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都干了些什么？”柯唯从房间当中走出来，抬起拐杖指着阿亏的喉咙：“说遗言，简短点。”
但是阿亏没有回答，只是用着很疲倦很疲倦的眼睛看了看柯唯，然后缓缓的后退，撞在墙上，慢慢的滑落在地上。
看起来就像是被抽调了骨头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蜷缩起来，就像是受到了欺负的孩子。
“打起来精神，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表情。”柯唯冷哼一声，把拐杖点回地上，在兜里摸了一阵之，拿出来一个桔子。几下就拨开了皮后撕了一半，蹲下来递过去。
“你说过只要有桔子你就能仍会有所希望。”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说：“你看起来很不好。”
阿亏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后接了过来，然后慢慢的闭上，小口的吃着桔子。
柯唯这期间没有说话，等着他把半个桔子咽下去后，自己也坐在旁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蓝色裙子会不会被弄脏。
然后她也开始准备享用自己手中的桔子，但是她吃起来这橘子要远比阿亏要优雅，在很细节的扯掉上面的白色纤维，然后慢慢的撕下来上面的皮后才开始小口的放进嘴里。
现在需要这样的寂静，它们谁都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已经好好想想接下来如果发生了某些事情，又该怎么办。
“复活了。”阿亏的眼睛恢复了一点清明，桔子下肚之后他赶紧自己的确是好多了。
过了一会后，阿亏知道自己需要给旁边的家伙一个交代。于是他犹豫的扭头看着柯唯说：“抱歉。”
“三顿饭，未来十二篇论文，要取材广泛不能重复。”柯唯气不打一出来的说：“外加咖啡厅里一个安静的单间半年的使用，要是不同意的话就是一顿毒打，你挑吧。”
“不还是之前那个单间吗？你换过吗？”阿亏无奈的叹气：“没问题。”
“那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柯唯看起来气稍微有点消了，她吃光了桔子，仍然一脸不满的看着阿亏。
她是个很好看的孩子，黑色的头发和墨蓝色的眼睛。头发微微的烫过一点，带着点微微的蜷缩。皮肤同样因为没有怎么见过光而同样的泛白。或许能够带点红晕的是她比阿亏可爱的主要原因。
阿亏稍微收拾一下也应该是个满弱气的男孩子，应该会更加的好看一点。但是现在就像是一个恶鬼。
阿亏知道她想要问的问题，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笔记本递过去。
“告诉我它是什么？”柯唯打开后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这是个相当复杂的笔记，其中有大量的修改。甚至还有几段似乎用了加密的方式来进行的描画。如果让自己来研读的话可能需要两个星期才能完全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也没有勉强自己，阿亏的笔记从几年前就已经不是正常人能看懂的了。在这方面承认自己不如人不丢人，所以柯唯只是稍微翻了翻就合上还了回去，等他的解释。
“炎嗜蛛的召唤阵。”阿亏扭头看着柯唯：“你知道吗？”
“恶心的怪物，传说它生活于没有记录的历史时期。传下来的神话当中有它的一部分。但是没有占到太大篇幅，如果对于它的描述没有问题。那么，这甚至是接近魔王的怪物。”阿唯挑了挑眉头：“从那里弄到的？”
“地藏图书馆某两个桌子的夹缝当中。”
“哈？图灵法师的图书馆吗？”柯唯愣了愣：“我还以为你偷了禁书。”
“如果我真的偷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威胁你，如果不借给我看我就告发你。”
“不愧是你。”阿亏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那行，我真的对几本书感兴趣，下次还得借你的身份卡。”
“可是你为什么会相信那样一本可疑的书？你没有任何的迹象来证明那东西是可信的。”
“因为我没有在里面找到逻辑上的错误。”阿亏犹豫了一下说：“那是一本很合理的书籍......虽然有很多地方都是有点类似于天方夜谭的描述，甚至有很多都用了我从来没有听过的绘制方法，但是按照逻辑推演都是有可信度的。因此我相信了它。”
“别扯开话题，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这事。”女孩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和这个家伙聊天就是这样，稍不注意就成了法术研讨。
柯唯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说：“为什么那里会有个女孩子？还是没有穿......”
说道这里她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只能撑着脑袋对阿亏的人品做出来总评：
“我是真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变态。”
“我也不知道啊，你听我解释啊。”阿亏捂着脸：“出来的东西不该是个人，按照道理出来的东西至少是个怪物。”
“但是躺在那里的是个长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怀疑你刚才编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来骗我。”
“我脑子疼，想要睡会。”
“她到底是谁？”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阿亏就差哭出声来了：“真是作孽啊，你说我为什么要开屏障？乖乖被炸死多好？那样的话我现在就能在硫磺火海里喝咖啡和恶鬼讲冷笑话了。说真的，你不会乱传吧？”
“我的口风不严。”
“再加三份论文，保质保量。”
“我会把这件事带到坟墓里去的。”柯唯看起来很愉快：“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继续在上课的时候发呆了。”
柯唯一遍说着不要扯开话题一边说着这些冷笑话，根本不像是打算讨论正事的。
这两个家伙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竞争对手，因为完全感觉不到双方之间有什么隔阂，聊天的样子看起来都很愉快。
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原因是在空闲之余阿亏在阴鬼使的领地当中开了一个咖啡厅。据说是圣光之下的人类最近弄到的下午茶。他在维持这个咖啡馆的同时见到了这个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妹妹——实际上在那里喝咖啡的大家基本上都是一个祖先的，理论上都是可以用兄弟来互称。
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阿亏真的是除了没有魔力以外，其他的事情真的是样样精通。那个咖啡厅他已经经营到了存粹靠着店员就能运行的地步，他只是坐在那里看书就能拿到收益。偶尔心血来潮才会自己去做杯咖啡。
而见到她的那天，刚好是他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端着咖啡给她送了过去。
当时的时候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愣住了，因为对方都有不小的名声。可能在某个时候都想要见一下对方，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但是在那一天很自然的见面，然后成为了朋友，因为莫名其妙的合得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它们又说了些没有意义的话后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件事情有点无法理解，虽然从来没有人说过阴鬼使没有使用人形的魔物。可是在刚才柯唯把她安置的期间，她对于这个孩子和人类的相似度感到震惊。或许除了头发是白色的之外，和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两个家伙都是黑色的头发混着白头发，不是天生的，存粹是因为熬夜的缘故产生的。一开始柯唯还染染，后面就完全不管了，因为白色和黑色的混色在她的头上就显得很好看，远比阿亏的“鸟窝”要有观赏性。
柯唯今天来找他其实不是为了报仇的，虽然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很不爽，但是还有别的原因。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后，柯唯看着阿亏说道：
“你这是为了能够在决赛上赢过那家伙吗？”
“嗯。”阿亏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回答：“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次的冠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它对于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就算是拿到冠军你也注定没法过低级的魔力测试。你挺厉害的，现在当着老师，助教，偶尔会出现的图书馆管理员还有一家自己经营的店铺，并且有很不错的收益。我前段时间甚至还想过要不要问你借钱。”柯唯叹了口气：“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阿亏仍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像是在问空气一样。
柯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很累。”她顿了顿说道：“你现在的房间被占了，你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我在这里就行。”
“你可以去我房间。”柯唯话说出口意识到这句话有点暧昧，赶紧解释说：“我在这里等着这个女孩醒过来，时间差不多到了时候我会去叫你。”
可是阿亏根本就没有去深度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看起来还在犹豫着。
“可是晚上是决赛，我这样......”
“你不可能赢，现在你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安心的去休息吧。然后醒来迎接你的结局，没有意外的话家族里也会为你举办庆功宴。至少是第二名，家族就算是不满也会用一场宴会来招待你。”柯唯站起来，撑起拐棍，从口袋里取出来钥匙丢给阿亏：“明天中午就会有马车接我们回去。”
它们现在不在阴鬼使的领地范围内，所以不得不说阿亏这家伙胆子是真的肥，敢在别人的领地当中搞这种会爆炸的实验。善后工作估计仍然非常的麻烦。
两个人的房间离得非常近，严格来说所有的阴鬼使的参赛者都是在附近。只是因为被淘汰了以后就相继离开，这场比赛的时间很长，它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只有柯唯打算等着阿亏一起走，就在阿亏的对面就是她的房间。从陈设到门框都完全一样的标准套房。
“谢谢。”在柯唯即将进入到他的房间当中的时候，阿亏轻声说。
“现在别装好人，居然会给我下毒，你也真够阴的。”柯唯看起来仍然处于一个愤怒的状态：“晚上不论输赢，不准投降。至少体面一点的下来。你代表的是家族站在那里，要是投降的话，我是真的饶不了你。更别说那些死板的老家伙了。”
“我会的。”阿亏顿了顿看着柯唯说：“我绝对不会认输的。”
“那么，哥哥你加油喽。”柯唯说着，关上了门。
阿亏被这个称呼叫的愣住了，挠了挠自己的头，无奈的叹气。
自己何德何能被称呼一声哥哥呢？或许仅仅就是因为自己比她稍微大一点，外加一个祖先的原因吧。她的未来远比自己要光明，因为有着很好的天赋，同时又愿意努力。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成为自己难以企及的人吧？
他很快的就进入房间，但是没有走到床上，他摔在地上。因为实在是太累了，两天时间没有闭眼休息让他最后的力气被磨掉了，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发现自己可能起不来了。就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对面的房间当中，柯唯坐在椅子上剥桔子。
因为这是这个房间里能看见的唯一能吃的东西。地上都是桔子皮，台子上除了大袋的桔子以外，就只有一套完整的咖啡冲泡器具。这个家伙出门专门拉个箱子就为了装这些咖啡。这个家伙应该是咖啡上瘾，好像一天不喝咖啡就会当场去世一样。而一天不吃桔子就会像是丢掉灵魂一样，柯唯亲眼见过这个家伙因为一天没有接触到这两种东西的时候像是一大条咸鱼那样瘫软在桌子上。
柯唯看着手里的拐杖，其实她的腿很好，没有什么毛病。拄拐杖仅仅是因为如果魔力消耗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可能会有片刻的时间失去对身体的部分控制。一个拐杖能够防止她跌倒在地，上面还镶嵌了魔力块，充当法杖也凑合着能用。
这是自己某个生日的时候阿亏送的礼物，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家伙在暗地里有收集法杖和魔力水晶的习惯。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些东西呢？他根本就无法使用，现在他的全身，仍然被那红色的血管所占据，狰狞的如同恶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