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将碎,灵力溃散;青年羽魔知道自己再无活下去的可能,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时泽,决意带着后者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后荣光,让他能够带着这样伟大的功绩消亡!
青年羽魔已经没有灵力可用,随着金丹上裂纹的不断增多加深,他身体各处都开始有一道道灵力化作的光芒逸出,那些光芒如刀似剑、狭长锋锐,仿佛要从内部把他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碎块。
被云灵月搀扶着的时泽紧紧捂着胸口,那里不停地传来烈火烧灼般的疼痛感。
他看着眼前流光四溢的羽魔,知道这种奇异的景象意味着对方必然是重伤爆发,已经到了自顾不暇、无力他顾的地步。
但是他知道羽魔必然还有着其它的手段来夺取自己的性命,因为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后者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变得愈发炽热起来。
那种带着强烈的杀气的兴奋眼神,让时泽确信对方必然还会发动雷霆一击。
身上的伤口已经无法吸引青年羽魔的注意力,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时泽。只要有一天有羽族,哪怕是人类洞悉今日的情况,那么他将名留史册,成为羽族的英雄。
他现在确实已经没有灵力可以调动,身体更是完全脱离掌控,所以也绝不可能动用肉身力量近身绝杀时泽;不过,作为一名金丹修士,一个拥有着三转金丹的金丹修士,他还有着最后的一击之力。
而且是汇聚他毕生修为的一击!
青年羽魔缓缓张开嘴巴,一颗缠绕着三道血芒的金丹从他的口中飘出,那颗金丹已经满是裂纹,丹身甚至都已经脱离了球形的形态,整颗金丹灵力四溢、大道气息溃散,给人一种下一瞬间就会碎掉的感觉。
但是它注定不会悄无声息的碎成天地间缥缈的灵气了。
因为羽族青年决定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直接引爆它!
他将用这最后一击,让时泽二人给自己陪葬。
作为一枚三转金丹,爆炸的威力会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都化为齑粉,而身在这一范围内的时泽和云灵月自然难逃死亡的结局。
时泽自然也知道若是让金丹爆开,自己和云灵月断无幸理。他强忍着内伤带来的巨大痛苦,在金丹即将轰然绽放的一瞬间,不顾一切地朝着金丹抓去。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许是希望那层救了自己一命的金光能够再次出现吧,亦或者是因为其它,总之他就那样冲了出去。
但他自己也清楚,一切希望都只是一种奢望。
时泽的右手距离金丹尚有一臂之遥,璀璨光芒就已经从金丹中炸裂开来,那是时泽生平见到过的最璀璨耀目的光芒,他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脑海便被一片耀白覆盖。
那层救他一命的金色光膜果然没有再次出现,视野一片茫茫的同时,刺骨的疼痛也从身体各部位传来。
那是一种仿佛烈火烧灼又夹杂着刀剑劈刺的痛苦,这种痛苦不仅加之于肉体,同时摧残着灵魂。
好在这只是短暂的,只需刹那之中的一个生灭,时泽就会在金丹自爆的强大威力中消融。
尸骨无存,只有一抔齑粉。
肉体即将消殒,意识也将要随之幻灭。
就在生命要彻底凋零之时,极致痛苦中,一种清凉感突然自时泽的心神中发出,继而迅速蔓延向周身各处。
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的痛苦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时泽眼中的世界也不再是一片不可直视的光明,耀眼光芒迅速退却后,时泽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莫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居然……
是那块黑不溜秋的令牌!
时泽面前一尺多远,与他鼻翼等高的位置处,那枚自金骨骷髅手中得来的黑色令牌正静静地悬浮着。这枚自被他得到后就一直没有展现过什么神异的令牌,此时看上去……依然是朴素无华!
如果不是时泽知道这东西必然不凡的话,他恐怕一眼看过去直接就会认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木牌。
但是此刻,就是这枚看上去毫无神奇之处的朴素牌子,竟然吸收了全部的金丹之力,而且是在金丹已经被自爆的情况下,将那些四处流散将要席卷天地的灵力一丝不落的全都给吸收了!
相比于时泽的惊奇还带着一丝喜悦,青年羽魔的脸上则是呈现出一种明显的惊恐,他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黑色令牌,一个对于他来说早已只是传说的神器自记忆深处浮出。
他张大着嘴巴,表情惊恐的想要大声喊出那个曾经让无数羽族闻之色变的名字:“斩……斩……”
但是他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更是已经连金丹都给自爆了。此刻的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任他嘴巴长得巨大,却终究是只能勉强说出这么一个字。
生命的神采渐渐地从羽族青年的眼眸中消失,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个念头:原来如此,理应如此!
时泽凝神准备细听羽魔到底在说些什么,后者显然认识自己的这枚黑色令牌,甚至于时泽隐隐然觉得他对于那些进入自己体内的金芒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可惜青年羽魔最终只是说出一个没头没脑的“斩”字,然后就双膝一弯,彻底地倒了下去。
不远处云灵月怔怔地看着倒下的羽魔、一脸可惜的时泽,当然还有那枚已经缓缓沉落到时泽手中的黑色令牌,在极短时间内就经历了羽魔自爆金丹、时泽师兄合身扑上,千钧一发之际,黑色令牌扭转乾坤的她有些出神。
她发现自己对于时泽师兄的了解居然是这么的少,师兄他不但根本就不是什么练气三层的废物,而且还身怀重宝!
作为宗主的女儿,一名金丹修士的掌上明珠,云灵月对于金丹自爆这种金丹强者舍命一击的威力还是有一定的概念的;她的父亲曾经直言,称自己若是遇上其它修士金丹自曝,十丈距离之内,他也必然重伤,甚至于当场身陨。
金丹自曝之威,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样在她看来惊天动地的一击,却被师兄那枚令牌给轻轻松松的化解了!
云灵月如何能够不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同时,她又自然而然地想到另一个问题:师兄这样藏拙,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她再看向时泽的背影,那道身影依然如旧,但如今看去,却觉得云遮雾绕,难见真容。
背对着云灵月的时泽此刻正在摩挲着手中的黑色令牌,他若是知道云灵月内心的想法,必然也是哭笑不得。
为什么会隐藏实力,那自然是自己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与敌人正面抗衡的地步。
至于黑色令牌?
他也是刚刚得到啊!
他倒是也想手持令牌,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些杀害自己父亲的仇敌面前,令牌轻轻一挥,所有仇敌尽皆灰飞烟灭。
可前提是令牌得听他使唤啊!
继吸收完羽魔的金丹之后,手中这块黑色令牌又恢复到了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子,任他怎么灌输灵力或是尝试心神浸入都是徒劳无功,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对着一块木头……
轻轻叹息一声,时泽将令牌再次贴身放好,他转过身来看向云灵月,见后者脸上依然残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太大的震撼,而自己一直以来藏拙的秘密,也全都被后者洞悉。
他摇了摇头,暗道一声麻烦,然后朝着云灵月走去。
他倒还不至于作出杀人灭口的举动来,一来这对于他回到宗门后十分不利;二来,他还不至于这般残忍嗜杀。
剑杀林承业,那是因为二人之间属于仇敌的关系,而近来的情势,也已经到了他不杀林承业,林承业就会杀了他的紧张程度。
时泽缓步走到云灵月身前,体内严重的伤势使得他无法像平时那样身形矫健。
要知道羽魔自爆金丹的威力虽然全部被黑色令牌给吸收走,但是在黑色令牌出来之前他受到的那些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再加上他原先本就被羽魔给一击打成了重伤,此刻他连走路都有些费劲。
“师妹,”时泽轻轻唤了一声,云灵月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师妹,”时泽提高了一些音量。
“啊!哦,师兄!”回过神来的云灵月惊讶道。
“师妹,你今日所见……”时泽停顿了一下,然后神情凝重地嘱托道:“还请帮我保密,即便是宗主那里,也请你一定不要提及。”
“这……”云灵月点点头,道:“我懂得,师兄,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听到云灵月肯定认真的回答,时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作出伤害宗门的事情来!”
云灵月闻言神色缓和了许多,她其实也特别担心时泽隐瞒自己的实力最终会对宗门不利,毕竟在她看来,表面上不过练气境的时泽其实有着还在自己父亲之上的强大实力。
二人就此事打成共识,时泽顿时宽心不少。他转过身来,准备查看一番羽魔的尸身,就在这时,天空中,两道流光飞速飘来,流光停在羽魔的尸身旁边,却是两个人族修士——一个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