微眯起眼抬头望向她:“不要在我面前再说铭王的事,那跟我们没关系,……”
“看看看……恼羞成怒了吧。”青衣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萧玉人气急。
“我们就去看看新娘子,看一眼就走,一眼就好。”青衣着比着手指,一再强调。
“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敢惹出什么乱子,你就给我等着。”萧玉人起身,走开。
青衣舒了口气,仰躺在草地上,笑得欣然。
去了就是为了看热闹,怎么可能不闹嘛。暗自偷笑,越来越期待着三天后的铭王大婚。
萧玉人没有去等南宫叶的三日之期,亦不知他是要告知自己何事,便负气离去了。
三日后。
无双城热闹非凡,为着新封的铭王大婚而欢庆着。
青衣拉着萧玉人混入宾客之间。
进了王府,拉着她往人迹少的地方而去。
“走吧,新房应该在那边。”青衣在前面走着。
萧玉人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呃……刚才看到有丫环都在往这边跑,估计应该在这边吧。”青衣笑了笑应道。
萧玉人皱了皱眉头往前走着。
看到那满目的红绫,心止不住的刺痛,萧玉人在前面缓步走着。那飘逸的红色,仿若化作着利剑般,刺向她的心,面色沉静,掩住那锥心般的疼痛。
“青衣……”刚一回头,后颈一阵酥麻,还未来得及反应,感觉到有人将针扎入她身上的穴道,软软的瘫倒。
青衣将人扶着,南宫叶大步走来,皱了皱眉接过她。
青衣舒了口气:“还好下手够快,否则真的玩完了。”
她是准带她来抢亲,不过不是她抢他,还是让他抢她。为的就是把她骗了来,什么官家小姐,全是谎言。
昏迷的人毫无知觉,甚至不曾想到是谁出手袭击她。
南宫叶将人带入新房,青衣便赶紧吩咐着丫环给她换衣。新房内准备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嫁衣,她现在昏迷不醒,当然不可能出去拜堂了,她就不得不牺牲一下,替她去拜了。
萧玉人完全不知,自己的好姐妹,已经把她给卖了,跟着南宫叶联合一起,在算计她。
萧玉人已经被换上了嫁衣,静静躺在床上,红妆粉黛,几分淡然,几分清隽,几分妩媚,几分清灵,难以形容的绝美。
南宫叶一袭红色的喜服,静坐在床边望着那沉静的容颜,眼底满是柔情。
青衣换了衣服,看着两人,心底暗叹,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但愿她的决定是没有错的,望着南宫叶笑了笑:“好了好了,不要再看了,拜完堂我得赶紧逃命了,否则等她醒了,非得杀了我不可。”
南宫叶抿唇笑了笑,起身望向青衣:“谢谢……”
“你快点吧,我的姐夫大人,要真是要谢我的话,等她醒了,你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揽下,别让她知道,是我把她给卖了,否则我一定会死得很惨。”一边说着,慌慌忙忙把盖头盖上。
铭王府内,韶乐悠扬,琴瑟和鸣。
朝臣显贵,贺声不断,只是从来没人知道这王妃是何许人也。
折腾了半天,主婚的仪官终于宣布谒礼完毕,南宫叶牵着红绫将新娘牵入内殿。
青衣一把拉下盖头,这样走路,她还不得摔死,拿下头上的凤冠,大步朝着新房走去,她得赶紧换了衣服逃命去了,虽然她对她下了针,但以她的修为,很快就会醒的,不过醒了之后,便是南宫叶的事了,跟她没有关系。
身形一闪,进入房中,看到床榻上的人还未醒转,稍稍舒了口气,将盖头和凤冠往桌上一丢,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向屏风后边。
床榻上的人,睫毛微微动了动,幽然睁开眼,觉得全身无力,头也感觉晕晕乎乎的,撑着自己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甩了甩头,让眼前几分清明。
青衣换好衣服,一出来,便看到床榻上坐起身的人,骤然一惊。
“……你醒了啊”战战兢兢的开口,却不走近。
“青衣……”萧玉人皱了皱眉,方才在她身后的,就只有她一个,能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对她下手成功的就只有她了,再一打量周围,这……分明就是新房。而自己竟然是身着嫁衣,锐利的眼眸骤然扫向数步外的青色人影。
“那个……拜堂我已经替你拜过了,洞房嘛,还是你自己入吧,不用怀疑,你现在就是铭王妃……”青衣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往门口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顾不得无力的身体,萧玉人下床。
她这么做,不是将他们推向更加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跌跌撞撞的追出门去,待追出门,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青衣一出门,跃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中,无影无踪。而此时她被青衣下了药,根本使不出半分功力,只有想办法出了这王府。
走正门根本是不何能了,只有找到王府的后门再说了。
可是一路兜兜转转,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不能留在这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一定要找到路出去……
小心的躲过府中的人,到了空荡荡的走廊,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扶着栏杆喘了喘气,急得几欲落泪,青衣,你怎这般不懂事,你明知道我活不长,还非把我跟他凑在一起……
再度抬眼,对面一身喜服的南宫叶绝然而立,望着几步开外,扶着栏杆的她……
泪盈然而落,模糊的视线望着对面的人。
二人相对而立。
他风姿卓然,温柔相视。
他轻灵绝美,泪眼相望。
斩不断,理还乱,若早些离开了,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好要忘却前尘,但是再度相见,那风华卓然的身影,却依然清晰。
繁华一梦,爱恨纠错,那道清影,早已映入心底。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近,气急之下,抬脚踢他,抬手捶打他,她现在用不了半分功力,他既然出此下策,必然是不不会放她离去了,一时之间委屈,愤然,齐齐涌上心头。
他丝毫不动,任由她发泄着。
“你是笨蛋吗?是傻子吗?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为什么?……”泪流满面的吼她。
一时心疼,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若不是怕她会逃开,他怎么会出此下策来骗她:“我放不下,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