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芷的舅舅一家人,对她是真的不错。刚来舅舅家时,她原来以为会象灰姑娘一样,受到舅妈的欺凌,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在暗无天日的厨房里,天天以泪洗面,苦苦等待爸爸来救她出去。
她为此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决定忍辱负重,从容应对,决定欺辱来临时,要平静接受,要唾面自干。甚至把心爱的泡泡裙都收起来,买了几条牛仔裤和圆领衫,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厨房生涯。
但舅舅一家人对她好得不象话,生怕她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平时什么家务活都不让她做,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
太过客气,客气得有些见外,这让吕芷更加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了。
懂事如她,心中的苦闷又不能对爸妈说,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于是更加的愁苦。思来想去,吕芷决定早日把自己嫁出去,这样一来是可以逃离温暖但别扭的舅舅家,二来就是自己成家了,有丈夫来照顾她,可以让远在异乡的父母,少替自己操心。
越想越是认为这个决定英明。
以她乖乖女的性情,还有灰姑娘的容貌,只要想找男朋友,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这不,刘朗就一头撞了上来。
自小家庭环境优越,没有为钱操过心,吕芷对金钱的重要性就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刘朗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吕芷倒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直觉告诉她刘朗这个人本分可靠,也感受得到刘朗对她是视如珍宝。而且,自己对刘朗,确实也有发自内心的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嫁了吧。
那就结婚吧。
范西凉和孟江这边,关于结婚,就更加没有问题了,结就结呗,谁怕谁啊?都还巴不得哪。
刘朗与吕芷,范西凉与孟江,一场婚礼,两对新人。用孟江的话来说,同时举行婚礼,省事不麻烦。
那件事情过了几个月,侯毅到现在都还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身,所以婚礼举行那天,没有到场喝喜酒,份子钱也是托徐先给转的。
孟江和范西凉对个眼神,范西凉就把徐先拽过来,嚷攘着三兄弟要合个影。结果是两对新人簇拥着徐先合的影。晒出来的照片效果,各人的面部表情,刘朗淳朴憨拙,吕芷甜美可人,范西凉挺拔爽朗,孟江磊落大方,最中间的徐先笑容灿烂又欣慰,只是张开的两手搭在刘朗和范西凉的肩膀上,整个上半身的衣服向上涌去,几乎都挤在脖子下方,未免有些皱巴巴的,正如他的眉头和眼角。
贺喜的人们渐散,新房里只有刘朗和吕芷。喝了不少的酒,刘朗有些晕乎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结婚了。之前闹洞房的时候,徐先逼着刘朗拿着个脸盆咣咣的敲着,还要大喊“我刘朗今天成家啦!”。现在,还象是做梦一样,口齿不清地反复对吕芷说着:“我成家啦,你是我老婆啦。”
吕芷也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也一直在笑,说:“可惜我爸妈今天没能到场,太遗憾。也不知道他们对你满意不满意。”
他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吕芷的父母,在之后的漫长日子里,就一直就都没见过刘朗他本人。
另一对这边就利落得多。
客人走后,范西凉激动地说:“什么都别说了,洞房!哦哦,圆房!”
孟江大力点头:“同意!”
徐先分身乏术,酒席过后,只去了刘朗那闹新房。夜深了被刘朗推出来后,已经不再好意思去范西凉的洞房那闹腾,只好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鬼使神差的,走着走着,就打了个电话给小李,说今天睡不着,让小李出来和他一起散步到天亮。
小李很干净利落地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无法可想的徐先,东游西荡了一会,还是回到了住处。永远在家的法海,抬头看了他一眼。
洗完澡的徐先走到客厅坐下,开始没话找话说:“我说你怎么从来不出去玩的?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当老婆?”
法海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徐先:“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就看你成天玩电脑。”
法海:“顾问。”
徐先借酒劲:“你这人很不痛快啊。”
法海:“你说操盘手也可以,我帮人买卖股票,赚到的钱我可以提成一部分。”
徐先:“如果炒股票亏了?你也要补贴一部分?”
法海:“不需要。”
徐先:“客户都是傻子啊?你去哪里找的那么多傻子?介绍我认识几个?”
法海不说话了。
徐先:“他们凭什么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买什么他们就买什么,输赢在所不计?对了,还有三国里的法正,是个谋士,就是职业教唆犯。你们法家的人都这样牛?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别人言听计从。”
法海:“有先例,有事实,可以证明,我出的主意,都是正确的。”
徐先看着他。
法海补充:“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徐先泄气:“切。。。。。。”
法海:“你别绕弯子,你想聊什么?兄弟结婚了,你失落了。婚姻是件大事,你之前的岁月里没遇过也没细想过的大事,现在发生在你身边了,你就有点正视它了,但是正视的结果,是你彷徨了,失落了。”
徐先:“谈不上失落吧?就是有些别扭。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既然给你看出来了,那,你也给我出个主意?”
法海:“好办,也去结婚呗。”
徐先摇头:“要我象那两个傻子?以后漫长的余生,都不得不面对同一个面孔,那得多无聊?明明会烦会闷,然后还要对世界说我很幸福哇。所谓幸福的婚姻都相似,依我看来,就是每一潭死水都相似。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婚前婚后,都是判若两人。玲珑少年,一晃眼,就是油腻大叔。这都是万恶的婚姻害的,所以我不想结婚,或者不想这么早结婚。”
法海:“这结婚嘛,就象出麻疹,总得要结一次的。因为你只有结过婚,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了,才有资格去批评婚姻或者逃离婚姻。你现在对婚姻的看法都只来源于书本上,或者是你没有凭据的空想,都只是纸上谈兵,你没有资格对你两个兄弟指手画脚的说他们傻,因为你对婚姻没有深刻理解,就没有发言权。”
徐先叹服:“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听你的,那我先去结个婚再说吧。然后深刻理解了有了发言权了,再说。采纳你的这个意见,你要什么当提成?”
法海:“身为本行业的顶极顾问,我的咨询费,很贵的。”
徐先:“你本行业,是炒股票,又不是婚恋专家。”
法海:“一法通,万法通。顾问的素质就是要冷静分析,我分析你那点小小歪心思,自然不在话下。”
徐先:“你还没让我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所以我说给咨询费也就是客气客气,再说我现在手头也比较紧,你昨天批发了一箱方便面的吧,不如。。。。。”
法海:“还好只是两个兄弟,而不是三个兄弟同时结婚,你才没有问我借钱。但就算是两个兄弟结婚,以你充胖子的性格,随礼钱没少出,我估计你这个月会过得很困难。”
徐先感激:“谢谢理解,那么。。。。”
法海没听他说下去,站起来走进自己房间去睡觉,头也不回说:“提成我可以不要,但你也别想着在我这里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