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诗经·女曰鸡鸣》
初十
宜，婚娶。
秦国咸阳宫
是日，秦王嬴驷大婚，秦国欢声一片。
“恭贺大王！”
“大王万年，秦国万年！”
“……”
角落里，一个小少年偷偷的观望，不时感慨：“好气派！”
忽然，一只大手搭在他肩膀上，只听道：“怎么不进去？要不要哥哥帮你？”
少年大惊，转头。一个抱着小姑娘的中年大叔站在面前，旁边还有一个稍年幼于自己的少年。
来人正是墨羽及儿女。
少年撇撇嘴，心道：“哥哥？当我爹还差不多！”
“不用了，谢谢大叔！”少年尴尬的说道。
墨羽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哥儿，怎么称呼？”
“小子魏冉！”
“哦——原来是你啊！”
魏冉惊讶道：“大叔……你认识我？”
“芈八子的弟弟嘛！”
“墨宁，见过……公子。这是家父，秦国太师，墨羽。”
墨宁看到魏冉满脸疑惑的表情，遂开口说道。
魏冉激动道：“您……您就是……那个在秦国推行新法，计破六国联军的墨先生？！”
“如假包换。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魏冉闻言，面露愧色。心里的小心思被人猜中了，之前他担心墨羽是“坏人”！
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可能给姊姊带来麻烦……
“走吧，随某入席。”墨羽拽过还在处于震惊中的魏冉，走进了王宫深处。
“诶……”
上首右列，
两道目光注视而来。
“扑哧——”
原本愁眉不展的魏纾，看见身旁的田婉璇不悦且哀怨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
“婉儿姐姐，那该不会是墨先生的私生子吧？”
“不会的，我相信他！”
魏纾叹道：“我也相信，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唉，真羡慕姐姐啊……”
“呵呵……”
田婉璇只是强颜欢笑，其实心中却是慌的一逼。心下决定，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私……咳咳！
“吉时已到——”
一对新人，缓缓走在铺满红色的台阶上。
经过了六礼……独缺结发礼。
礼毕，日暮。
与此同时，义渠草原。夕阳西下，微风拂过，空气中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尸横遍野……
司马错站在草原上，面前正是义渠王——翟骊。不，现在应该称“义渠君”。
义渠内乱，终以翟骊胜而告终。然，秦军突然杀出。义渠经过此战，元气大伤，不可再兴刀兵，遂被迫称臣。
改“王”，为“君”。
看着秦人傲慢的姿态，翟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
楚国，陵园
山坡上站着两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屈平问道：“子歇，还在想月公主？”
而被称为“子歇”的青年，默不作声。
屈平叹道：“汝与她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她已远嫁秦国，恐不得复见。”
山脚下，屹立着一个破损的草庐，随风飘摇。
楚威王薨，芈月及其弟芈戎为威后驱逐出宫，于陵园守陵。芈月与黄歇的童年，便由此度过。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芈月去秦国后，茅屋便荒废了……
这青年便是黄歇！
“嗯。”
“那是宫里又开始给大王选妃，扩充后宫了。”顺着黄歇的目光看去，一行车队长龙驶过山下，屈平说道。
黄歇感慨道：“宫中女子，犹如蟋蟀，斗来斗去。如今，竟仍有如此多的人欲入其中。”
“这个比喻不错！……女子十五及笄，父母便开始择亲。如今，楚国战事频繁。昔日新妇，今者寡妇之女子，比比皆是。
倘若，能置于宫中，亦好过嫁于寻常人家……
子歇，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和使命！你是楚国贵族，你们那一脉的振兴皆在于你！”
黄歇拜道：“夫子教训的是！歇，谨记之。”
此刻，黄歇心中仍忘不了那个在祭祀大典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儿……有可能是一辈子。
……
王宫
一条由女子组成的长龙，井然有序的在宫中行进。
大殿中，进进出出，不断。
“姐姐，我听说咱们王上身上有异味！”
“嘘，净说疯话！”
“还想叫大王看上你吗？！”
“哦……那万一大王问起，汝当作何答？”
“就言，未闻之！”
“……”
队伍中，两个女子窃窃耳语。
身后，一名女子姿色艳美的女子，闻言蔑而一笑。
大殿
楚王芈槐慵懒的斜靠在王座上，看向阶下的秀女。
女官，严谨的说道：“尔等，退下！”
看了一眼楚王，擦了擦汗。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啊！已经不下数百人了，从早上选到正午，没有一个入得了楚王法眼！
此刻，芈槐的心情极差！
满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一个她了！
“后面一排，走上前来！”
话音刚落，又一排女子走上前来。齐声说道：“拜见大王！”
女官见芈槐没有反应，便道：“抬起头来！”
众女闻言，皆抬头目视前方。
芈槐喝了口酒，放下酒樽。问道：“嗯，你……就是你！
那女子闻言一喜，缓步走上前跪倒。道：“小女子孙柔儿，拜见大王。”
“因何离寡人这么远啊？”芈槐问道。
孙柔儿说道：“大王神武不凡，小女子敬佩不已……”
“上前来！”芈槐勾了勾手指头，道。
闻言，孙柔儿上前一步走至第一级台阶。
“再上前！”
这一次，直接跪在上首的桌案前方……
芈槐问道：“寡人问你，你可是闻到了啥气味没有？”
孙柔儿闻言，一嗅。面目表情，略微发生了变化。
女官见状，暗道：“不好！”
“说话啊！”
孙柔儿颤巍的道：“香味……香味！整个大殿皆为熏香之气。”
“哼！”
女官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赶快下去。
“你！”
楚王芈槐所指的正是在外窃语的那个女子之一！
“民女李蓉，洞庭人氏。拜见大王！”
“抬起头来……哦！洞庭一带出美女，果不其然呐！”芈槐真心称赞道。
“你告诉寡人，可曾闻到什么气味儿在寡人身上？”
李蓉猛的摇头。
“寡人身上的气味儿！到底有没有？！”芈槐吼道。
还是摇头……
“你说没有，那汝为何要憋着气儿，话都不敢说！”
芈槐，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
“滚下去！滚……滚…滚！”
芈槐扶额，指向一个绿衣妖娆的女子，道：“你！”
女子闻言嘴角一勾，缓步上前。俯身一拜，娇声说道：“小女子郑袖，拜见大王。”
“寡人……告诉寡人，汝闻到什么气味儿没有？”
郑袖皱起琼鼻，轻轻一嗅，微笑着说道：“小女子确实闻到一股气味。”
“什么气味？”芈槐闻言，探身上前问道。
“一种特殊且为大王所独有的气味！摄人心魄的气味，气宇轩昂的气味！普天之下，男子皆弗如也！”郑袖一脸崇拜的说道。
“嚯嚯嚯……哈哈哈哈……说的话，好啊！”
楚王芈槐闻言，大笑着看向女官。女官，则松了一口气。
“那汝是喜欢此气味了？来来来……坐到寡人身边来。”
“诺。”
芈槐说道：“当真喜欢？”
“小女子……小女子情不能自已。”郑袖羞怯的说道。
“哈哈哈哈……寡人今日见了这么多个，只有汝最合寡人心意！呵呵呵！”芈槐一把将其搂入怀中，欣然说道：“来，寡人赐你一杯酒！”
“谢大王！”
“哈哈哈……”
大殿之中，一时欢声一片……
翌日
楚王芈槐不过朝臣反对，册封秀女郑袖为南后。
屈府
黄歇见屈平气冲冲的走进府邸，直接就进了书房。
“哼……那郑袖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夫子，发生了何事？”
屈平看了一眼黄歇，叹道：“今日，大王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定立秀女郑袖为南宫之后，这不合乎礼法！”
“夫子，昨日您还曾言‘女子命途多舛，置于宫中，好过寻常人家……’怎地今日却如此？”黄歇皱眉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女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黄歇撇撇嘴，道：“夫子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你懂啥？！为师从眼神便可以看出那女子心思不纯，他日必为祸端！”屈平闻言，教训道。
黄歇沉默不语……
“可叹大王不听我言，竟不顾满朝文武的劝阻！”
黄歇没有听见他喃喃自语，而是思绪飘向了远方……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
……
是夜，秦国
王宫
一处房间里，灯火通明。
正是等待被揭盖头的新人——芈月。
“咚……”
此时，传来脚步声。
“吱呀——”
房间门，开了。
嬴驷意气风发，一脸喜色。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轻轻的，撩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灵动清秀的面容。芈月羞涩的看了一眼嬴驷，然后便低下了头，再不敢抬起头。
只见，嬴驷自袖中拿出一把剪刀……
芈月小脸惨白，闭上了眼睛。只觉耳边一轻，然后睁开了眼。便见嬴驷手中攥着一缕头发！
嬴驷笑道：“结发礼，老伯说过要给你一场婚礼。婚礼，自然要齐全，如何能少一样？”
芈月抿了抿嘴唇，在烛光的反映下，显得是那么鲜红。
嬴驷轻吻了上去……
风吹烛火熄
夜中，
天当被，地当床，怀中抱着娇女郎。
男需阴，女需阳，阴阳相济入洞房。
又是一声，又是一声，一声又比一声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