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清理之中。
阿飞的心情很愉悦,因为李寻欢没死,高飞还活着,这真是一件幸事。
场间沉默良久,高飞突然问道:“之前这一刀,你的杀意不在巅峰,这是为何?”
李寻欢躺倒在地上,呼吸着淡淡的青草味,嗅着泥土的芬芳,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他没有回答高飞的话,思绪飘到了几天前。
那时的他心情悲愤,眼睁睁的看着龙小云在自己怀中死去后,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把林诗音救出来,然后和高飞拼命。
可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让他察觉到了高飞的真实目的,这让他痛苦,也让他感动。虽说高飞与他已结成死仇,但他杀意已泄。
对于高手而言,杀意不足,招式的威力神韵自然差了一些。
没有听到李寻欢的回答,高飞也想明白了。
像李寻欢这中聪明绝顶的人,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事情的真相,更何况他并未做掩饰,李寻欢猜到很正常。
想到这,高飞突然笑了,朝李寻欢问道:“你知不知道如何让一个母亲从丧夫丧子之痛中缓过来?”
李寻欢的脸色黯然,这是横亘在他和林诗音之间的一座大山,正是因为此,他这段时间躲着,不敢见林诗音。
高飞喃喃自语道:“只要让她有一个新的丈夫,再怀上一个孩子,尤其这个丈夫是她最爱的人,孩子是他们的结晶,那这个母亲一定会振作起来,早日走出阴影的。”
听到这话,李寻欢怔住了,他脑中嗡嗡作响,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李寻欢才摇了摇头,有些垂头丧气。
龙啸天和龙小云刚死,林诗音还是他的大嫂。之前发生的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完全因为高飞的药物所致。如今他和林诗音在清醒状态下,怎么能做出来这种苟且之事。
看到李寻欢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高飞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林诗音现在应该有孕在身。不过她怕影响你的心情,让你在和我交手中分心,所以没敢告诉你。”
李寻欢猛地坐起,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语气急促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有什么证据?”
这完全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但高飞能看出来他的眼中还有着一丝欣喜。
高飞眼含笑意,解释道:“苗疆不仅有一些神奇的蛊虫,还有一些神奇的植物。
像我给你下的药,不仅有催情的作用,还有极大的可能让女方怀孕,只是苗疆与外界少有来往,此物在江湖上鲜有人知。若不是五毒童子与我交好,我也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这种药物。”
李寻欢激动的嘴角微微颤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飞此举算是救了他们李家的香火,他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回兴云庄去问林诗音。
高飞也很开心,有了孩子,李寻欢和林诗音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其实高飞并不喜欢做媒婆,只是李寻欢太苦了,他的人格又太过于伟大。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与他相交,都会帮助他。
看到李寻欢这么激动,高飞也不由想起了赵霜,他突然郑重的朝李寻欢行了一礼。
李寻欢被吓了一跳,急声道:“高兄这是为何?”
高飞苦笑道:“高某此举一为赔罪,二为请求。
先前高某算计李兄,虽说初心不是与李兄为敌,但龙啸天和龙小云已死。无论如何,李兄若不报仇,林姑娘有心结,江湖上只怕也有损李兄声誉。
不过李兄放心,高某今日便会去另一世界,从此不在江湖上出现。旁人问起,李兄只需言明高某败于你手即可。
另一件事是高某有一红颜知己是千手罗刹,先前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声。江湖险恶,她只是一介女流,高某担心她会遇到一些难以解决麻烦,李兄将来若是有心,伸手帮一把就行。”
李寻欢有些不解,他看高飞的样子也不像是自杀,那高飞所说的去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想学名侠沈浪他们出海寻找仙山吗?
心头思绪转动,李寻欢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李某应下了。”
高飞又转头看向阿飞,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阿飞,你我虽只是见过几面,但你的为人武功高某也算是了解,临别之际,高某有些建议你不妨听听。”
尽管高飞只是比阿飞大几岁,刚才的话有点像长辈叮嘱晚辈,但阿飞却没有什么不满。
高飞接着说道:“你的剑法已经够快了,但身法还有些不足,今后多找李寻欢切磋切磋,对你大有帮助。
还有,以你的武功应对江湖上大部分事已经足够了,但江湖上的事却不是单论武功的,将来你千万不要轻信别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要知道她们杀起人来,那手段可真是稀奇古怪,防不胜防。”
说到这,高飞脸上更加严肃,“当你在江湖上遇到一个叫林仙儿的人时,不要多说,直接杀了她。不管她与你有没有恩怨,一定不能手软。”
阿飞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记住了高飞的话。
“好了,”高飞爽朗一笑,“小李飞刀也见识过了,江湖上的事也算全部了结了,我走了。”
话音一落,李寻欢只见高飞的心口处飞出一道三寸木牌的虚影,木牌慢慢变大,直至一人身高。
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李寻欢和阿飞隐隐约约瞧见这道光芒包裹住高飞的身体,将空间撕开一个口子,就像一张白纸上破了一个洞,然后消失不见。
光芒消失后,李寻欢和阿飞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良久,李寻欢才干着喉咙,不可思议的问道:“莫非,他是天上之人。”
阿飞艰难的点了点头,眼中爆发出一股别样的神采。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诗音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兴云庄门口等着,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若是李寻欢胜了,只怕早就回来了。想到这,林诗音不敢继续往下想。
一边的孙小红也是坐立不安,暗自保佑李寻欢一定要平安归来。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边出现了一点灯光,林诗音她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人越走越近,林诗音看清楚了前面那人正是李寻欢,他提着灯笼,阿飞跟在身后。
林诗音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摆向李寻欢跑去。
紧紧的将李寻欢抱住,林诗音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松手李寻欢就会消失不见。李寻欢手中的灯笼也掉到地上,他搂着林诗音,像是搂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次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李寻欢暗自发誓道。
林诗音的脸上挂着泪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寻欢轻轻的摩挲这林诗音的头发,柔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来过。”
林诗音“嗯”了一声,脸上绽放出无比惊艳的光彩。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经历的这么多的磨难波折后,终于重新走到一起。
孙小红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同时又对李寻欢默默的送出祝福。爱一个人,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就祝愿他和他所爱的人能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当晚,林诗音和李寻欢聊了很多,有关于孩子的,有关于怜花宝鉴的,但更多的是二人之间诉不尽的思念。
第二天,李寻欢一脸愕然的看着虬髯大汉,再次确认道:“你要离开,为什么?”
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只说自己还有一桩恩怨要了结,不能再伺候李寻欢的起居了。
看着虬髯大汉去意已绝,李寻欢只能给他一些盘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久,阿飞也过来告辞,他此次到中原有一些私事要办,李寻欢本来想提供一些帮助,却被阿飞拒绝了。
看着阿飞那双真诚的双眼,李寻欢只能祝他一切顺利。这段时间阿飞虽然没有说出他的身世,但每次聊到沈浪、熊猫儿这些前辈的事迹时,阿飞眼中总是有着奇异的神采。
李寻欢心想,这大概与阿飞的身世有关,也和他这次要办的事情有关吧。
好友都走了,兴云庄的大门也关了。
李寻欢只留下几个府上的老人照顾林诗音,整日不是读书作画就是陪伴林诗音走走逛逛,他的神色越来越好,杯中之物也在林诗音的监督下戒掉了。
本就是消愁,如今心满意足,何需杜康。
林仙儿在江湖上的踪迹也消失不见。当上官金虹被高飞所杀后,诺大的一个金钱帮就此烟消云散,所有人都跑了,也顾不得林仙儿了。
当时和一百个男人关在一起的林仙儿被足足蹂躏了四天三夜,直到这些男人发现没人来送饭的时候,才知道金钱帮没了。
他们四散奔逃,混乱中,神情有些恍惚的林仙儿杀了几个人后不知跑到什么地方。
江湖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曾经的兴云庄恢复了原本的名字——李园;
阿飞成了飞剑客,没有了原本那悲惨的命运,他的剑还在变快;
荆无命在某一日走出兴云庄,曾为和阿飞并列的绝世剑客;
孙小红成了李寻欢孩子的干娘,每年都会在李园住上一个月;
赵霜……
(本卷终)