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郑板桥文名的人数不胜数,就连庙堂之上的众多官员也都知道郑板桥的画很不错。
庙堂之上的人,因为政见不和、权力争夺等,会仇视郑板桥。庙堂之外,郑板桥的画名已经在野闻名,众多喜爱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客都以拥有郑板桥的画作为荣。
天下仰慕板桥之画的人何其之多,各地都有,与济南道相隔很远的湖广行省总督李硕闵就是其中之一。
民间流传着“湖南熟,天下足”的说法。湖南也成为了山东一些有见识的流民首选之地。
而湖广行省总督李硕闵更是早早地就下令,“凡山东流民,治下各县官员尽可能收容,给养,并授予荒田给流民,令其耕种,许其在本县内自食其力,减少耗劳湖广原先居民。”
意思是,让下属各县的知县尽可能收留山东难民,并将荒芜的田地分给难民。先给足粮食,保证其正常生活,然后让其自食其力,这些所有事情,要同时兼顾不得过分滋扰原有的本地民众。
清官总是忧国忧民,而且也必然是分得清轻重之人。他们既不会命令强制本地民众去收留救济,也不会无限制地开仓,而是有节制地去救民,而且只是鼓励民众救济,而不是要求。他们舍不得苍生受太多的苦难。
李硕闵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官员!
一个月前,湖广总督府曾迎来一位贵客。
时间回到半月前。李总督出门迎接一位像仙子一样的仙女进入府中。并传达全府上下,这位仙子的命令高于他的命令。
虽下人遇事仍然习惯性地听总督的话,但是这番话显然给了到来的客人更高的待遇。
“封大人,您看这幅画怎么样?您既然喜欢,不如送给您?”
湖北总督府上,封疆大吏,一省重臣大员却正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侧,甚至眼睛都不敢太过于直视椅子上正在喝茶的人。喝茶的人正在微微低头,吹着微烫的茶水,但她的眼神正在看向离着他有十几米远的侧堂墙上的一幅画。
离着偏远,这位封大人却看得很仔细。这么远的距离,普通人的目力是看不清晰的。
而李硕闵的称呼也被这位仙字强行矫正过来,不让叫‘仙子’,而是让其称呼她为‘封大人’。
总督原先并没有想到眼前的风大人是在看画,但是他实在找不出封大人视线所及之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他随即就立刻想到眼前之人的高贵身份,那是当皇帝都不想得罪的守护者。隐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修仙人士。
而且身为守护者,总会有些特殊能力,能够看清十几米远外的画作,怕也不会是稀奇的事。
总督大人想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这幅画有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有了这一问。
“这幅画中的竹,苍劲有力,有着一丝丝地道韵在内。只是还略有不足之处。
但是能以普通纸笔画出如此之竹,定是不凡之人。
我久不在世间走动,没想到这世间竟又出了个如此人物。
送给我就不必了。我看这幅画上的署名是‘郑板桥’,你给我说说此人。”
“是。
郑板桥是当朝进士,已经做了有几年的官了,现任山东济南道潍县知县,已有半年左右。
任潍县知县之前,郑板桥曾任山东范县知县,任职的地方百姓对他感恩戴德,十里相送。
因知其清廉,不取毫栗,遂而百姓民众尽皆只是端着一碗清水为他送行。
我也是因此对板桥先生颇为仰慕,又探知其颇有画名,遂而求购这一幅画挂在厅堂。
以求自勉。”
李硕闵看着这幅画,眼神中流露出的仰慕之情并不是作假。
封允薇也就点了点头,看着这幅随笔而做的画,仍然能显出道韵,封允薇就出口夸赞了一句。“心有所直,画竹方直。善。”
“郑板桥现如今,正任职潍县。潍县在齐鲁之地,而今齐鲁之地正连年灾害,民不聊生。”
“我在你府上居住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回大人,已经有半个月有余。大人还请放心暂居敝府,大人放心,全府上下,皆不敢有丝毫怠慢,小人不敢怠慢。”
总督大人弯腰侍立,低头答话。
只听见一声轻叹:“我来此不久,就已然告诉过你,不用如此待我,我知你是一个贤明之人,我不杀你,更不能杀你。
我观你眼中颇有惧怕,似是不知我们这些人实力如何,因此恭敬以待。
衣服总督安民生,守护修士谋族存。
守护者们也都有守护者们的规矩。虽然你们力量不如我们,但是但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者,都是受到天地无上功德的人,值得我们这些守护者敬佩。
所以总督大人下次见其他守护者也莫要如此行事。天地有造化,更有功德量身。
打个比喻,像你说的那样,郑板桥去外地赴任,当地民众十里相送,清水以赠。
如此之人,虽然不能把我们守护者们怎么样,但是他只需要一句话,当地民众的民心就不会待见我们,当地的天地气运也不会庇护我们,我们甚至踏进他所管辖的地区,都会受到天地之力的压制。这便是天地无量。
若我们因为自恃力量强大,对受到天地功德庇护之人怀有叵测之心,进入其治理的地域,若正逢下雨,必遭雷劈;若行走山野,必遭落实砸头;若行走湖边,必遭水怪缠身。”
“下官明白了。”总督大人一拱手,再次弯腰,眼中的惧意已然消失,但是依然对封允薇恭敬有余。“封大人,我知大人是守护者大人中的良善之人,但是守护者中是否也不乏有心不在民之人?我的治地之内,奇怪的事多有发生,不似人力可为。”
“不错,李大人也是好官,当有民心相和,所以不必顾忌。只需选个祭拜天地,为这片天地加持一些自己的意志。譬如说,让那些无缘无故杀人的守护者遇到阻力之类的祭言。
只需要朗读祭言,便可以了。
那些敢于对李大人怀有异心的守护者,都不需李大人警惕,只要踏足湖广之地,自有报应。
当然,这只是天地对守护者的约束,若是力量弱小的人前来刺杀,天地间的伟力是不会管的。
这天地伟力这方面,对人而言,就和抢夺食物时的道理一样,更强大的人,能抢夺更多的食物。
把天地伟力比作一个照看小孩子的大人,天地伟力也会对强大之人、不安分的孩子,自然会分更多的精力去照顾他,也可以说是监视。”
“受教了。”李硕闵再次一揖。
封允薇能够将这些隐秘之事告诉他,本就是对他的信任和善意。
“封大人对这位郑板桥先生,似乎颇有兴趣?”
“不错,而今之官,已经很少有如郑板桥之人了。再加上山东各地灾害连年,我已经听闻,所以我想去潍县看看此人。或许便是改变一地天象的关键人物。”
“大人,潍县此刻正逢乱时,大人去了,怕是不能优睡、良饮。大人不妨等来年再去。就多在小人府上呆些日子,也让小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既然当世出板桥,而我已知,就不应迟缓,理当立即去拜访此人。我再留四五日,等一等我要找之人的线索,若是找不到,就直接动身前往潍县了。”
“是。大人放心,小的会再次加强寻找力度,争取能够帮大人找到要找的人。”
“善。”
封允薇低头喝茶,示意李硕闵让他坐下,别再站着了。
不再担心自己生死问题的李硕闵,也就不再拘束,安心落座,但是言行依然恭敬。对于他来说,谋族之人,比谋民之人,更有分量,该得他对这位封大人尊重。
喝了两口茶,见封允薇又要出府寻人。李硕闵急急忙忙起身相送,“封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
封允薇看着李硕闵,等着他说出请求,却见李硕闵又露出一副语言又止的表情。
“你且说来与我听。”封大人站起身,慢慢走向侧堂之墙。
“小人膝下子嗣不旺,几年前夫人好不容易生下二女,但是却……身患不治之疾。小的遍求名医,但都治疗无果。
多闻守护者力量神异,且都为修炼之人,所以想请大人为小女看一看病情。
若是能得大人救助,小女定能性命无忧。小人自知大人不缺劳力,但仍愿做牛做马,以报效大人。”
总督说完,直接便跪下。封允薇阻止不及。只好弯腰把他扶起。
“总督大人不要这样,这就领我前去为令嫒查看一番。若是在下知晓救治之法,定会相助。”
“还请大人受我一拜,小人愿意倾尽家产,以赠大人。”
“总督大人能有此心就够了。举手之劳,能否医治还需另谈。若能医治,诊金我会告诉你的。你切莫要随意妄言。”
“是是,小的谨记。还请大人移步。”
“走吧,你前面带路。”
“小女住在城另一头,路程较远,请大人移步马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