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李呈武已经一步一步踏在回村的石阶上,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宁长阳。目前这对于李呈武来说这是最大的难题。
首先,对于宁长阳的作息规律,连经常呆在村里的老人都把握不了,更别说连宁长阳容貌都没看清的李呈武了。
宁长阳不与其他村民一样为了生存和富足需要经常外出,而是时常和李老汉呆在一起。自从七岁那年,宁长阳独自一人的时间更加少了。若不是李呈武一家人受过李老汉许多恩惠,李呈武甚至不会考虑留下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
但李呈武尚有良知,早早为自己划了一根底线。只要事在自己认知的正确范围内,就能做。除非事情超出预料的范围。
若是平时,李呈武定会花些时间去观察猎物的活动,再制定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但现在成亲在即,应采儿今晚的态度让他有些急躁,更何况心中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像火焰一般炙烤着李呈武,内心始终平静不下,别人看不出,得归于他善于伪装,隐藏地很好而已。
“武哥……雨……下大了。”李付安乖乖地跟在李呈武身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呈武脚步停了一下,伸手擦拭刚滑落到眉心处的水珠,又继续向前,对李付安的话充耳不闻。
李付安战战兢兢地跟在李呈武后面,任雨水打湿了衣襟,再也没有了话语。
……
青牛村虽然置身大山之中,但从祭祀的后山到青牛村内的山路并不难走,除了道路曲折蜿蜒外,没有一点险要的路,似乎是先祖修建祭祀庙宇时早已考虑到的。
如此,李呈武两人很快来到了村口前的最后一段石砌路。
雨渐大,李呈武的步子没有因此变快,也没有变慢,就如平常的稳健的步子向前走着,闲庭若步,与身后湿身狼狈的李付安截然不同。
终于进了村子,李付安小跑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李叔和那小子住哪?”李呈武问。
李付安伸出手指向村落东北角,李呈武随着指向的方向望去,黑夜下只能模糊地看见一屋,一树而已。
李呈武盯着那间屋子命令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拜访一下李叔,如果有人过来,就在村口大声学三声狗叫,明白吗?”
奇怪的要求。
李付安没敢多问,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
李呈武会心一笑,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被雨水打湿的肩膀,随后独自走向远处那间孤零零的木屋。
……
推开树枝编织成的栅栏,李呈武轻易地进入篱笆围筑的院子,转身又将栅栏关上。踏在院子里到处坑坑洼洼的地面,时不时踩在积水的低洼处,在雨声的掩盖下发出微弱的‘啪叽啪叽’的响声,而那溅起的水花打湿鞋子。
李呈武浑然不在意。
复行数十步,李呈武来到屋前,没有一丁点声响地背靠在墙上,竖起耳朵聆听着屋内地动静。
“屋子又开始漏雨了。”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李呈武的听觉很好。
不用想,就知道这就是猎物。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响声越来越近,猎人的本能让李呈武屏住了呼吸。
“发现自己了?”李呈武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可能!”
“嘎吱”一声,宁长阳打开门走出来。
而李呈武就在门的侧方。
第一次,李呈武觉得胜利如此简单。而这一刻,李呈武又觉得有些好笑,笑自己之前那么费神地想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竟然如此轻松地迎刃而解,不但如此,上天还为他创造了如此适合的场景——雨夜。
可谓是天时地利,而最后的人和,宁长阳此时不正如待宰的羊羔送上门来了吗?
李呈武笑得如此轻松惬意,杀死蚂蚁般伸出左手直指目标的咽喉薄弱处——胜利近在咫尺间。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从云层中直达地面,短暂的光明照亮了雨夜下的青牛村。
浑身湿透的李呈武此时低头俯视着宁长阳,眼中流露出讶异。
“竟然挡下了?”
有点意思。
虽然宁长阳的举措出乎意料,但李呈武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右手就开始摸向挂在腰间的猎刀。
本想尽可能不留下血迹的李呈武,此时不得不让刀染红了。
宁长阳反应也很迅速,抓住对方的左手后,趁模刀之际,双手死死捏住李呈武的腕骨处,拼尽全身力气。
一拧。
那没有一点儿生涩的动作,仿佛练过千百次一样自然。
“咔嚓”
雷声和骨裂声。
“啊啊啊!”
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在夜空
……
“咔擦!”
李老汉从梦中惊醒,弹坐了起来。扫视屋内一遍,没有发现宁长阳的身影。
“长阳?”
李老汉站起来唤了一声,无人回应。
李老汉又到里屋寻了一圈,又脚步匆匆地走到虚掩的门前,“嘎吱”一声打开门发现宁长阳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长阳你……”
李老汉跟着走出来,这才看清宁长阳颤抖的身子,和院子内不远处半伏着身子浑身湿透的人。
“疼!”
“好疼!”
李呈武右手握着刀,扶着手臂,出神地盯着左腕处扭曲地恐怖地关节,疼痛地牙齿战栗不止。
左手不用郎中诊断,李呈武都知道肯定废了,如此畸形的程度……恐怕就算山外大世界的仙门炼制的仙药都不一定能恢复如初。
“杀……了你!杀了你!”
一想到自己的前程竟然毁在一个小鬼手里,李呈武瞠目着念念叨叨。
“呈武你……”
李老汉还没想明白李呈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并不糊涂,因为眼前这个人此时正拿着猎刀。
杀!
杀!
李呈武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咬着牙强忍着手腕传来的疼痛,直起身子奔向宁长阳。那剔骨般的痛觉李呈武管不了那么多了,布满血丝的眼中只有那个屋檐下的少年。
“长阳!“
宁长阳眼光呆滞,被李呈武疯狂的气势镇住了,僵直的身体像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天空又降下一道闪电,再次照亮。
随着闷哼一声,李老汉出现在宁长阳身前,双手捂在胸口。
几滴鲜血溅在李呈武脸上。
“阿爷!”
宁长阳醒过神来,失声大喊。
“碍事的老头儿!“
李呈武拔出猎刀,一脚踹开李老汉,继续向前。
“阿爷!”
宁长阳急忙跪伏在地上,将李老汉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中,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打在李老汉地脸上。
“不要管我……”奄奄一息的李老汉缓缓伸起沾满鲜血的手掌,靠向宁长阳的脸颊,嘴唇微张着,似乎还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好好……”
那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再也没有向前。
“阿爷!!!”
……
多么令人感动的一幕,李呈武没有心思去慢慢品味,只想早早解决掉隐患。但李呈武并没有心急而放松警惕。
脚步停在距离宁长阳三步之外,精准而有力地掷出手中的猎刀,划过空气和雨水,飞向宁长阳的脑门。
“咔嚓。“
雷声炸响。
在猎刀将刺破之际,宁长阳身体泛起一道白光,漆黑地夜里耀眼地让李呈武头晕目眩,旋即耳边传来呼啸声,脖子一凉,没有了知觉。
李呈武缓缓倒在了院子里——死了。
“杀人啦!”
“杀人啦!”
胖子李付安在篱笆外看到这一幕,慌慌张张地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