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5987900000008

第8章 瑶阶草

“那竹林子里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白白的,大石头,不能说,有一群人,像是宫里的,又像是晋商的打扮,反正,富贵的很,看起来,不好惹,你别说出去,这东西,千万,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我这里。”

“为什么?”

“他们好像说什么,事成之后,自有重赏,事情败露,脑袋就没啦。现在东西被我们挖出来了,我们再放回去也不行了,我觉得,这事,和老三有关系。但是我现在也不确定。老三可不是善茬,这次突然回来,说是探亲办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女子听得这话,好像吓了一跳,立言听到木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女人似乎一头扎进了六叔的怀里。

“那我们,不是怎么样,都得掉脑袋了?你说是不是他在京城惹了什么人,回来躲事?”

“那也不像,如果他是回来躲事的,自然不会那么张扬,而且他今天把素玉送回京城了,那不是自投罗网?我觉得很奇怪。”

“老三当年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得抓住机会。不然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可不,没有退路了,要是让他们发现东西不在了,一定知道是我拿的,那玩意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绝对是宫里的东西。”

“你怎么那么肯定呢?”

“我们兄弟几个当年在京城做活,皇宫里的东西,认识的不少。这个东西,就是王孙贵胄,都不一定见过。”

“那,那怎么办?”

“你听我说,翠萍,我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的娃儿也叫你那狗日的当家的打死了,你跟着他肯定是不行的,我带你走,肯定带你走。但是,这个东西,我们就一起带走,留在这里,我总觉得是个祸患。而且,我得先把侄子送走,万万不能连累他。他还小。”

翠萍听了这话,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根本思考不出什么东西来,完全是借坡下驴地说:“那真不行,天一亮,把你侄子赶快送走,我们趁着羊蹄子的马车,赶快离开。”

屋内的两人似乎谈拢了,木床开始吱吱呀呀地叫了起来,立言再懒得进去打扰,咬咬牙,裹紧衣服,挟着满腹的心事快步走入夜色中。

四更的梆梆声,把立言从香梦中惊醒。揉眼一看,不是打更的,原是羊蹄子在敲门。羊蹄子,精瘦黝黑,佝偻着瘦小的身子,脑后光亮亮地拖着一条粗大的辫子。说话速读极快,无论是从长相,语速还是身材上来看,都像一个骨节明显的黑羊蹄子,且此人脑子转的极快,办事,做人,都十分妥当,如羊蹄子踢起来的一阵旋风,特征十分明显。立言心想,我不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哎哎,立言老弟,立言老弟!”

立言不耐烦地坐起来,搓了搓眼屎,又重重地倒回床上。

“这么早来干嘛?”

“哎哎,立言老弟,你开门啊,开门。”

汪立言被他这么一叫唤,彻底没了睡意,气呼呼地跳下床来给他开门,一阵寒风把羊蹄子裹了进来,立言又刺溜一声钻回了被子里。

“哎哎,你躺着没事,你且躺着。我坐这儿。你瞧今儿不是有事来找你六叔嘛,所以五更天就得走。你听我说,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托我?我能帮你什么?”立言打个哈欠,不满的说。

“哎哎,你能帮的太多了。我有个事托你,托你。就是,那个,挺不好意思的。我的侄儿,你见过的,扎小辫儿和你一路长起来的,小时候还和你哥哥打架那个,赖你哥哥抢他糖葫芦,可不,这和你一般大了,这孩子可怜啊,他可怜,他为什么可怜呢,他那遭瘟的娘,我的妹妹死的早,早早把他丢下。我这不想着,想着你和显仁大爷攀着,攀着亲,你瞧我们,穷得屁都舍不得放,他老人家要是拔根毛,比我腰还粗呢。你看,你看,这能不能,引荐我,请显仁大爷开恩,收了,收了我那毛孩子去京城伺候,端茶洗脚,就是给他老爷子提提鞋,也好过跟我在马帮里风餐露宿的,指不准,跟着那富贵人家,还能念上书呢。”

羊蹄子心里盘算了好几年,终于要把心里话憋出来的时候,断断续续总是不能说成句子,说两个字,脸臊一阵,终于说完时,他和立言竟都如释重负了。

“嗨,你说那么多,就是想让我带你去见三叔是吗?”

“哎哎,可不,可不。这你装好,别叫你爹瞧见,我孝敬老弟的,托你,可不白托。”

羊蹄子把头点得如同捣蒜,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暖烘烘的雪花银,珍而重之地揣进立言的被窝里,立言一摸,硬邦邦,沉甸甸,暖烘烘,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是做什么,蹄子哥。我带你去就是了。”

“哎哎,拿着,拿着,要是事成,我还有的托你呢。”

立言也不再推辞,狡猾如他,想着这趟怎么也不能白去,如果三叔肯收了那厮,自己也不妨腆着脸求一把。万一成了,这笔钱,也好作为路上的盘缠。

“先说好啊,我帮你也行,你也得帮我一回。”

立言可是小滑头,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你今儿告诉六叔,就说备好的马冻着了走不了,让他收拾停妥,明儿启程。”

“哎哎,好,听你的,听你的。”

立言心想,万一三叔愿意带我也一并去京城,那正好从此飞黄腾达,万一,他不愿意,六叔这一走,自己可彻底没了指望,所以他索性教羊蹄子耍个滑头,令三叔等他一天。

羊蹄子哪里知道立言的鬼心思,见他收了钱,只当事成了,便等到五更天,回了六叔的话后,又做东请立言去镇上最好的饭店吃了一碗阳春面,才屁颠屁颠跟着立言来到了汪显仁的府邸。

自小在镇上长大,立言对逐水而入的徽州巷子是极为熟悉的,如灵敏的猎犬般左寻右嗅,立言带着羊蹄子迈着急切的步子出现在巷尾,又消失在巷头,很快便出现在汪显仁府邸门口顶宽敞的青石马路上。

门口拴马石上坐着两个小厮,磕着瓜子等待同伴牵马过来饮水,见立言来了,远远地打着招呼:“豆芽儿,斗鸡去呀?”

因前些日子出的糗,镇上的爷们儿对立言都充满佩服,大老远地直竖大拇哥:“你上回舍命斗刘三儿,真是顶尖的爷们儿!”

立言费事同他们斗嘴,且由他们笑去,只拿着腔调说:“我来找三叔,他可在吗?”

想起毕竟同自家老爷攀着同宗的亲,小厮也不敢怠慢,道:“小爷您且候着,小的这会儿就帮您去禀。”说着一溜小跑进了屋。

立言带羊蹄子随着小厮走到了倒座厅,这是一个打扫干净,气味宜人的大通铺下人房,通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清一色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瓷枕棉被,整齐地好像尺子打过。住的下人虽多,却异常干净整齐,屋子的南窗下有一个古朴的酸枝木的茶几,上面端立着一个雅致的胆瓶,里面旁逸斜出地插着一枝红梅,花朵不大,娇羞地躲在浓绿的叶子中,淡雅的香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哎哎,老弟,你看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屋子,比我那狗窝,是强多了。是强多了。”

“这是下人的房间。”立言鄙夷地解释道,但他自己也确实被这里的窗明几净而深深震撼了。

两人在先是将屁股边儿轻轻地搭在最近的通铺床上,生怕破坏了某种肃静,可是呆了半盏茶的时间,还没见下人回来禀告,便慢慢地将屁股往通铺上越移越多。

“哎哎,老弟,怎么还没人来。”

“嘘,别吵,大户人家,估计走起路来也费事,地儿太大。”立言小声斥责羊蹄子。

“可不是嘛,二位爷,别见我们这地儿小,几进几出见天儿地跑,把小的腿都跑细了。”头先去禀告的小厮一溜小跑过来了,点头哈腰,似面有歉意。“二位爷,真是不好意思,难为久等,我家老爷正在会客呢。”

“会谁?”立言问道。

“正是县令刘老爷。”

“可报是汪谨元家的了?”

“怎敢不报,老爷说了,且请二位爷至偏厅稍候,吃盏茶的功夫,想必也就好了。”

羊蹄子一听肯见,脑袋点得如筛糠,立言也欣喜无比,二人连忙屏声静气,随着小厮出了倒座,路过花廊,又过了百香亭,往东跨院走了几十步,待小厮掀开了绣了翠竹的米白色麻布帘子,才算到了偏厅,汪显仁会客时,下人听差的房间。

立言认得偏厅窗上雕花的木窗,小小的一扇木窗上,有线刻、凸刻、凹刻,还有镂空雕、双面雕的精美功夫,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是汪家二小姐汪素玉出生那年,请自己父亲汪谨元雕刻的。也正是那年,立言的母亲辜红玉难产归天,立言也差点一命呜呼,为了救下唯一的血脉,给爱妾厚葬,家徒四壁的汪谨元,接受了汪显仁不少的接济。也正是那年,汪谨元跪在汪家祠堂里指着天发誓,这一辈子都愿意为三哥当牛做马,视死如归。

立言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发呆,怔怔地思绪越飘越远,羊蹄子焦急踱步的声音也越飘越远。他看到了这扇气势磅礴的雕花木窗外,有一个崭新的世界,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张张脸,噙着笑,都在他耳边围绕:“立言老爷,您就帮帮我吧,您就行行好吧。”而自己,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只有他,能够主宰这些人的生杀大权。

“哎哎,老弟!”

羊蹄子用脏黑的爪子刨了一下立言,立言打了一个激灵,瞬间被从白色的世界中拽了回来,他吓得不清,往后一趔趄。“你干嘛!”

“让你去堂屋。”

“哦,哦,好,好。”立言回过神来,抬眼看了一下一脸期待的羊蹄子,身子机械地随着小厮走过洁白的拱门,来到正厅。

跨过门槛,小厮引着立言上前,便赶忙退下了。汪显仁和县令刘老爷正一左一右端坐在太师椅上,刘老爷还没走。

“见过县令大人。”立言讪讪地就要跪下磕头,显仁一抬手,浑厚的声音道:“立言,无须多礼。”

县令老爷咧着他那猩红的大嘴吸溜了一口茶水,道:“对对,无须多礼。这位是?”

“这是我本家汪八爷的爱儿,我的爱侄。”汪显仁摸着青灰的胡须,眼中透出一缕精光。

“立言,你来找我,可是你父亲有事啊?”

立言早已被正厅上端坐的两个老爷吓得说不出话来,汪显仁手中捻盘着的紫檀木一百单八颗佛珠发出夺目的金光,晃得立言有些迷离。

“这,这,三叔,是羊蹄子,想来替他侄儿求个营生,就央我带他过来了。”

立言没想到自己竟不过脑子,将实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汪显仁的脸上当下露出一丝不悦。在京城里,皇帝老儿的眼皮子底下,顶忌讳的就是托关系,找人情,而回到老家,向来也不把县令当个人看,此刻自己的侄子托着关系带人来求取营生,不免平白叫那姓刘的笑话。

立言素来敏感多疑,只灵光一闪,便机警地捕捉到了显仁眼中闪过的肃杀之气,心中一凛:坏了,好心办坏事了。

毕竟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立言不敢多言,只立伺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言儿,你且退下,这事我知道了。景泰,带立言少爷去找博海,让他好生安排。立言,你先回去,待我明儿去找你父亲,再与你细细交代。”

立言领了命,不敢再做逗留,只给显仁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就退下了。出了正厅,又穿过拱门,才回到先前等待的偏厅。

“哎哎,怎么样怎么样,爷怎么说?”

“二位爷跟我这边走,我领你们去找咱们管事的博海叔。”

立言还没说话,领着立言出来的景泰就开了口。羊蹄子摸不准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看立言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心里突突地跳好像打鼓一般,便不敢开口,将原本就很佝偻的腰又压低了一倍,踉踉跄跄地跟着景泰和立言,摩挲着青石地砖,往西跨院里走去。

路过天井时,有雨水雨水顺着四面屋檐滑落,一如飞珠溅玉,清脆地摔碎在水池的青石边沿上,又凝聚成一颗颗更为细小的水珠,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落到水池中,钻进拥挤的水葫芦间,不见了踪影。水池的青石栏板经微雨浸润,变得更加厚重而苍凉,氤氲出迷离的水气,教人看不清自己的形状。

天井的正中间摆着两口大缸,落下来的雨滴把汪家大宅染得青灰。站在大缸旁攥着鱼食发呆的老年男人,身着一件湖蓝蜀锦长衫,随着身体的轻微晃动,在一片青灰中闪出点点粼光。

“四水归堂”,积的是水,也是财富。满满的大缸底部,放着一个浅浅的小钵,徽州商人常说,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一份,多了的,是天赐的礼物。

“博海叔,喂鱼呢?老爷命我领八爷家的立言少爷过来。”景泰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又凑着博海叔的耳朵耳语几句,博海叔的眉毛从舒展到拧巴再到舒展,笑容又很快爬上了嘴角。

“嗨,我当是什么事,立言少爷还亲自跑一趟,下雨了,天井里凉气重,随我过来里屋说话。”博海叔面对着立言说话,深邃的眼睛却在羊蹄子的身上上下打量,笑容如天井里游曳的金鱼,倏地出现,又倏地消失,来去都很无形。

立言感受到一阵凉意,不知道这突然的寒意,来自天井池子里聚集了浓浓水气,还是汪显仁的心腹管家博海的眼睛里,那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

天井左侧是一间精巧的小屋子,镂花隔后门上雕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上半部是连续图纹漏窗,下半部是极精细的浮雕花鸟刻板,一只仙鹤临山而居,面前是滔滔江水,水的那边,苍松间藏着两只缱绻缠绵的喜鹊,喜鹊的尾巴高高翘起,似乎由于兴奋而展翅欲飞。连接着上下两半部的中间横版上,则用浮雕活灵活现地刻着一个妇人,倚着青松凝眸远眺,她的眼前,远远地刻着一个男子的轮廓背影,掩映在山峦石岗之间。

博海轻轻推开门,似乎怕撞着里面的什么东西,他侧身进去后,拉开了一点门缝,才小心地让立言他俩进来。

“嗨,下人们正收拾东西,再过几天收拾停妥,就得出发进京了。每次都大车小车,麻烦的很。”

立言似乎被击中心脏,羞赧地笑着说:“真好,去京城了,真好,那这宅子?”

“嗨,自会留人守着,别看着咱们院子小,没京城的大,也得见天打扫,木头没人住,几年就朽了。说来也怪,就好像知道人在不在似的,你就是住着不打扫,也不见得损毁得那么快。万物有灵啊。”

博海叔带他俩穿过满地大大小小的包袱,坐在了官帽椅上。

立言小时候听说过,三叔的管家博海,在黟县这个小县城里,也一样个传奇人物。在三叔还是一个后生的时候,博海就跟着他干了,还在经商的路上帮他挡过一刀,杀死一个山贼土匪,救了三叔一命,自己却蹲了大狱。

三叔康复后,奔走斡旋了整整四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将他从牢里救了出来,只知道没少花银子,有传闻搭进去半副身家的,也有传闻是用京城一处宅子换的,总之,从那以后,这个汪家的大功臣博海叔,吃穿用度,就与老爷汪显仁相差无几了。他的房间里那扇檀香紫檀嵌珐琅八仙祝寿的屏风,便是最好的佐证。

博海坐定后,悠悠然拿起他那杆金包银体虬角象牙的烟枪,只抬眼看了景泰一眼,景泰便已会意,引了羊蹄子出去。

看景泰走远,博海方慢慢地说道:“少爷,您是知道的。外头人家说我们什么,想必您是听着的。哪里就荣华富贵,一飞冲天了?还不是托赖皇恩浩荡,赏口饭吃饿不死。您知道的,朝廷也是有穷亲戚的,何况,我们做商人的,就是那最下三滥的行当,上了京去,没得叫人看不起。且不说您今儿来前,没有跟咱们下人打声招呼,咱们通报老爷细细参度,就是通报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

“这话怎么说?”

“少爷,你年纪还小,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复杂。老身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只顾着羊蹄子给您吹了几句好话,塞了一点好处,您便做起了好人,咱们老爷,和八爷那是什么关系,就算打小不是一起长起来,也是同根同祖的亲兄弟,老爷还能驳了您的面子不成?况且刚才,县令刘老爷还没走呢。您说是不是?”

立言哪懂这老爷子在说什么,只听他竟知道自己收了羊蹄子的银子,羞得恨不得当下钻到天井的池子里。博海依然不紧不慢地说:“少爷,也不是老身有意瞒你,想着我们收拾两日,总是要走的,不妨跟您撂了实话。这羊蹄子可不是善茬!当年,老爷从蜀南经商回来,攒了家业,回来尘埃落定后,就给少爷,小姐聘了教书的师傅在家。那时,他便来求过,收他的小侄来家里旁听求学,老爷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后来也便不时有了来往。你知道的,我们素来不是什么仗着一点权贵就作威作福的主家,对他和他家的后生也算照顾有加,可是没想到,这后生竟有一次,配合着他的舅舅,偷了老爷的名帖去,叫小姐发现了,这如果是偷去见个新鲜也就罢了,如果假借老爷的名义,去京里做些什么猫三狗四的,闯出什么祸端,可怎么是好?如此说来,少爷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爷没有赶他出学堂,已是大人之量了,怎敢把这样吃里爬外的孩子养作门生?”

立言听完,才晓得这羊蹄子是早就被汪家拒之门外了,才拿自己当敲门砖,借以进来向汪老爷求情,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一时间愤怒,羞愧,痛恨和失望一齐涌上心头,脸也憋成了猪肝色。竟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该离开还是留下。

“少爷,老身该劝的不该劝的,都给您说到,离这样的小人远一些,攀附权贵之心,无可厚非,但是鸡鸣狗盗之事,切不可为啊!”

正说着,羊蹄子颠着那双精瘦的腿脚一溜小跑地进来了,景泰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追。“哎哎,立言少爷,天色不早了,不能耽误大老爷干正经事,咱们告辞吧。”

见着景泰回来,博海也起了身。“天色是不早了,下人们还在收拾行李,就不留二位了,二位请去雁清亭吃些茶水,歇脚后让景泰送二位回去。”

“有劳了博海叔,你们还有事,我就,我就不留了!”立言说完,也没看博海,也没看羊蹄子,欠身拂了拂长衫上的褶皱,快步就欲离开。羊蹄子追不上,两三步一个趔趄,胸口直撞向立言的后心。“哎哟!”立言吃痛,大呼一声,才发现羊蹄子的胸前鼓鼓囊囊,塞了一个大布袋子,沉甸甸地都是银子,是羊蹄子贿赂自己的整三倍之多!立言也顾不上许多,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丢脸的地方,便三步并作两步,循着景泰的指引走过天井,跨过门槛,出了汪府大门。

同类推荐
  • 穿越唐朝之我只是个小人物

    穿越唐朝之我只是个小人物

    一个普通的生日小愿望竟成真了,穿越大唐盛世,求生赚钱赚名气,怼天怼地对皇帝,广告公司开遍大唐盛地!
  • 唐朝极品家丁

    唐朝极品家丁

    一名享誉世界的全才。被雷劈后灵魂穿越到了唐朝贞观年间一名家丁身上。看他是如何赚银子、斗小人、娶美女的。
  • 给大家看的中国通史

    给大家看的中国通史

    身为一国的国民,必须对本国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这可以说是所有国民的共识。然而中国历史,浩浩五千年,煌煌廿四史,一般人难以尽知。有感于此,史学大家吕思勉先生,特为具有一般知识水平的读者撰写了《给大家看的中国通史》一书,以使读者读过此书,对中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有一定了解。但是,在书写过程中,吕思勉并非一味罗列史实,而是透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制度变迁,洞悉中国历史的大势。如此,读者不仅能明了本国历史的基本情况,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对历史有深刻的理解与同情。为适应一般读者的阅读水平,本书用浅显的白话行文,内容选裁得当,不仅有历史本身的厚重与深刻,更兼顾了阅读过程中的故事性与趣味性。
  • 一本书读懂英国史

    一本书读懂英国史

    要了解一个国家就要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有人称它是“小店主国家”,它却自称“日不落帝国”!有人说它偶然发现现代之路,它却说这是历史的必然!它从中世纪的黑暗中走来,却开创了文明之光!它曾执世界权力之牛耳,却在时代潮流中没落!大国的兴衰与崛起,殖民的辛酸与血泪,皇室的阴谋与爱情,文人的才情与抱负,一幅绅士般优雅、海盗般冷酷的英国历史画卷就此徐徐展开……
  • 新德尔朗

    新德尔朗

    这是一个假定的新德尔朗大陆,由三种体制——帝国,联邦,公盟和一个坐落于大陆中部高山上的小国家灰溪国,以及大陆东部的魔族与狄戎人王国组成所展开的长篇史诗历史战争小说,希望本人的脑洞可以支撑起这么一个巨大的沙盘吧!也感谢各位的耐心观看。
热门推荐
  • 忍者的退休生活

    忍者的退休生活

    一个卸甲而归的忍者,可以在东京反复横跳。……这是一开始的计划。看见所有人被寄生了的东京,只好,又拿起刀的故事。PS:简单轻松治愈。
  • 我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平凡

    我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平凡

    "在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我们都不过是沧海之一粟,那么渺小,那么尽力呼吸,我只不过想要自我之名过好这一生,可我那么平凡,我如何探索出一个只属于我的未来可期?""我帮你呀"李翰生动容地说"李翰生,你生在浩瀚的星空,一出生就高人一等。而我,不过是大片森林中一颗平凡的小树。不一样的"林一凡终于可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感到很痛快,又很绝望。。。她该如何去面对这样平凡的自己。…………七年后某女对某男的回归展开了极速进攻,可没想到却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到底谁是谁的坑?
  • 爱,从未远走

    爱,从未远走

    本以为爱情早已远去,本以为早忘记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本以为一切都变得云淡风清。可是在看到某个电影演绎爱情的瞬间,在品读青春文集的甜蜜文字的背后,在灯火阑珊处的蓦然回首时,你的心灵的某个地方忽然的被触动了,你的爱情之炫开始悄悄的舞动,原来,岁月带走的只是时间,爱,从未走远,往事随风深爱依旧……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花千骨之时光倒流

    花千骨之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她是否还会爱上白子画,他是否还会辜负花千骨?
  • 双阳之殇

    双阳之殇

    想好了再来改,首发一章序,估计很久才会开更。
  • 穿越德意志帝国

    穿越德意志帝国

    当梁耀仁携带着时空商店进入了二战副本,在面对如同潮水般的盟军进攻时,看他能否带领德意志帝国战胜盟军改写历史,使德意志重现辉煌!
  • 功盖三分国

    功盖三分国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魂穿千年,成为诸葛亮,然而需要面对的,却不只是江山争霸,还有那江山争霸的背后,那一个又一个的坑,那一个又一个的幕后黑手。诸葛亮能否辅佐刘备完成三兴汉室的大业?能否揪出那一个个的幕后黑手?能否在与幕后黑手的交锋中,最终胜出?且看《功盖三分国》!
  • 豪门有盛宠:心花怒放

    豪门有盛宠:心花怒放

    第一次坐他的车,大姨妈提前造访,场面失控,不大美好。他想发火,她想撞墙。当然,火没有发出,墙也没有撞成……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相遇,让人自觉丢脸丢到太平洋,这是不堪回首的……汪小怒和闻绍庭的初次见面显然属于第二种。小怒拜祭父母时错过了末班车,机缘巧合之下搭乘陌生人闻绍庭的车回市区,不曾料想大姨妈提前造访,场面不太美好……汪小怒羞愧难当,又不能真去挖个坑把自己埋掉,只求菩萨保佑与闻绍庭永不再见。
  • 空间重生之最强女学霸

    空间重生之最强女学霸

    重生到异世,林雪变成了一个191.2斤的肥妹子!这简直不能忍!她要写文赚钱!这辈子,她依旧要做一个学霸!从现在开始,她要努力的减肥,变成一个漂亮妹子!--天啊,她竟然得到了一个脂腔空间!一个以吸收脂肪来升级的空间!!于是她身上的110斤脂肪瞬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天啊,真是一秒变美女!对了!她有了脂肪空间,可以开一家专门减肥的美容院!林雪眼睛唰的一下亮成了小灯泡,她要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这个同学好漂亮,咦,竟是我们班的?不会吧,以前怎么没见过?”“天啊,这个竟然是林雪,搞没搞错!是那个肥妞?!!”“快捏捏我的脸,我是做梦吧!眼前这漂亮水嫩的嫩妹子怎么会跟那土肥圆林雪重名?!”——肥妹子逆袭归来,闪瞎众人的眼睛!“全校第一,天啊,林雪你好厉害啊!”“什么,含笑半步颠是你的笔名?天啊,你就是XX网大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