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打开的一刹那,祭坛上空光华流转的珠子滴溜溜旋转起来,金蓝的光芒眨眼间洒满天地,倏忽间,天地换色,黑色幕布盖了天,星辰缀满幕布。天地间却不是昏暗一片,金蓝的光晕散布明亮。
徐岩抬头观望这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色,恍若隔世一样。
儒衫老人大笑,站在一根柱子旁,问道:“景色如何啊?”
徐岩下意识地回答道:“美轮美奂,仙境一样。”
儒衫老人一挥袖子,天翻地覆,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悠然走上祭坛,仿佛一个和蔼的长辈。
徐岩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老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老人摆摆手,坐在一角,问道:“过了长生桥,就可以得长生了,我予你两物,选其一,你选哪一个?”
徐岩疑惑问道:“老前辈所指何物?”
老人一指石桌,一指头上珠子“这两件东西,你任选其一,将来有助于你证大道得长生,光华流转的珠子名万物珠,你手前的无字书,名天书。”
徐岩一怔,封神演义中也有一本书,元始天尊赐予姜子牙天书,助武王伐纣王,而眼前这本书竟也是天书,不过两书理应完全不同,他问道:“这本书有何理由,敢称呼其天书。”
老人怅然一叹,眼中流过沧桑岁月“你进来时,也看到门上的画了,那你可知门上画的大战是何引起的。”
徐岩一怔,脑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犹疑地说道:“莫非是因为这卷书,这卷书引起了门画山的大战。”
“是也不是,何以称做天书,顾名思义,承载天道的书。那场诸界之战,是天道引起的,也是这卷书中的天道,不过这卷书只保留了去掉糟粕,精华里的一部分。”
“我最初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看护这卷书和这颗珠子,这是那场大战最后的遗物。”老人抚须长叹。
徐岩不禁问道:“看护这里的是门外两尊神卫,他们不是这里的看护人吗!”
老人一只手轻轻摩挲台面细腻的纹理,平静地说道:“当年门外的神出力最多,又最狠,他们的心又特别大,这里就有了一种禁神禁,长生桥下万丈深渊里的怨戾之气形成的诅咒,诅咒神一生不能进入,一旦他们进来,永世不得出去,日夜煎熬。”
老人一挥袖,祭坛的尘埃无风自动,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道:“若不是这样,门外的神还会老实守护吗,早就监守自盗了,他们窥视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门里还有我,他们施展万般手段也无可奈何。”
老人走到徐岩身旁,眼神平静地注视无字天书,继续道:“于是他们只能万般无奈地放弃这里,这里就像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又不愿意别人获得这卷书,只能自讨苦吃。”
徐岩疑惑问道:“前辈为何先前那般说?”
老人不禁一笑,一巴掌拍在徐岩的肩膀上,眼神和蔼地说道:“不是都说了,我要守护这里嘛,你是人,但又有两世记忆,转世之人,万一是神转世呢,或是神操控的人转世呢。”
徐岩有点摸不着头脑,又问道:“老先生这会为什么又认定我不是神,或是神的手下呢?”他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称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亲切了很多。
老人手指长生桥,又指桥下万丈深渊,最后指了指他身上的袍子,释疑道:“神转世人后,神性依旧存在,既然神性依然,桥底下无垠的戾气会瞬间吞没你,倏忽间将你侵蚀的一干二净。”
老人转身找了处矮一点的台子,毫无拘束地坐在台子上,招了招手,徐岩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台子下面,老人继续道:“你走过长生桥,应当感受过四季之气,四季之气洗涤心境灵魂,你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就像隐居仙山洞府里的隐士。
四季之气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你的感受是这样,换做别人,心境不同的人,感受到的四季之气大不相同,会是一种煎熬,也会是一种痛苦,更会是一种能够冲击,一时片刻,成了痴痴傻傻之人。”
老人理了理袖子,双手放在膝上,问道:“你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徐岩一怔,摇摇头道:“不知道,来此时,我身上应该一件衣服都没有,但是到来时,却身上穿了一件黑袍。”
老人抚须笑道:“这是送你来的人给你的礼物,礼轻情意重嘛,今天老夫得舍了面皮,做个中间人喽,我且问你,你可知魔。”
徐岩思索片刻,回答道:“知道一点,一些书上的言论,什么正魔不两立,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或是十分厉害的人。”
老人纠正道:“没有问你人,而是问你魔,你说的只是一些走在了羊肠小道,僻野荒径的人,都不是魔,我再问你,你可知魔。”
徐岩摇摇头,道:“不知。”
老人点点头,硬气地解释了一句“魔就是魔!”
徐岩一怔,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席地而坐,他犹如井底之蛙,第一次跃出井底,看到真正的天空,懂得天空的辽阔。
老人仿佛也感受到了有点牵强,一指徐岩的黑袍,继续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品质不低,魔蚕金丝制造,若是能撕开一个小口,你就会看到黑色底下的金丝,它能如伤口一般瞬间愈合,魔蚕百年一吐丝,蚕丝只有拇指多,你身上的这件衣服,起码一只魔蚕得花近万年的时光。
金丝制作的衣裳以同一金丝制作的最佳,你身上的就是这样,所有金丝都来自一只魔蚕,宛若天成,没有一丝杂质,品相极好。
黑袍上更是有种种禁制,层层叠加,你以后身具魔气时,就能运用这些禁制,就会发现这件衣袍的妙处,脚下的靴子更不用说,现在明白衣袍的来历了。”
徐岩联想之前话语,惊呼道:“魔,我身上的衣袍,靴子是魔给的,我能来到这里,也是他们送我来的,但是为什么不见他们现身见我。”
老人摇头道:“时机不成熟,他们若贸然与你相见,你身上沾惹的丝毫魔意会令门外的神生疑,反而是害了你,更不会来到这里,至于你身上的衣服是魔蚕金丝做的,隐蔽性极佳,天地间魔蚕数量寥寥无几,他们更是隐匿一道的祖宗。”
老人站起身,按下要站起的徐岩,严肃地说道:“他们选择了你,这是他们的命,现在轮到你选择了,一旦选择好了,也是你的命。”
徐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我有什么选择?”
老人认真道:“你当然有选择,他们选择你成魔,你也可以选择成魔或者是不成魔,若是选择后者,我会收你做我的弟子,悉心传授你我毕生,将来不会低于成魔之果。”
徐岩一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结果,他内心其实有了答案了,他认真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站起身,躬身道:“老先生,我选择前者,你都说了这是命,他们的命,也是我的命,他们认真地选择了我,我也应该不负他们的选择,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劲送我来这里,我更不应该辜负他们的所托。
若是我与老先生见面早于他们,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老先生,人也好,魔也罢,我不求长生,只是为了在这天地间多走走,看看这壮阔的风景,能守护我心里的人。”
老人没有意外地点点头,转身回到祭坛上,人也好,魔也罢,都是挺好的,他一挥袖子,伸手一抓,空中的珠子眨眼间在他手里,他把珠子放到无字天书上,轻轻一摁,珠子宛若在水面一样,缓缓沉浸在书里。
老人挥手招了招,徐岩走上祭坛,老人一指书卷道:“这才是真正的天书,珠子里是规则,书里是道理,你现在好好看看。”
徐岩低头看向天书,天书还是没有一字,但是很快,仿若出现了一只眼睛,徐岩双眼迷离,呆立原地,内心思绪被牵扯出无穷远,前世人生仿佛又走了一遍,匆匆而过,他脑海里有有光,有暗,有万物。
徐岩感觉仿佛过了一世纪,匆匆而过,白驹过隙一般,他醒来时,桌子上已经没有了天书,头顶上的珠子换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耀耀生辉,长生桥上白色的云雾缭绕,也不见了那位老先生。
他呼出一口浊气,茫然四顾,祭坛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祭坛后面多了一晶莹的光幕,如水波一样,有波纹轻轻荡漾。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是老先生,“你选择了你的命,你选择了你,我最后送你一件礼物,光幕后有你相见的魔,他们选择了你,你也不要让他们失望。”声音渐渐消散。
徐岩倏然发现桌子上多了块水晶,似乎是头顶上的一小块,一条乳白色的绳子穿过它,绳子上有朵朵云纹。
徐岩戴上水晶吊坠,转身进入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