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书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时,正值高考前夕,教学楼上挂着的“距离高考还有xx天”已经翻到了“1”。可这天,两人还是扔掉了三年沉重的包袱,乘着公交车到郊外去拍照。
“我的脑中一直有一副影像:年轻的女子趴在就铁轨上,天气晴朗,远方是呼啸而过的风??”
“我来帮你。”知书毫不犹豫地扔掉书包。
明明穿着一身洁净的白,带着女王般的骄傲,可她毫不犹豫地甩掉了这些,趴在脏兮兮的废弃的铁道上。
谁也不知道,若干年后趴在轨道上迎接呼啸而过的风,其实是另一名女子的幻影。
那时的知书只是依言趴在肮脏的铁轨上,他让她看东,她便转向东,他让她看西,她一心一意的看西。镜头仿佛有灵性,捕捉到她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冰冷的、骄傲的、矜持的、脆弱的。
直到天沉沉的暗下来,她才开口:“叶知舟,那晚你偷拍了我一张照片吧,就在医院的走廊里。”
少年捧着相机的手一顿,没有抬头,也依旧感觉得到她炯炯的注视,他“嗯”了一声。
知书悄悄勾起了嘴角。
她记得,他也不会忘记:从外婆病房里出来的那一晚,她在走廊上坐了许久,冰凉的长廊逼出了她被压抑了整晚的泪,她垂下眼,滚烫的泪水簌簌滚落。
那时他正拿着相机在拍走廊里的灯,无意中方向一转,从少女眼眶中滚落的泪就这么映入镜里。
多么不经意,可人生之滑稽,就在于所有欢喜的相遇和悲伤的分离,皆不过因一个“恰逢其时”。
这天拍完照片后,叶知舟将一部MP3递给:“作为偷拍你的补偿,这里面有一首我录的《天黑黑》,就给你吧。”说完,他拿起相机就往公交车站走。
知书怔怔的看着那个只存了一首歌的MP3,2005年出产的旧物,里面只存着一首《天黑黑》。徒然之间,她想起了他曾说过的那句“以前我也给别人唱过这首歌,不过后来她不需要我唱了”
不过后来,她不需要我唱了一一后来。
少年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夕阳西下,将那影子拉得好长。她在后面喊了声“叶知舟,”可他没听到,于是她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叶知舟!”
“嗯?”
“就让我一直当你的模特,好不好?”
他双手懒散地插在裤袋里,满口的漫不经心:“好。”
“然后,不要拍其他女生了,好不好?”
那懒散的姿态顿了一下。
“叶知舟?”
“好。”
一个立志成为摄影师的人怎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可他许下了。
好在许知书是这样的好模特:在他的镜头下,或嗔或痴或娇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