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草纷长、繁花飘香,又是一季的初夏。
青桥镇西的小道上,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匆匆的急跑,秀发飘乱,额头沁汗。一身的黄衫沾满了不少的尘土,脚下粉色的鞋子早被路边的青植染成了半绿。
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流水汩汩,蜿蜒数公里。就在那座连心桥边形成了一个拐弯的小池,池水清澈见底,几片浮萍。
少女三两步来到溪边,绣鞋一拖,卷起裤角,噗通一声响起,便从路边跳进了池塘之中,那池水仅仅一尺余深,这一跳,却也惊起了一片浪花,围聚中的鱼虾顿时四散而去。少女拿起手中的捞渔小网顺势便追。
“小姐,小心点!”,紧随其后的三个丫鬟大声叫嚷小姐小心。倒是少女满脸的不在乎,轻嘘了一声,止住了众人的尖叫!
她慢慢的向池中的鱼群移步,手中的渔网缓缓地往水底张去。
虾群闻惊立散,少女轻嘟小嘴,秀目一挑,抬起左臂,擦擦额头的细汗。看到这群鱼虾不回头的往上游窜去,微嗔道:“你们这些小机灵鬼!”。
岸上的青衣丫鬟阿春道:“小姐,我下来跟你一起捉!”说完噗通一声跳到溪边。
阿夏和阿秋两个丫鬟也都脱鞋下溪,手持捞具,向鱼群虾聚之处捞去。
少女回眸一看,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叫道:“你们不要过来!对了,阿冬怎么没来?”
阿春回道:“阿冬去镇上买些水果糕点,老爷说待会要招待贵客呢!”
少女扭过头问道:“什么贵客?我怎么不知道?”
阿春笑了笑,说:“说不定就是孔家山庄的孔少爷登门提亲的吧!”
小女秀目一瞪,嗔道:“提亲?阿春,你这丫头再敢胡说,看我不把你按在这水里喂鱼。”吓得阿春连忙叫道:“小姐,我可不是胡说,昨天晚上我给老爷和夫人送衣服的时候听到的!”
“昨晚你就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这丫头!”少女微微一怔,“你都听到什么?”
阿春连忙掩住了嘴,心中骂道:“该死,怎么又说漏了!”
少女一见阿春不愿意多说,忽得跳到了阿春的面前,揪住了阿春的辫子,叫道:“阿春,你说不说?”
阿春疼的连忙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少女松了松手,撩起了一丝水花便向阿春的身上泼去,阿春跳得躲起水来,大声道:“小姐,我说,我说!”
阿春拭去了脸上的几处水迹,说道:“昨天晚上,我给夫人送衣服,便听得老爷和夫人商量说,我们的清儿也大了,前些日子孔府来人带话,他们家独生少爷年方十八,刚好长我们女儿两岁,想与我们满家结为秦晋之好。孔家一向为书香世家,这些年来,门风甚严,名声极佳,我考虑咱们的清儿能嫁到孔家,那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所以我打算答应这门婚事,明天孔家公子要登门拜访,夫人你也多多准备一下……”
少女猛地一惊,骂道:“闭嘴,阿春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
阿春从未见过小姐这么生气,吓得一时之间,不敢再言语了。
少女扭过头去,对蓝衣阿秋说道:“阿秋,你说这是真是假?”。阿秋连忙低下头,微声说道:“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绿衣阿夏却哈哈一笑,说道:“小姐,你可不知道啊,我们却是见过孔家公子的。”
少女心中一疑,道:“你见过?”
阿夏嗯的一声,说道:“今年青桥元宵灯谜夜会上,孔家少爷满腹经纶,独占鳌头。”
少女唯一思忖,便说道:“那个家伙,倒也有几分才艺,不过我看他却是个娘娘腔,本姑娘可不会稀罕他这样的人,一点儿的男子气概都没有……”
阿春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听到少女不喜欢这位孔家少爷,就不再张口了。
倒是阿夏继续说道:“小姐,我倒觉得孔家少爷挺好的,人家诗书琴画,都是样样一绝,跟小姐也是般配的。”
少女忽然骂道:“你要是喜欢,那你嫁他!你要是不嫁,我扒你的皮喂这一池的鱼虾……”
阿夏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暗道:“那我可不敢与小姐抢呢。”
少女叹了叹气,说道:“真是麻烦,我可不会答应什么孔家少爷的。我还没玩够,可不想这么早嫁人的。”
说完,少女挺直了腰身,从腰间掏出来一把鱼食,向丈余远水处撒去。那群鱼虾儿似乎闻到了食香,竟都缓缓的返回而来,但见两条轻红鲤鱼摇头摆尾的往这边游来。少女嘻嘻一笑,细声道:“就知道你们爱吃这个”。
那群鱼儿忽窜忽停、忽潜忽露,追逐着鱼食,少女哈哈一笑,“你们这些机灵鬼也不过是衣食的俘虏,为了贪吃,连命都不要,你吃的我的鱼食,我吃你的鱼肉。”张网便往鱼群之中捞去。
这些鱼儿显是饿坏了,竟丝毫未觉得危险的到来,少女一网捞去,兜住了三条红鲤和少些鱼虾之类,大笑道:“阿秋,快拿鱼兜来!”
阿秋连忙拿出鱼兜,接过了鱼虾,把鱼兜束口扎紧,便欲放在近岸的水边。
“小姐,有蛇!”阿秋颤声忽起,站在水边哆哆嗦嗦,身子不敢妄动,脸上吓得花容失色。
少女闻得惊叫,回眸一瞥,但见得一条水蛇向阿秋的方向丝丝游去,少女连忙举起渔网,近水一掠,那条水蛇竟被她一网托起,随后左手一扬,便在空中捏住了蛇头。
少女扬起蛇身,在空中拉起一道道弧线,叫道:“好玩,好玩!”。
阿春大惊失色,连忙道:“小姐,不要被咬伤。”
少女并不理会,脸上毫无恐意,对着水蛇嗔道:“还敢咬我?你不看看本姑娘是谁?我不咬你,就是你的福气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大家都从溪中走到岸边,但见少女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对着水蛇晃了晃,叫嚷道:“小小蛇,你怕不怕本姑娘帮你斩了?杀了?割了?”
阿夏哈哈大笑,道:“小姐,你真厉害。”
少女眼珠一转,嗯的一声,说道:“是,你没看见蛇在跟我斗狠?我看看是谁更狠?”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小刀,对着水蛇说道:“快求本姑娘饶命,不然的话,我就放你的蛇血,吃你的蛇胆!”
水蛇来回弯曲了几下,又做挣扎之状,少女哼的一声,叫道:“你还敢反抗?真就不怕死?”说话之间,水蛇头部往前拱纵起来,向少女吐出了蛇信。
少女勃然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小蛇,还敢挑衅本姑娘,看我不宰了你?”说完,便把刀刃放在水蛇的腹处便要割去。
阿秋叫道:“别杀!”
少女回头一笑,道:“胆小的阿秋,刚才这个水蛇吓你,你还为它求情?”
阿秋一脸恐惧,颤声道:“小姐,它没伤到我。”
少女呵呵笑道:“这畜生要是刚才伤了你,我就帮它凌迟处死,方解我心头之恨,吓唬你已经是死罪,还敢伤你?”
阿秋祈求道:“小姐,放了它吧,我们捞了不少鱼,快去给老爷祝寿吧!”
少女哼的一声,嗔道:“不放,我要取蛇胆吃呢,味道可好了,你要不信的话,待会分你一小口,”
阿秋吓得连忙摆手,道:“我不敢,我不敢!”停了停,叫道:“老爷寿辰,不许杀蛇”
少女双眸一转,认真的对着水蛇说道:“你这俘虏,要不是阿秋为你求情,本姑娘非取了你的蛇胆不可。”说完,顺手一扬,把水蛇扔到了小溪之中。
水蛇既已落得池塘之中,细尾一摆,便缓缓的向远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