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桔子呢？”
“你为什么不是那么喜欢桔子呢？”
白先问，阿亏回问。
任何人看见面前柜子里的东西都会被惊到，那是堆了整整一个柜子的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马车是打算把这些桔子送到城市里售卖的乡下车。
但是这辆车看起来可真不像是普通人能够随意坐的车，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出来这辆车是给柯唯这样的贵族或者某些高傲之人的交通工具。包括放在不远处的冰桶，里面插了几瓶看起来年份很好的葡萄酒。
就在这样的车上翻开柜子看到里面都是桔子，任何人都会觉得惊异。
实际上，这些桔子是阿亏随身携带的。他之前昏厥了过去，房间是由柯唯帮忙收拾的。他的房间柯唯扫荡了一遍，觉得能让阿亏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咖啡，笔记，还有这些桔子。这种廉价的水果被这个孩子当成了命根子一类的东西，跟上瘾似的每天都要吃一个不小的量。
就像是现在，本来阿亏想要睡一会，但是看到桔子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招呼着白给自己丢了一个，熟练的剥皮后塞进嘴里。
白虽然肚子有点小饿，但是看起来这里只有桔子。桔子要吃多少才管饱啊！白有点苦恼，但是只得委屈巴巴的抱起来几个桔子跪坐在座椅上开始剥皮。
这个椅子对于它们来说都太大了，对于阿亏来说还行。但是对于两个女孩来讲这个椅子就有点太大了，坐在上面得翘起来脚尖才能碰到地面。所以白选择了用跪坐的姿势，顺便也能靠着自己两腿的放点桔子。
阿亏看着白，默默的咽下去嘴里的东西。
这样子真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坐在地上，披散下来的白发如同盛开的彼岸花。现在这个家伙又这样坐在那里，安静下来的样子真让人觉得这是教会当中的修女或者其他的善良之物。而不是昨天......自己昏迷了几天着？说昨天好像不妥当，算了，反正这家伙对付库奇的时候可真看不出来她有怜悯之心。
“你真的是被我召唤过来的吗？”阿亏看着白，忽然想起来，如果有人的传送法阵落点刚好是在那个地方，而自己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召唤过来的话。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白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自己袍子。
这个动作让阿亏一惊，他刚想捂脸来让自己的名声不会被弄坏，就停住了。
因为在她的脖子上，一个奇怪的印记出现在那里。
契文？
阿亏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个类似的地方。因为就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有个地方一直都在疼。
那是左手的手腕下面，像是血管炸裂的纹路在那里盘踞。没有立刻发现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乱来，全身的血管都在身体外面显露出红的像是要裂开的颜色。这让他没有注意到。
“前面的她说这是召唤物的代表。”白迟疑的看着阿亏：“你不会让我做奇怪的事情......对吧？”
空气瞬间寂静了下来，甚至还带着点冰冷。
因为后半句话是这家伙张嘴说出来的，而阿亏这才注意到，其实柯唯并没有完全的睡着。因为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他留意到座椅上开始蔓延的冰霜。
她显然不知道之前谈话的内容，如果忽然听见白说这句话，还是在自己拉开衣服的时候说的。
阿亏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是想让自己死。
“不不不，我只对桔子和书感兴趣。”阿亏赶紧表示自己的爱好是异于常人的变态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变态来争取信任，然后他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不过说真的，为什么我会和你签订契约？没记错的话......”
“自己翻笔记，你自己记得笔记第三十六页。上面记录的东西你没注意到是个契约的签订配装吗？”这个时候柯唯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阿亏说：“看起来你把那个当成稳定用的纹路绘制了。”
“吓？那也不对啊，我没有魔力的话，只要对方有任何的不乐意也没法同意啊。”阿亏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扭头看着那边不好意思的挠脸的家伙。
“我只是怕你把我扔了。”白小声嘟囔，看起来似乎在解释当时的事情。
“可是你说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阿亏感觉自己的头都涨了一圈，这个家伙看起来并不擅长说谎，自己连自己说的谎话都圆不起来。
但是这个家伙又是什么东西？到现在阿亏都不清楚这家伙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有多少是可信的，更别说推测她的来历。
阿亏想要和柯唯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但是他刚想开口，就看见白在旁边握住了一块石头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她从那里弄到的石头。
但是他能看到石头就在面前被像是捏沙子一样捏碎了。
“你的骨头应该不像石头一样结实。”又是不张嘴的就发出来的声音，这威胁的语气任谁都能感觉出来。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阿亏愤愤的想。
“不是啊，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但是白居然对着他这样的想法做出了回应。
“你能够知道我想的事情吗？”阿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他扭头看着这家伙想。同样没有说话，在等她的回复。
“嗯哼。”白点了点头，对着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但是阿亏总觉得这个笑容里藏着些什么，好像是蛇在得手后的笑容。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阿拉拉，你应该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白对着他调皮的吐着舌头，桔子在手里一上一下的抛着：“如果你不给我找点人吃的东西，我可不会松口的呦。”
“桔子难道不是人吃的？”阿亏有点生气了，正如他说的，和桔子相关的事情他一般都没有好脾气。
“随你喽，那样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
阿亏感觉自己有口血闷在嗓子里，差点就要喷出来了。
“柯唯，那个，我记的这个马车上还有点酥油饼来着。”阿亏妥协了，无可奈何的询问坐在前面的家伙
“你居然会主动要求吃桔子以外的东西，真稀罕。”柯唯有点惊奇的扭头，然后从旁边的台子上拿了盒子递了过去。
还没有等阿亏接过来就被白双手握住抢了过去，看起来笑得真是开心，就像是抓到鸡的黄鼠狼。
“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阿亏知道这样的问题如果明着问是没有办法得到回答的，只能在心理默想，他知道白能得知他的想法。
“你是想问我的三围吗？没问题！分别是......”白咬着这个零食就开始的回答道，根本没有打算听阿亏的问题。
“打住打住打住！”阿亏忽然大叫起来，吓了柯唯一跳。她扭过头，看见白被吓得躲到了座位的另一边，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你不会打算跟女孩子抢东西吃吧？”柯唯的眼神有点恐怖的看着阿亏，似乎有点不满意他的举动：“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了，到时候不缺你的饼吃。”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阿亏想要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仰倒在那里，迷茫的看着外面。
通过窗户的反光，他能看见那个家伙咬着零食对自己笑。昏迷在那里的时候还以为至少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家伙，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家伙切开后都是黑的。
阿亏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这个家伙在这里看起来也说不出来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距离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它开始看着外面发呆。
不知道多久以后，阿亏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已经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地方。
=他能够看见在远处生活的人们，然后别过去脑袋，不让自己去注意。
那是面黄肌瘦的人们，它们在地里干活，正在收拾地上长势并不好的作物。
魔道占领并且统治的地方，阶级关系极其明显。只要不是大家族的人，只要没有使用魔力的能力就会成为外面那些人中的一员。
而且这里的土质都很不好，因为魔力的缘故这里的土壤当中甚至不会有多少农作物能活下来。
就连桔子都是买的圣行者那边的，这里不种桔子。
这些人每个人都会承受相当繁复的劳作，一旦死去就会被做成丧尸继续劳作。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希望这些人能够多生点孩子来增加人口，早就把这些人全都做成丧尸了。
阿亏很不想看到，尤其是自己坐在玻璃的这边看外面。他尝试着去分发过食物，但是根没有用，因为食物是从根本上不足，他虚假的良心根本没有作用。
唯一根治的办法是让圣行者解放这里，圣光就能够照倒这里，在圣光的普照下粮食都会长得很好。
“你说，想要做好事的坏人，和做了坏事的好人，谁更加悲哀呢？”
一个问题忽然从柯唯的嘴里被问出来，声音很轻，不知道在问谁。
但是阿亏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他轻声说：“或许是想要做好事的坏人吧，因为就算是做了好事也改变不了他是坏人的事实。同样的，就算是做了坏事也改变不了那是个好人的事实。实际上，坏人不会做好事才会被称为坏人，好人不会做坏事才会被称为好人。”
“会不会是一回事，想不想是一回事。”柯唯顿了顿说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对吧？”
阿亏没有回答，只是在点头。
他知道柯唯是在暗喻自己。它们每一个人都已经不干净了，如果是根据圣行者的法律，现在它们每一个人都该死。阿亏很脏，因为他杀过人。在自己不大的时候，他就已经杀死过一个无辜之人。夺人性命是最大的恶，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没法再拥有干净的灵魂。因此阿亏想要去帮助这些可怜的人不过是狼在可怜羔羊一样虚伪。
不过心里还是难受，于是他只能不去看。这样的话他会稍微的好受一点，虽然虚伪，但是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眼不见心不烦，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宁，否则的话自己可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它们进入了城区，外面传来嚷嚷的声音，不往外面看都知道那是马夫在赶人。整个拥挤的街道愣是给他们让出来了一条空道。没人敢拦这个马车。
阿亏没有拉开窗帘，他不想看那些因为苦难而悲痛的人们。还有那些行动起来滑稽可笑的丧尸。这些被造出来的怪物看起来正在打扫马路。
这些丧尸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就是为了向着它们根植恐惧，这里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死去。就算是真的是自杀了，也会以着这种方式活下来。同时它们还在散步灵魂会保留在里面的言论，它们唯一的愿想就是自己能够在死后被安安稳稳的埋葬，而不是就算是死了也要作为苦力继续卖命。
不过过了这个街道就看不到这些家伙了，阿亏看着远处的城墙，微微的叹气。
因为战争的缘故，所有的大城市的布局都出奇的像是堡垒。而这里就是阴鬼使拥有的十八座堡垒中，最大的一座。它的名字是天堂。以此来嘲讽在不远处的人类城市——虽然都是人类，但是人类一般都特指生活在圣行者统治领域当中的人，因为魔道控制的区域根本没有几个人过着人过的日子。
于是它们坐着马车进入了“天堂。”这个文字游戏真够无聊的，特别是那里的人每次在听到自己做了好事就可以去天堂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看看这里。这里是个读作天堂的地狱，严格来说，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来说是地狱。对于这里的阴鬼使来说，这里是最繁华的城市，有着巨大的学校，还有一个不小的图书馆。
“来吧，冠军，稍微整理一下你的头发。这样能让你看起来精神一点。”柯唯扭头看着阿亏：“估计还有人等着和你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